雨燕醉歌[1]

迅雷击城鸦欲翻[2]，黑云压天白昼昏[3]。展席叙对城南门[4]，长安大雨如倾盆[5]。我马已惜锦障泥[6]，主人况具黄金尊[7]。睥睨将将下万瀑[8]，龙蛇翻翻动高壁[9]。出门牛马不复辨[10]，炎雾毒蒸静如拭[11]。酒酣为君如意舞[12]，夕雨转急风转怒。只恐溪壑受不得[13]，海倒江翻亦难测[14]。

[1] 本诗虽以“雨燕醉歌”为题，但并没有正面描写雨中飞燕的形象。只是在对“迅雷”、“黑云”及倾盆大雨的描写中，渲染雨燕生存环境的险恶，突出雨燕的勇敢刚毅。翻江倒海般的大雨，似也隐喻着作者生活时代的政治形势。此诗写雨，极尽夸张之能事，笔力遒劲，气格高昂，章法严谨，是李梦阳七古中的佳作。

[2] 迅雷：疾雷。鸦：乌鸦。

[3] “黑云”句：写暴雨到来前乌云密布，天昏地暗的景象。

[4] 展席：铺开席子。叙对：面对面叙谈。

[5] 长安：京城，这里指北京。倾盆：形容雨势急剧。

[6] 惜：惋惜，痛惜。锦障泥：锦制之帷帐被泥水玷污。

[7] 具：备办，准备。黄金尊：珍贵的酒器。这里代指美酒。尊，同“樽”。

[8] 睥睨：斜视。将将：同“锵锵”，象声词。下万瀑：如千万条瀑布落下。

[9] 龙蛇：这里指闪电。翻翻：翻动，翻卷。动高壁：在高高的墙壁上闪动。

[10] 牛马不复辨：即不辨牛马。《庄子·秋水》：“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辨牛马。”

[11] 炎雾毒蒸：闷热的雾气。拭：擦，揩。

[12] 酒酣：饮酒尽兴。如意：满意。

[13] 壑：泄水、蓄水的洼地或水道。受不得：承受不了，容纳不下。

[14] 海倒江翻：即翻江倒海。使江海翻腾。比喻力量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