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义薄云天长
临都城这样的大城,在下半年最是热闹的。尤其是今年还有两件重要的大事,一来皇上修盖寝殿,住进了行宫,今年科举也将在临都城举行。二来,一年一次的行商,也将为临都添上更多的光彩。
说起来,自李仁善事后,江宁城的县官是何许人也?蔡田就为了此人来到郑通这里。在郑通的书房,叶邵也在。两话一说,自然还是说到李晓身上。“我说,老兄啊!咱今天来,要把这对策想一想!李晓要大考?咱能让他考吗?眼下学子们要报名,他肯定也是要去的。”郑通道:“哼!他倒是去,我倒要看看,他家状上,怎么写?”蔡田明白,郑通是说,李晓有个弟弟,在临都城做行商。蔡田却是不放心:“这,我在江宁城做许些年的官,知道一件事,李家似乎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李晓一人,至于那个李阳,”蔡田无须把话说白了。叶邵此时说道:“虽然如此,那也是养育了多年了啊!”蔡田道:“话是这么说,但要是论起了理法,亲是亲,理是理。”这一话间,郑通倒明白了:“纵然他考了状元,做了官,还能追究些什么?当年之事,莫非还有何不妥?李仁善之罪状本就是事实!再说,你又须担心什么,他再查,追着那前朝旧案,还能掀多大的浪?”蔡田也知道:“话是这么说,我只怕对我那女婿不利,他那江宁城县官可不就是捡来的。”郑通想道:“做官有命,有命做官,他在江宁城这几年,虽无建树,倒也是一方安乐。”“唉……”蔡田想起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整日里胡作非为只会花言令色,心下一沉:“他对我们终究是个威胁!”“虽说李仁善定罪是个实的,可当年他确不该流放到北幽,也是实的,你当年南下也确不该是找他,毕竟他是海孝举荐,先皇亲任的江宁城县官,李晓当日也说了同样的话,这若他一朝上了青云,又如何能放的过还在庙堂的你?我是做了闲云野鹤,你和我们的后辈又怎么办?”这也是郑通隐隐作忧的。可能怎么办呢?郑通道:“考试是吏部的范围,只怕我做不得什么?海孝就已经有法子让李晓进去了,今年的主考官恰好是和海孝走的近的。”叶邵听道:“我倒有个想法。”看去郑通,郑通点头。叶邵方道:“他要大考那便让他大考,咱们不管不问不知道,李晓才华横溢,他若大考,必能考个状元!这样,反倒对我们有利!”“他考了状元,反倒还给我们有利,你这真是笑话。”蔡田还以为是什么好法子,原来就是这个?还郑通了解道:“你继续说。”叶邵道:“新科状元头一回上朝,咱们就等在这里参他一本。”
老酒楼,“临都城来了许多考生啊!”“谁说不是呢!”毛二罗蓝,平平常常还是以往的样!“你打算怎么办?”李予明在李阳这里,李阳先说道:“只把我写出家状外,至少看来,你我没有什么关系。”“予阳?”李予明难得的茫然,李阳道:“不放心什么?二十年的兄弟情谊!难道只是因为血缘吗?”李予明才坦然一笑。“倒是姨娘,他还不知道我知道。”“只能后来再说了。”这又说道:“听说睦和伯老师长受到太学的重用,皇上亲自任的命。”“我也听说了。”李阳说着。李予明又道:“学里想趁着年节给师娘办一个生辰宴来庆祝。”作为睦和出身的学子,李阳道:“那时大考已结束,放榜需等到二月,倒可以去看看!”“好!”李予明也正有此意。
李予明拟好了家状,同风秋眉那里说过,便出了老酒楼的门。外面天色阴沉,肖雪姻随行一段。也说道:“李大哥回来时,怕是要下雨,可有拿伞?”已经看见李予明背上一把旧伞,肖雪姻眼熟觉得似曾相识。这不是肆酒屋里自己借还的伞吗?随说道:“李大哥,这伞像极了那个时候肆酒屋我还回的那把,那伞上也刻了一个“晓”字。”说罢,肖雪姻激灵一闪。看着李予明,似乎在等李予明告诉。李予明道:“你才发现!其实,当日给你送伞的就是六顺啊!你几次见他,竟然都没发现!”肖雪姻才道:“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李予明道:“那天雪缘担心你,说要下雨了,你还要自己出去走,天晢就想了个办法,看你心不在焉便想带你去白水亭走走,又怕你不肯,正好借着下雨就让毛二找了六顺去给你送伞,让你还到肆酒屋去。”“想来,那个时候,秦狮堂的突然到来,还有百合,确实让你很无措。”李予明又道。其实当时真正让肖雪姻迷茫的还是叶邵。肖雪姻身负冤屈,莫名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且当时自己曾经所信赖的人毫无只言片语的背叛和抛弃。再如何一个坚定心念的人,也会有少时的茫然。才有肖雪缘的担心,还有天晢的办法,肆酒屋还伞原来是白水亭散心。肖雪姻也道:“李大哥,幸好有你!”是啊!都过去了!“你还这么叫我?”肖雪姻笑笑未答,绯红着脸抱住了李予明。“等这段日子过了,我们就去告诉姨娘,我们的事!”嗯!一个羞答。
李予明这一去,去了一整日。老酒楼下午的时候,李阳也没有在,只有伙计们同往常一样迎来送往。肖雪姻不知何事?秦姨找了自己,说是让自己去一趟。李予明与肖雪姻情意互通的这短短日子以来,旁人没觉出什么?风秋眉在二人眉目之间却有所知觉。在这小竹房里,肖雪姻心情忐忑不定,竟不知怎么?也让自己平复下来!才道:“风姨,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要找雪姻?”“也没什么!只是请姑娘一起来看看竹窗外的天!姑娘,可来过这小竹楼?”风秋眉开口说道。肖雪姻答:“哦!不曾。”风秋眉请了肖雪姻,仍道:“你看,这像不像江宁城闹时疫那会儿?那段日子也是这样白煞白煞的天,阴沉沉的让人很提不起兴来。”肖雪姻看道:“那会儿,都已经过去了。”风秋眉又道:“是啊!那会儿我也病得厉害,并不是时疫,但却没有大夫敢来看我。只有姑娘你,一边要照顾青山的病人,一边要来我这里,每日来返,姑娘不曾累言。这份辛苦,到今天,我都还没和姑娘说声谢谢呢!”肖雪姻听道:“不!不用谢的!看病是爷爷教给我的,也是雪姻应该做的。”风秋眉还道:“没有姑娘,我风秋眉早已是黄土里人。我风秋眉会一直记得姑娘的,但是,姑娘却不能一直在我风秋眉的眼前。姑娘知道,你口中口口声声的李大哥他四年前没了父亲,如今在这世上,我是他最亲的一个亲人了。虽然李家还有叔公尚在,可是予明将来成家立业,也是我风秋眉能够坐在堂上。姑娘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把话再说白一点,我予明从小就是个学识之才,注定是国之栋梁。他这一生,是要入仕途,做大官。将来他新科状元,不望他能得到家世显赫的女子下嫁,到底也是世代的书香门第中的女儿。这于他而言,于李族一言,都只有好处。且还不论,我予明之父因何而故!”风秋眉这番话直把肖雪姻说的脸色惨白,是啊!自己只是一个山野女子,可李大哥却是名声天下的李晓!自己只不过会一点医术,就敢拿出来和李大哥在一起了吗?何况,风秋眉那最后一句。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无法释怀的吗?怎么对着李大哥竟还忘了?肖雪姻只觉得自己不该!此时此刻,充满了委屈惭愧和自责。再不像方才那般还能够镇定下来。这眼圈微红,嘶哑道:“风姨说的,雪姻懂了,也明白了,雪姻知道该怎么做了。”出来小竹房,肖雪姻还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来的。只看到自己每日住的平房,雪缘这两日又躲在房里懒散了。
自从那日和李阳一起回来之后,肖雪缘更想回青山了。可是姐姐,没有想到,肖雪姻这时,竟然说了:“雪缘,我们回青山吧!”嗯?“好久不曾见太师父!也好久不曾见爷爷了!”嗯!尽管肖雪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几年只有青山才是自己快乐的地方。虽然初来临都城,认识这么多人,和他们在一起也很开心!可是,终究不及青山的。在那里,他有师父还有那个满嘴胡子乱糟糟的只晓得打瞌睡的瞌睡大哥,还有姐姐!不像这里,什么阿铛?什么越家?什么海府?还有,肖雪缘不愿在想了……人和人的缘分,一旦有了牵连,没有明白!只叫人徒增烦忧……
米百合回来,看到桌上留信,还不知是什么?只喝着水打开看了,才知肖雪姻肖雪缘已回青山。“百合,见到这封信时,我和雪缘已回了青山。不要难过,你要好自珍重!代我向大家道别。雪姻。”穆争也相继知道,老酒楼,毛二知道:“秦姨找过雪姻姑娘,后来就没看见他们了,也没想到这么突然,他们就回去了。”毛二还想责怪,这二人临走竟也一声不吭,但看米百合穆争脸色都不好,便将这话给吞下去了。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呀?米百合真是不解!明明和往常的一样的啊!穆争大概想到了!跑到了风秋眉那里,风秋眉和秦姨在一块,每天这个时辰,风秋眉都喜欢饮一壶茶。所以,即使来到临都城,风秋眉仍有精致的茶具。老父留下的家财虽然不多,但有风秋眉打理,这一生衣食无虞。
穆争再不像往日那般,竟从未如此过。直向风秋眉发问:“雪姻姑娘走了!姑姑,你知道吗?”风秋眉讶然,是秦姨道:“穆争你怎么这么无礼?”穆争知道,却是不顾:“我只是想问问姑姑,雪姻姑娘为什么走了?”秦姨道:“人走了就走了,你跑到这来问什?难不成是我们赶的?”穆争道:“穆争不敢,可他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姑姑!”“穆争,你今日太无礼了!”秦姨颜色不悦。穆争也道:“礼?呵呵,一个礼字,呵呵呵,不就是一个礼字?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一个礼字,兄长被苦苦困了二十几年二十几年!从他出生,从他第一次上学堂,从他识字的那天开始,一个礼字就围着他,他自小聪明过人,书诗一读就会,你们就说他是学识之才,必定将来是国之栋梁。他从来没有让你们失望,你们从来没有去担心他。他十五岁,同龄人还要进修大学,可是他已经拿下功名拿下准备大考的资格了!这样一个一直以来最让你们放心的人,在你们眼中他从来就是懂事的,知礼的,他也从来就承担了你们对他的所有期望,甚至于你们对他的所有要求,你们觉得他可以!不像二阳,二阳读书不情不愿,你们操碎了心!甚至,大姑老爷走的那一年,你们明明知道,兄长和荼芙师姐的事?可有谁?记得了!兄长守孝,你们觉得应该,又觉正好清静能让他读书,便少来看他,说怕打扰。这都是你们想的!你们不见,兄长他也有难过,他也有失意,他也会折磨自己,他更会生病。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有他的喜怒哀乐!他只是会懂事,会让人放心!你们这样夺去他的喜乐,让他再受一次打击,你们是觉着,像四年前的打击对他还不够吗?还是他还站着,你们一定要他倒下。你们才知道,他也有需要人的时候。”穆争发了疯似的说了许些话,只听得风秋眉心里一颤一颤,这才开口:“这是他叫你说的?”穆争摇头:“这些都是我自己要说的。”风秋眉还道:“这么说,你知道他和肖姑娘的事,那你不该来问我,你不是一直最觉得姑老爷去的冤的吗?怎么今日,你倒变了。”穆争道:“姑姑问的,穆争不知道怎么说!穆争只知道,肖姑娘让兄长的病好了,让兄长的心安宁了,让兄长会笑了。兄长再不是这四年会难过的兄长,他好了!”或者,也许是李予明从未那么觉得过,也许是李仁善也曾说过,做一日官为一民主事,又许是米百合说的和肖雪姻有什么关系呢?他也是冤的!何况,他其实是个好姑娘……风秋眉道:“你不知道我知道,想来予明也有二十几了,他这个年纪早该有了家室,他父亲在时,没让他早定,他父亲去了,又因守孝,耽搁了。现在想,是该给他娶一门亲回来。不过是个女人,做妻子都可以。”“天呐!”穆争觉得自己错了,“姑姑忘了,您也是个女人啊!”“穆争,”秦姨喝住,风秋眉却看着,看着穆争还能说出什么,穆争道:“人这辈子能对几个人打开心门?兄长受过一次,您要他受第二次?他受得了吗?也对,您一直脾性刚烈,当年一纸退婚便终身不嫁。从来不知情滋何味,又怎么能知道与心爱之人不能厮守终生的痛苦!”“穆争,你可真是过了。”秦姨不是喝住了,秦姨是怒了。穆争也知道,穆争跪了下来。“你起来吧!”风秋眉有些无力的道,“出去。”穆争仍是没有起来,还是秦姨看了风秋眉,才对穆争点头。穆争磕了响头,才敢退出去。
直到晚上,风秋眉还立在那窗前,不曾动过。秦姨担心,想去把灯点上。却听风秋眉道:“我错了吗?”秦姨也顾不得,只管过来:“你也都是为了他好!”还给风秋眉披了衣裳。风秋眉想了很多,穆争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像这二十几年来所经历过的一样,不!三十年吧!风秋眉道:“你陪我这么多年,我却不曾想要放你,只依赖着,倒是我不周了!”秦姨道:“你别这么说,我能过到今日,也都是你对我的好!”“他和你,你们还能好吗?”风秋眉终是问了,秦姨略沉默了一会,也道:“你站了一宿,先歇着吧!”“不!你去把我来时的包袱拿来。”秦姨照着去了。
李予明从穆争的口中知道肖雪姻已经走了,一个急心寻去。李阳一起跟着,两人驾车同去,趁着城门将闭出了临都城。
肖雪姻肖雪缘一路回青山,马走了一夜,两人在路边休息。这两人自打出了临都城,没有马上归去,竟一步一路走了下来,这也没有走出多远。
肖雪缘烧了柴火,肖雪姻坐在那里发呆。才记得问起:“姐姐为什么突然想要回青山了?”肖雪姻道:“我和李大哥,原来是痴人说梦!”肖雪缘问:“是予明先生和你说了什么?”肖雪姻道:“没有!”看这般无精打采,肖雪缘也不再开口。只玩着火,看着火烧,丢了根细枝,看着细枝烧成灰烬,又接着丢了一个。完全不知肖雪姻因为刚才的两句话,想明白了!啊!我和李大哥,既然不是李大哥跟我说的,那身边的人不正是我们要去说的吗?而我这样走了!李大哥,会不会有点对不起他!这也想起:“雪缘,你早知道了!”“嗯。”肖雪姻和李予明之间,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是肖雪缘看了出来。肖雪缘应着,还想说道,却只听马声渐来,而那里似乎也看到这里的火光。李予明的声音先传了来,“雪姻,”这声音里饱含了焦急,“李大哥,”肖雪姻欣喜望外,李予明有很多的话,想对肖雪姻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肖雪姻亦是。看着李阳,李予明便带着肖雪姻,说道:“雪姻,我们回去说。”“嗯。”肖雪姻很是答应。同李予明一起,两人先走了一步。说肖雪缘见李阳李予明同来,只在原地站着,不曾怎么?只见着姐姐,不是说要回青山的吗?看着李阳来到自己的面前,肖雪缘先说了:“你是来,陪予明先生找我姐姐的?”“不是!”李阳难得的着急的说了一次,可是,也只有这样了,接下来,李阳道:“我只是来找你的。”这话,肖雪缘听着,先不是开心,而是莫名的不知什么意思?你就说是专门来找我的!然后说一堆为什么?用甜言蜜语哄女孩子你还哄得那般正正经经。你本来也不是正正经经的人啊!可不!肖雪缘也莫名着气了:“找我干什么?”这还没完,李阳道:“你为什么要回青山?”“因为我姐姐要回去啊!”肖雪缘瞬间觉得自己坑了,因为接下来李阳一定会说,“那他现在不回去了!”果然,看吧!肖雪缘真的生气了,转头就走。李阳追去,一把拉住。“你就真那么不在意我吗?”不在意?不在意自己会莫名其妙有这么多别扭?李阳还是太不了解!肖雪缘冷哼着,仍走一边去。在那里道:“是你自己说的,你和君渝有婚约,你又担心天晢,喜欢我!”肖雪缘真怕自己这坦白,李阳转身就走了。他确实重义气的多!可是,李阳默默的来到身后,“我也真心喜欢着你!”这一次,肖雪缘是知道了,也轻轻转身,“那你说的?”李阳也是想过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一直以来,我都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从来不知道感情,可是我知道了,我便不想任自己错下去,也许我不如百合那样,可我想试一试。”“你说的,真心的?”“嗯。”李阳肯定,又问道:“那你还回青山吗?”肖雪缘这才神采奕奕,“我姑且信你一信。”这又拉了李阳,牵了马,两人也往回去。李阳仍道:“不过,你要等我一段日子,等我和君渝的婚约解除,我们才能告诉姨娘,告诉所有人。我不想,坏了你们的名声。”一个等字,也许无意间要了人一生,肖雪缘却不是这样的人,也说道:“好!我只等你这一次!”过了会,肖雪缘想道:“你是不想坏了我的名声还是君渝的?”只见李阳盯着自己,肖雪缘又道:“怎么?我都把你让出去做名义的未婚夫了,我还不能说两句么?我就是小气了,你想怎么样吧!反正,你们俩本来也是名不副实,现在,我才是你正妻,我不管他呢!你把这记好了!”纵是小气,竟也这般理直气壮!这丫头心无芥蒂可真是宽啊!“是,李夫人!”李阳浓浓的叫道。
回来临都城,城门本是关着。城门上的人看到有人回来,才把城门给打开了。周围都是火把,这城门口在夜里可从来没有这么明堂过。天晢看见雪缘,急急迎了上来。只是喊着:“雪缘,”这一声,便松了口气。肖雪缘也道:“天晢!怎么这么晚?你在这里?”不及天晢答,是还有一个人出来道:“他在这里就算了!连着我也在这里!我以长公主府的名义,给你们开了一次城门,我回去休息了!”海升刚离去,天晢便道:“早知道你要回青山,我说什么这两日也不能总往外去!不过还好,总是虚惊一场!”天晢这份心,在此时的肖雪缘反而有些负重!这是有愧的!即使肖雪缘从来没有对天晢有过心思!
回来老酒楼,都四更天了!众人折腾了一夜,不想秦姨还在堂中等着,这也就是说风秋眉也还没有睡。李予明携肖雪姻已经想好去见风秋眉,秦姨看这意思,也明白了。什么不说,只和这二人一起到风秋眉跟前,李予明先叫了声:“姨娘,”一并道:“今日的事,只当没有。我本想在大考过后跟姨娘说的,可姨娘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了。我和雪姻已经心意相通,情投意合,若姨娘同意,请姨娘为我们做主!若姨娘不同意,那我们就只有等姨娘同意了。”李予明这般明白,风秋眉心里却是滋味。这也喃喃自语,“这就是一向孝贤知礼的谦谦君子?”也还道:“你先出去!”李予明又道:“姨娘,”风秋眉道:“想今后我们能长久的住在一起,你便先出去!”风秋眉一直住在窗前,背着二人,是李予明并不能知道说这些话的神情,也不知道风秋眉到底什么意思?只肖雪姻推了自己,让自己听姨娘说的。李予明这站出去,在小竹房外一直等着。这一日间,风秋眉想了许多,竟也负了容颜,似乎疲惫更让人显得,自己已不是那个神采飞扬还一如二十的风秋眉了!从那次大病之后,风秋眉也该认了!肖雪姻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意味着什么?风秋眉说道:“你过来吧。”肖雪姻便来了风秋眉身边,也说着:“风姨,这总站着,身子受不住,坐一会吧!”“倘若,”风秋眉说道:“我还让你离予明远远的,你怎么做?”肖雪姻知道,风秋眉还是不同意的。这道:“除非李大哥不!否则,我……”“你是不肯离开他了?”望着风秋眉,肖雪姻直看着,却不知怎样作答。一时,还风秋眉再道:“你想好!你同他在一起,他父亲的去,李家的祠堂,难道你就不会觉得惭愧?你敢进吗?”肖雪姻被问的心里发颤,“我只相信李大哥,李大哥从来没有觉得是我爷爷害去了李老爷!我也惭愧,我这么想!但,李大哥开心!雪姻就开心!李大哥好!雪姻就好!李大哥说让雪姻走!雪姻才走!不然,雪姻无论如何都会求风姨成全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丫头?这就是痴情人吗?风秋眉记得,曾经有一个人也为了一个女人写了退婚书,也记得那个人最终没能让家里同意,最后两个人只是欢爱一场,那个女人最后也没能和最心爱的男人,堂堂正正。遗憾着去了!风秋眉叹道:“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也说了!你可真想好做李家的媳妇了?”肖雪姻一惊一愣,风秋眉又道:“儿女私事终究是要长辈做主,你们总不能私定终身吧?”肖雪姻还没明白,“风姨?”“或者,你不愿意?”风秋眉又道,“不是,”只有些突然,肖雪姻急忙,风秋眉:“那你怎么还叫我风姨?还没改口?”“我……李大哥……”“你是不放心予明了?”“没有,我,我当然……嗯。”风秋眉一再问,肖雪姻只双颊绯红。“他同意了!”秦姨跟道。风秋眉来拉了肖雪姻,“你不用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你们有情,我也是没法子。说实话早上我是不喜欢你,现在我仍不喜欢你,可我风秋眉也知道,你终究是个好女孩,这天下才女荼芙少,可贤德善良也一样少。这是为什么,我同意了!”“虽然你无亲长,但是我李家绝不会欺你孤单一个,三媒六聘要有,但还有一样!”肖雪姻一直低红着脸,这也看到风秋眉于桌上拿起一个锦盒,这锦盒细长细长的,只望风秋眉打开里面,仍说了:“这却是要先与你的!只当定下,也当安了他的心。从此,你与予明不再是两厢情愿,私相授受,他也能一心大考。你,可愿意?”“这是……”肖雪姻问了,风秋眉说道:“这只金凤簪,是我姐姐也就是予明母亲生前留下的,它是我们的母亲留给我们的嫁妆,这有两支,一支是我姐姐临终的时候交给了我让我有一天替他交给他的儿媳!我的这支,我姐姐在时,我也说了,是要将来留给予阳的。”风秋眉心头浮起往事,“今天,我就替我姐姐将这一支金凤簪交给你!你,可好好收着。”风秋眉拿起其中一支给了肖雪姻,肖雪姻握在了手心里,喊了:“姨娘,”风秋眉看着:“傻丫头,很晚了!你去吧!他还在外面等呢!”嗯。肖雪姻点头退出去了。这一夜,心情五味!李予明见肖雪姻出来仍急上来!“雪姻,”“李大哥,”“姨娘……”肖雪姻把那金凤簪给李予明看了,李予明认得:“这是我娘的?”“嗯。”
很快,李予明与肖雪姻的消息传遍了老酒楼。众人都为这两人高兴,只有米百合见着穆争,这已是第三日了。穆争一人坐院里树下,米百合瞧见,看了此处,轻轻过来。相问:“穆争,你还好吧?”米百合同穆争坐了一块,穆争见道:“百合姑娘,”米百合不知该说什么?说起秦姨。“风姨今天去了海府,见海老夫人,为的秦姨,秦姨和金伯他们还能回去吗?”穆争道:“会的,秦姨和金伯是一对有情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米百合又道:“风姨没有秦姨,风姨好像打算自己出去住。”穆争说道:“其实,姑姑很早就想去过一个人自在的日子了,只是放不下,兄长和二阳。兄长以前也是放不下二阳,但是现在,兄长已经看到二阳已经不是当初的二阳了,不是那个兄长处处都要看顾的还顽少的弟弟,他已经长成独当一面了。在姑姑心里,兄长和二阳也是一直长不大的两个孩子,来临都城,姑姑也看到了,明白了,自然了了牵挂。”两人静坐一会,忽米百合笑道:“穆争你真是一个君子!”昨日穆争对风秋眉的许些话,米百合在竹房外,无意都看了去,原来只是为肖雪姻而去。穆争知道,这一时,有些忧郁,但还是轻风云淡:“百合姑娘说笑,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不是,我也比不上兄长!”米百合认真听了!也问:“穆争你什么时候?”穆争道:“其实我早看了出来,他们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眼里,他对他,是那么的信任!刚开始也许只是相信而相信,可是后来,不知觉中那信任便有了几分信赖!不是这样,我也不能!”“也许,这就是缘分!”米百合也想着,只是望着穆争,倒也问了:“穆争,你没事吧?”“我没事!”穆争说道:“百合姑娘你呢?你和沈公子怎么样?你们不是一直来往吗?”米百合道:“我们没有了!上次出去,他就说我,他是喜欢我的,但是我跟他在一起,他能感觉到有别人,所以,他说了,也许我和他只能到喜欢为止!”米百合同穆争一样,竟也有些迷茫和疑惑。穆争宽道:“没关系!天意大概百合姑娘有更好的吧!”会吗?米百合问着。还看着天,这天色不知怎么了?竟没有一点清晨的样子!可不是清晨?它又怎么亮了?可不是清晨?怎么四周都是一片寂静,就连临都城的外面都听不到半声的喧哗?莫非,那比天还早的早市此刻也不见了吗?此刻,仿佛只有米百合同穆争二人而已。
越九英身上又有了一个钱袋,孔雀蓝的深色游着银线,晴日下闪闪耀人。在自家的宅院里,越九英遇上阿飞,阿飞叫住。仔细打量,直问着越九英腰间的钱袋。“这没见过,哪里来的?”越九英让阿飞看的不自在,忙道:“你怎么什么都要问,这也要问?”“嘿!还不许我问,不问就不问呗!”说着,阿飞大步走了。在舅爷的房里,阿立正拿着账本同舅爷道:“有件事你得知道,九英这段日子不知道干什么,从镖局里支了不少钱出去。”舅爷没当回事:“他有这么大了,不过是用点钱而已。”“呵,是吗?”阿立道:“也是!接连十多日总共花出七百两!不多,也就跟某人买把琴比还差点。”舅爷才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着阿立:“你说多少?”正逢阿飞从外面来,进来道:“哎?你们聊什么?”阿立道:“说我们那位小舅爷连着十日花了七百两!”阿飞听道:“他又不做事!又没女人!怎么花这么多?”阿立也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阿飞猜着:“该不会他去了那种地方?真要去了那种地方?七百两!花少了!”“不可能。”舅爷道:“短少七百两,他可能是有别的用处,算了吧。”阿飞又道:“你对他真是放心!我刚才看他身上的钱袋他都一脸防贼的防着我!好女不是刚给他做了个新钱袋,把他原来的旧的给换了,这还没两天他又换了个新的,这钱袋,我敢打定,决不是好女做的。”阿立想道:“不是好女给他做的,那是谁给他做的?”阿飞道:“我怎么知道,八成姑娘做的!难不成你我这样的大男人给他做一个?”阿立想到什么,忽然笑了:“看来舅母还没进门,倒要添个外甥媳妇了。”“话说早了!不定他在哪儿玩?万一他是被人骗了,跑到那种地方去,他上回不也去过?”直叫阿飞说的,“九英现在在哪儿?”舅爷终是忍不住了。阿飞还道:“在院子里。”“把他叫来。”舅爷说着,阿飞去了。越九英来时都在问阿飞,“我舅舅找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在我舅舅面前又说我什么话了。”“没有。没有。没有的事。”阿飞只管这么说着,每次听到这粗粗的声,越九英就觉得不好。“舅舅,你找我?”来到舅爷这里,越九英问着。舅爷道:“九英,你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我没干什么!”越九英说着,舅爷看着越九英身上果然一个从未见过的钱袋,难怪阿飞说这不是好女做的,好女的钱袋从来不会这么闪闪光芒。越九英让舅爷盯的毛燥,“舅舅,你看着我干什么?”阿立在旁:“你没干什么?这花了七百两?”越九英道:“我不过是玩的兴起了点!舅舅,许你买一千两的琴回来玩,就不许我这么一次?”阿飞在笑:“他在问你呢?”舅爷道:“九英,你是不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越九英道:“我没有啊!舅舅,你说的不该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舅爷道:“既然没有,那没事了!七百两不是小数目,下不为例!”“是,舅舅。”越九英说着出去了。阿立还一脸不可信!“这就完了!”“这孩子都管成什么样了?”看着舅爷,一脸在说:罪魁祸首。“哎!等等!”阿立硬是把越九英又叫了回来,阿立不是阿飞,越九英也得让三分。阿立道:“你跟我说说,你这钱袋是怎么回事?”“这七百两,你是从我镖局里拿出去的,我必须得弄清楚。”“可以呀!啊!七百两不是小数目,你一次拿一点一次拿一点,就当我不知道?”“没有,”越九英道:“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少唬我?”阿立道:“钱袋怎么回事?”越九英道:“就一个普通钱袋。”阿立审问犯人似的,“普通吗?这钱袋,用的线很好啊!名贵着呢!谁帮你做的?”越九英没说话,阿立像知道了:“哦?大户人家?比我们有钱?”越九英笑道:“临都城哪有比我们更有钱的人家,天下也没有。”阿立又道:“那是有身份?显贵?”越九英不屑:“什么身份还贵?不就是一个小跟班?”“哦?还真有人?”阿立故意说着,舅爷和阿飞一直听着。越九英心里翻了,好像海潮翻涌,一时看着舅爷,一时看着阿飞,直看到阿立,真像欠揍的。“舅舅,我其实……”阿立又说道:“别紧张,有心上人了,不怕,带回来,也给舅爷看看。”越九英现在恨不得要让阿立闭嘴。舅爷道:“九英,你是当真?”越九英道:“舅舅,你想见吗?”“见,那必须得见了!我也想看看是谁家的姑娘?明天带来,说定了。”这粗粗的声,一个阿立不够,还有一个阿飞,越九英看着舅爷,舅爷没反对。
越九英觉得为难,什么是心上人?越九英喜欢吗?又没有说过?银宝怎么想?也没有说过?就这么把人家带回来,好吗?该死的,想到阿立和阿飞,越九英暗骂。忽然脑光一闪,带个朋友回去玩?总没问题吧!我就不信舅舅还能怎么样?就这么办!越九英在老酒楼的后门,刚好望见了银宝出来,扔了颗小石子过去,银宝一见,跟着越九英去了。如越九英所说,带银宝回来玩玩。银宝不是第一次来越宅,不过是第一次来看越宅的园子。这园子没有长公主府的大,不过看起来,就连银宝也觉得美妙怡人。住在这个家里,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梦。这就是梦里的家,诗里出来的,画里出来的,银宝这个江湖豪客,也认识到了如诗画境。“你家,还真漂亮。”银宝赞道。“是吗?”越九英也看着自家后园。“嗯,你别看,我家虽不是门第之户,家里的人个个都是有才情的,尤其是我三姐。以前听说,我二姐也很有才情,不过我二姐我总共就见了两次,我还只有一次是见到的。”两人往里走着,越九英说着,忽然想到:“你想不想住这里?”银宝脸一红:“我干嘛要住这里?”这一看,“舅爷,你舅舅在那里?”舅爷站在莲花桥上,一眼看着底下,越九英银宝站在水边。阿飞不知哪里跑了出来,“就是这个小姑娘?长得不错!”越九英真怕了阿飞,“我有点事找你,我们去那边。”二话不说,先把阿飞拽走。舅爷看着银宝,银宝看见舅爷身边,站着阿立。阿立冲着银宝一笑,银宝想着,之前,来越宅做贼不成出去还让阿立逮着了。不过,阿立那时也没为难。这大概做贼心虚!在舅爷这边,阿立轻声叹:“没想到啊!”天下的缘分,一言难尽!“他们到在了一块!”越九英送走阿飞,回来看见银宝脸通红,不明所以。莲花桥上,舅爷问:“九英,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越九英道:“他叫银宝。”舅爷说道:“那你带银宝姑娘好好看看,记得中午让他一起吃饭。”“好啊!”越九英不是很明白舅爷的话,银宝就不一样了,虽是江湖豪杰,也在人家府里当差当过几年。不过,只是吃饭,又没什么。银宝,又觉自己多想了,越九英,作为朋友请来家里玩,那朋友请吃饭又怎么了?这样想,银宝也就这样了!和越九英又一起,到了前面。看到有四五棵花树,银宝不认得什么花,只是觉得花好看,便走了进去。越九英跟着,银宝走到花树下,又看到一个人,这个人正很好的坐在那里,似乎在?做衣服?银宝认得这人:“金椒,你怎么在这?”“你们认识?我忘了,金椒之前是在老酒楼。”越九英来道。银宝道:“你不是跟着海齐嫣郡主吗?怎么到这来了?”越九英又道:“他现在是我的丫头。”银宝看着越九英:“我是问他。”金椒偷笑了:“是啊,银宝姑娘,我现在是小舅爷的丫头。”“你们关系很好吗?”银宝问越九英,金椒道:“小舅爷待我很好啊!”“我没问你。”银宝道。金椒也无辜:“你刚才还在说问我?”银宝要按捺不住了,越九英道:“他是金桥的妹妹,我照顾一下。”银宝压住气:“你照顾他?他哪要照顾?”越九英觉得,银宝怎么了?这么奇怪?偏金椒又道:“哎哟!”“怎么了?”越九英几乎跑了过去。金椒娇弱着:“可能,一直做衣裳,眼睛不舒服,头晕。”“来,我送你回房。”越九英说着就要搀扶金椒,金椒冲银宝一笑,存心的吧?银宝冲上来:“我送你回房,这么点小事怎么能劳烦小舅爷?再说,男女授受不亲。”“我知道你在假装,你到底要干什么?”银宝在金椒的耳边低声道。“哎哟,我忽然好点了,也不要紧,可能累了,我自己回去歇着好了。”金椒说道,“你可以吗?”越九英问,“小舅爷关心,我没事。”金椒去了,还望了一眼银宝,刚才金椒也在银宝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银宝住在原地。越九英过来问:“喂,干吗?”银宝才回了神:“你这么关心金椒?你怎么不去问他?”越九英就道:“你还说我?金椒不过是我的丫头,我还没让他住在我的院子里,你想想你和天晢,你们俩是不是住在一起的?”银宝道:“那又怎么样?我们江湖中人,讲的是重情重义,我跟他就是住一个屋檐下,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事”银宝说这些话,颤的厉害,几乎跟个结巴。“我没在乎!”越九英好似轻松的说着。银宝反而忐忑,只有越九英说了,“我相信你。”真的这么相信?银宝信了。
大考临近,却不是人人都欢喜的。天晢跑来找银宝,屋子里,只银宝一人。对越九英送的珠子,银宝高兴的结了绳,挂在胸前,左戴右看。天晢一进来,直嚷着:“银宝,银宝,”银宝兴致破坏,颇有嫌弃,天晢一眼看到银宝身上的珠子,一时好奇:“这是什么?”盯着看了起来。银宝捂道:“没什么!天晢,你再进来再不敲门,再有一回,我可就要对你生气了。”“好好好!以前也不见你这样的,在海府的时候,你的房门还不是我随便进,怎么在这里都变了样了!”天晢说着,还想回找银宝是干什么?却忽然觉得……还看着银宝的珠子,直接拿了看了。天晢道:“银宝,这该不会是越九英给你的吧?”银宝不明白:“你怎么知道?”很快的道。既然天晢知道了,银宝也没打算藏着!可是看天晢怎么忽然不对劲儿!“怪不得!我还当他每次给阿铛送吃的,都找你!……原来,你们很认识啊!”银宝不知天晢何意,只想着道:“天晢,我……”天晢还道:“见的多了,你对他有感情了?”嗯?看这样子!天晢知道:“银宝,你知道他是谁?”怎么了?正要问,天晢正色:“越九英!他是什么人?你居然跟他谈感情?”天晢忽而怒了!银宝不解也道:“那怎么了?我当然知道他是谁!”银宝有些胆战!天晢仍道:“你跟谁谈感情?你怎么跟他?”银宝道:“我怎么不能跟他了?我喜欢他!我喜欢谁我就跟谁!不要你不喜欢舅爷,就对越九英偏见!”银宝只觉委屈,在看到天晢对越九英的不喜欢。天晢道:“总之,我不许你喜欢他,这珠子给我!”且不由说,要拿走银宝的珠子。银宝喝道:“你干什么?”天晢道:“替你还给他!”银宝又道:“你凭什么替我还?你根本就什么不知道!”天晢道:“就凭我比你大!还有,你跟越九英不可能!”“为什么呀?就因为你不喜欢舅爷?你不喜欢舅爷是因为雪缘姐姐喜欢他!所以,你现在也不许我喜欢越九英!天晢,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说什么?银宝,咱们可是相依为命的!为了一个越九英你居然跟我这么说话?我早说过,我好歹也是你半个兄长!”“你别这么不愿意!越九英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外人看不清楚吗?你知不知道?这一个珠子是多少银子?越九英没告诉你吧?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么坦然的拿着?我认识的银宝,是不会的!知道这是什么吗?你没见过!可是我知道!夜明珠!现在知道了吧!这一个!少说也是几百两上千两!银宝,你一个月的月钱这是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望到的东西!他今天喜欢你可以为你挥霍!明天喜欢别人他还是会为别人挥霍!这就是他!他是用钱在跟你谈感情!你对他来说再年老色衰一点还有什么!莫要忘了,他越九英天之骄子!他自己文武双全!银宝,你以为自己哪一点可以和他并肩?”天晢声色俱厉说着,银宝不知觉想起越九英喝花酒时的样子!当时的越九英可真像了花花公子!虽然后来看到炸毁暗道,也猜了越九英别有所图!可是……越九英当时演了一出戏!是连银宝这“小偷”当时也没顾着想起。戏是演的,如此逼真!这却不是银宝可以做到的!“你胡说!”银宝失声道:“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天晢,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你不喜欢雪缘姐姐!承认吧!长期以来,你对阿铛对四姐对雪缘都只是一个爱护。爱护过了头,认作了情。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银宝拿回珠子,这样跑了!只留了天晢独独站在这里!
“呵!瞎说什么?我已经失去过阿铛一次,我再不能让他活生生的从我眼前,再一次失去。”天晢出来屋子,看着天,如此说道。方才的争吵,惊动了人。“天晢,你和银宝吵架了?女孩的心思难为你明白?银宝再怎样也是一个女儿?要你让让他!”柳沁说着,天晢想了肖雪缘,默不作声走了。肖雪缘在厨房里,米百合不在,肖雪缘帮着柯巧做米百合的招牌。毛二心疼柯巧,又怕柯巧劳累。直让柯巧出去休息,只动嘴。肖雪缘手忙脚乱,天晢来时,看到这样的人!想着,天晢断不然会看到阿铛这样!不是今天亲眼看见!见着天晢,肖雪缘道:“天晢,你来的巧!我刚好蒸了一些吃的,这就好了!你要不要尝尝?”天晢直到跟前,还是一脸不同以往。似是在意而又有些失落。“雪缘,”天晢难得沉重叫道,“我真不敢相信,阿铛从来不会在厨房里的。”肖雪缘道:“他不会,我会呀!”天晢又道:“雪缘,你为什么会喜欢在这里?或者你喜欢这里吗?如果我说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你去吗?”“你要带我去哪儿!”肖雪缘说着,是啊!天晢道:“说回来!不是海府就是这里,我还没有自己的地方呢!”肖雪缘道:“天晢,你是不是因为参加大考的事!海大人很想你去!你不想去啊!”天晢道:“还是因为,雪缘,你一直没告诉我!你怎么想的?”肖雪缘还道:“其实,你像予明先生一样!考取了功名!也就是立业了!”天晢道:“雪缘你也想我去考功名吗?”肖雪缘还道:“自古以来,读书人不都为考功名吗!天晢,你总不能去种田啊!怎样?你也是官家人的孩子!从小受着礼教诗书!不做栋梁之才不是可惜!”天晢又道:“阿铛你以前说,就算没有功名,天晢还是天晢,功名什么的只有因为我才有价值,而我却不是因为功名才有光芒,无论我在哪里?我就是我!”天晢没有期待肖雪缘知道这段话,是的!方才肖雪缘不过都是随意说着,肖雪缘不是阿铛!这两个人,终究是一个记得对方,一个却不再原先那般……了解了。天晢今天,真怪!肖雪缘道:“天晢,你没事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天晢想到米百合,想到米百合说的那番天晢十分在意的话。天晢竟问道:“雪缘,你心里有人了吗?”心下想道: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心意,从前我不问,因为我在你身边……但现在我想问……锅下柴火烧着,发出轻轻的声。肖雪缘手里一顿,天晢已明白了!“嗯。”
连着两天,天晢都不曾出现,平时就算见不到天晢的人,也知道消息。可这两天,天晢似乎人间蒸发了。众人以为天晢出去躲大考去了,又觉新鲜!连着伍叔去问银宝,“两日不见天晢!银宝,他去哪儿了?”银宝还在赌天晢的气,这两日也是闷闷不乐。也懒了道:“不知道!”不知道?伍叔怪了:“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他跟从吗?”银宝仍道:“你也知道我是他跟从!我现在被他解雇了!我以后再也不是他跟从了!”伍叔呛了一记:“小丫头今天怎么回事?”这也不理会银宝,却是去找了肖雪缘,肖雪缘和米百合一块在厨房里帮手,伍叔来问:“哎!可知天晢去了哪儿?”天晢?肖雪缘道:“他怎么了?”伍叔道:“他有两天没见了!我担心他!”不是吧!米百合听了:“伍叔,你居然会担心天晢?”伍叔却道:“怎么,我也关心关心,要是哪天你也不见了,我也会问的。”伍叔同米百合说笑,肖雪缘想道:“他会不会是回去海府了?毕竟大考就在这两天,海大人是希望他在家里读书的。”“这也有理。”伍叔说着,米百合看着伍叔:“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海府看看?好歹那里也是长公主的府邸,你这样!看门的见了,没得认的。”伍叔瞧着自己,不挺好的吗?干干净净的,一身素!没哪里脏,又没哪里邋遢!连个钱袋都没乱挂!不,是没得挂!伍叔道:“那不用!那么大人,也不至于丢了!不见就不见吧!”伍叔说话出去。肖雪缘却忽然想起,“他该不会是因为我说的话吧?”在刚才,肖雪缘就已经想着了,米百合看了:“你跟他说什么了?”望肖雪缘沉默了下来。米百合也不再说,只又道:“我听柳姐说,天晢之前和银宝争了一番,不知什么?本来想去问银宝,后来想算了,也没什么大事!”也是米百合这两日心中多是茫惑。
茫茫世间,满满云团,只见那一老一少,一个苍白一个童真。一个抬头望天,一个童趣望虫,同是挑着水桶,一个担弯了,一个担翘头。呀呀呀!看客不见,山门远路。只见那草字莺飞!山门远路!“施主,何事以此画敬此心?”“大师啊!空门是否就六根清净,无欲无情了呢!”“那看施主问什么了?”“佛普众生,施主说的清静只怕是你心清静,红尘世间,也有这等人。”“那情呢?”“我见施主并不像会为感情而苦恼的人呐!”“心中有一挂念之人。”“挂念,或可友情!或可亲情!”“大师怎么说?”“感情,是世间最扑朔迷离,可谓无常又谓动心,哪有挂念?”“施主心中所挂念之人,恐是缘数未到,即使眼下未有重逢,他日也必能相见。”“会吗?”“须知,施主挂念,他亦挂念,因果得成,缘数即到。”天机之语,晦暗莫测。“大师说的是,有缘自会重逢!”似那草草莺飞,潇洒不迫。似那孩童望虫,山门迢迢。凡世间,多少苦恼是自寻。
山中光景,不觉人间岁月。这一幅画多久,知道人间时日?不过二四日,三五夜。天晢回了海府,见了海孝,在书房里,和海孝说了很多话。出来时,见到了临城。天晢向临城问好,一个,“姨母,”让临城愣了一道,临城说了,“你?叫我什么?”天晢也说了,“当然是姨母了?难道夫人不想我这么叫?”临城一时忙道,“没有!我高兴!我高兴!”天晢心里是感激的,临城知道了。一个“姨母”什么都说了,孩子还是那个害羞的孩子,但不一样了!老酒楼,众人都以天晢出去躲大考去了。却在这夜,见了天晢来,纷纷好奇。“天晢,真的是你吗?你不是出去躲大考去了吗?你怎么回来了?”天晢说了,“谁说我出去躲大考去了!我不过玩了几日罢!”天晢来见银宝,“银宝,这几日你怎么样?”银宝说了,“什么怎么样?我还不是一样!”天晢又说,“哦!一样难得!那就好!”银宝见着天晢,见言语与从前并无二样,却总有点不似他了!伍叔也来:“哎!你都去哪儿了?”天晢笑说,“呵呵,去玩的地方,还画了幅画呢!给你们看!”众人说,“他上一幅画五十两银子,我倒要看看,他的画!姐姐。”米百合同肖雪姻看天晢带回来的画。众人看画,天晢见了肖雪缘也来问:“雪缘,你这两天好不好?”肖雪缘同伍叔一般:“嗯,天晢你到底去哪儿玩了?”天晢笑着:“自然是好地方!要不要我下回也带你去?”这也见了后面的李阳还有李予明,这对肖雪缘道:“我找他有事!你跟我来!”这拉了李阳,直去三楼。包来同穆争一起也在那看画,忽而回身,却看了天晢李阳匆匆去了楼上,又见李予明慢慢跟去。
到了这房中,整个楼上也就只有这二人。天晢毫不客气将李阳推了进来,屋里本就小了,李阳挨到了桌上。“天晢,你……”只见天晢正愤愤的瞪着自己。李阳惊然,倒也很快冷静了。“坐吧!”天晢冷笑:“呵,坐,当然坐!你就站着吧!”李阳也是认了,便是走了两步近来。“说吧!”闻言,天晢吃了一记:“我说?有没有弄错!你干的事!不是你说?”李阳道:“我和雪缘对不住你了!”天晢冷语:“你们俩是对不住我一个人吗?”李阳一怔,随即也明白过来。天晢说道:“你让我君渝姐怎么办?雪缘也没喜欢过我天晢,我也认了!可是你呢?你不是和我君渝姐都定亲了!你这么做!他怎么办!你不怕整个临都城的人耻笑,可怎么想他以后怎么嫁人呐!”这也道:“你,不是怨我们?”“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天晢说着,仍想了:“他确实从没喜欢过我,他也确实不是阿铛!虽然雪缘和阿铛是一个人!但也或许我在阿铛的心里,还不是最重要的那个!”李阳难得开口:“嗯!我也不是你君渝姐心里重要的人!他早已心有所属!我和他从开始就是假的。”假的?什么意思?没有的吗?不存在的吗?他不是李予明亲手定下的吗?他们不是交了信物吗?他们,是我听错了?“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天晢也想问,可门外还有一人,正问了。事终究包不住的!李阳认真想了道:“这不过是,是一场玩笑!或是一场儿戏!总之,你们听了,怎么好明白怎么好想就好!”“这人间的荒唐事这么多!我和君渝不过是一场戏!戏散场了!观众冷了!台也拆了!我们也各走一边,戏里的情也就是朋友情,戏里的默契也就是兄弟情义!”“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我是清醒的。所以,天晢,除了我对不住你,这里,没有人对不住任何人!”天晢是知道君渝的个性的,如果是君渝姐要做的,那一定非做不可了!君渝向来是想要什么便敢去的!李予明也明白,凡事随遇而安!当初初见君渝,李阳就望呆了,虽然李予明不知道那是有前事之故,可李阳当时确是被惊艳!后来,君渝对对子招亲已放出了话,李阳更是无意竟读出了李予明的对子,那又是水酒所写,当时化了。这一番,怎不是天意弄人!可到底背负礼教一战,前途是否坦荡?也叫李予明忧上心头。
天晢一见,都知道了。“都已然了。”这也去拉着李予明坐了下来。又去拉了李阳坐下。“来坐吧!”“你也坐!”这三个人坐了一桌。“我回来,还有个事!我跟我海姨父说好了不参加科考,但他呢!必须让我帮他破朝廷里的那颗星子,埋在哪儿?我答应了!我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们两个。我想过了,你和你和我!我是星子,你是你父亲,而你且是金桥,我们三个可谓一人一个身份,但都是模糊不清,没有丝毫线索,有没有可能我们三个合在一起,会有没有线索?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一个办法!灵感是集思广益!也就是我们三个要把我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天晢说罢,看着李予明,李予明是本没有打算隐瞒,说道:“去我房里。”血书的事李予明只是不愿肖雪姻风秋眉知道,这两个一个是当事人,知道不知会怎么样?一个是关心则乱!李予明不愿让姨娘担心的!但李阳和天晢不一样,一个人总是需要手足的,也许在以后,这两人就是。虽然有穆争,可是天晢说的多明白啊!集思广益!人多总不怕事难的!所以,李予明的屋里,这三人,天晢已是拿着血书,李阳看过。两人不语,李予明道:“这也许就是当年的事了……这件事牵扯的是米松,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都知道。”这就不用多说!这看着李阳,天晢也望着。李阳想过道:“目前我知道的线索是秦狮堂,上次你们在城外遇袭,你不是问我我怎么会去?我告诉你我知道了消息!我是从秦狮堂的人口里知道的。”“你和秦狮堂的人有联系?”天晢不可思议。李阳道:“我当年生了一场病,记忆不是很清楚,醒来之后我也曾一度忘记,只是见到故人黄土,有很多事情我是模糊的。我没法跟你们细说,大概我只能告诉你们秦狮堂是我知道的一个线索。而且,秦狮堂似乎很在意我们家!”秦狮堂很在意李家?“我是从洛旁的口中知道,洛旁,你知道?”天晢想起,也才明白:“你叫他师父?你不会是为了接近他?”李阳是说了,“嗯,之前我和金大夫下棋,认识的。我说,他很在意我们家,是因为穆争这次回去乡考他知道,而且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知道。”“穆争什么时候回来,连我们都只在他回来的时候才……”李予明似有所明白。李阳道:“没错。”天晢接道:“第二天,穆争带回来的消息,你们去了城外,遇到了袭击,当中就有秦狮堂的人。”李阳道:“所以我猜测,秦狮堂在意我们家,或许是米松雇的,也或许是他们自己。”天晢不明朗:“怎么是他们自己?要是米松雇的,兴许还有可能?”李阳又道:“秦狮堂是单买卖,做事有规矩,雇人暗杀还可以,雇人调查,时候一长?米松要花多少钱?他们出价肯定是不低的!”而且,李阳道:“当年我出事的时候,见到一个面具人,如果没有弄错的话?那个面具,在秦狮堂。”各人想了一想,天晢道:“现在就简单多了,你知道秦狮堂,你知道米松,我这个星子,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李阳问道:“那这个星子是怎么来的?是谁先说出来的?”李予明知道,长长吁了一口气,慢慢说来:“海世伯跟我说过,是一位与他走的近的大人,正好在他南下巡视的路上,这个大人不想再违背自己,做一个任务,遭到了灭口。海世伯去的时候,正是这个大人被惨杀害,这个大人没有留下更多的话,只是说下了“受迫多”这三个字,海世伯觉得事有蹊跷,顺着这个大人一路查下去,这个大人实在是个清官,自己没做什么对不住皇恩民生的事,但人实在,子女不肖,他仅有一个女儿,未出阁珠胎暗结,问是什么人的?结果女儿的话,让这个大人心痛极了!女子未及嫁人,便有了孩子,名节沦失!后来,不出三个月这个大人的行事作风再不和从前相同了。甚至一度有越皇法,不是失职能说,而是犯罪。”李予明尽可能平静的说着。“原来这个星子还是有所避讳,并不能把所有的线索都抹掉,以至于海世伯能查到这些?”“他要把所有线索都抹掉,那得是多少人头命案,成一个迷案了!”“现在星子怎么来的我们知道了?有什么线索了?”天晢是一个不容易偏道的人!换句话说,天晢的偏执很深。李予明方才知道的话,多多少少会有些感叹!李阳就顺着说了下去,天晢却还记着李阳问这话时初衷。消息过多,其实这时最需要缓和。李阳的脑海里,这些东西都暂时记下了。他倒还有个问题,“我还有个问题?”“你说你不参加科考?海世伯同意了!那海世伯让你帮查星子?你竟也答应了?”天晢知道李阳什么意思!也说道:“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是想让我先立个功,在皇帝耳边留个名字,凭他驸马爷的身份,说不定皇帝以后想着我了,还能用我。他是想我进去不成,让我野在外边,我做我的闲云野鹤,他呢?让皇帝认识我!知道我这号人!随时听调!费这么大心思,你说!长辈也是很奇怪!我不入仕途就不能做些别的了?哦!我是官家养大的孩子,所以我也得当官!是不是?”李阳只知道,天晢这性子和百合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