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惘

有种江南的雾被满天的枫叶挡住的迷茫，般若多罗蜜心经的木鱼一圈一圈在心尖围绕，我如溺水的海鸥，失足的幼马，浅浅喘息在这场暴雨里。

万物皆空，无得无失，无喜无悲，但是大雨滂沱，雷声轰隆，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她让我仔细看看她的模样，有感情溢出，害怕的，局促的，欣喜的，疯狂的，悲戚的，每一个都是我，可每一个都不是我。

我跪着求满月，佑我一生平安，她不回应，黄道十二宫，宫宫不眷顾我，星球远在哪儿，它不曾知道我，她不会变成云，不会向着我，她已经不在了，我只是个孤独的组合。

十年后呢，十年后呢，我写了那么多十年后，现在是想不起十年后了吗，十年前呢，她去世了，十年后我会去世吗，我死在哪了，死在崩溃的夜里，死在自卑和不甘，死在无尽的懊悔和地藏菩萨前。

地藏菩萨，保佑我，来生投个富贵人家，我不作恶，不善妒，不争不抢，有一安隅便可，若是赎罪，这一世你早早拿去，红事不必为我筹办，白事不必做得好看，我自知自己自私，自知自己愚钝，后面的路比月球坎坷，我害怕自我了结，更害怕害了别人。

起风了，该回去了。我站在寺庙下的歇脚亭，这雨大，空气夹杂山土的粗粝，并不温柔，乌鸦压低边上的野竹，我支撑不住，跪下磕头，我害怕，暴雨下洗涤的是我肮脏的身躯还是不堪的心灵。

我听见他唤我，我竟是害怕他上山寻我，害怕他受伤，我拖着一身疲惫，一身死气，就这一点希望，我踩着凹凸的江南硬石，虫儿躲了，蛇儿匿了，没有任何我的害怕阻止我，可回去了，心灵不曾放过自己，究竟是什么阻止生命的逝去，是流星给的期望吗，是那一瞬间的幻觉，舍不得世界吧。

闪电更甚，我不喜欢江南了，画舫轻摇，红驻阑珊，熟枣掉落砸在地板上，可我不知该爱什么，等到天明，我会足足想你三十遍，天上的星星不会熄灭，我能与你相见吗。

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我写不住虚无的像，抓不住我心里的想法，我怎么写，怎么写，去写抑郁症吗，去写精神病吗，去诟病世界的不公吗，去做个恶人肆意横行吗，去跟随大众写情爱吗，我怎么写，我并没有光亮了，它像闪电一样，就在我心里划开了，我不知道怎么抓，天台掉落的是活人还是尸体，地上躺着的是尸体还是活人，流的是血吗，可是我似乎很开心，是解脱吗，可是会后悔吗。

撕心裂肺的哭泣，在暴雨天是否销声匿迹，我睡了，可世界依旧走着，木鱼声声声入耳，我放过自己，再回江南烟雨，我醒了，梦醒了，该面对刺耳的声音，见到不公的世界，看燕子在这筑巢，看幼猫舔舐伤口，我是为谁存在，如若我是宇宙的一部分，它是缺我。

享受着生活的糜烂，遭受苦厄的打压，闪电劈过，眼睛不会涣散，肮脏的，光明的，庸俗的，我只负责迎合世界，它就会放过我了吗，我也想看到光，但是暴雨的黑夜，灯关上，我便没了欲望，便想成为居士，便想长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