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险境中暗生暖情愫,临危际托付异乡人(二)
“我知道那冯志庸,”胭脂寻思片刻,直言道,“他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却在麒麟街很有声望,只是……”,胭脂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壮汉有点急切。
“只是,要等到晚上大河休运的时候,唱花鼓的若来,或许才能找得到他。”
两人秉烛夜谈,不觉间天色渐亮。
“壮士,你到我麒麟阁并无花销,我知你钱财失落,无有盘缠,如今,我想法为你寻那冯志庸,你可否为我做件事?”胭脂道。壮汉一听,不禁解了心宜,畅快道,“姑娘果然大人大义,在下感恩不尽,欲求何事,请详告知~”。
“请壮士救我家少爷于危难,想我麒麟阁如今遭遇大劫,壮士若能出手相救,小女子我定将厚报!”说着,胭脂要给那壮士下跪,一把被壮士扶住,“姑娘万不可!在下应下便是!只尽全力,不遗余力!”
两人四目相对,情愫暗生,晨光透过窗棂纸,照得桌上的蝴蝶兰娇艳欲滴。
晨起的魏炳坤差人送四姨太回府,从后院开着黑色轿车行驶上大街,车帘紧锁,掩人耳目。自己则陈点装束,准备去指挥所见坂缘。坂缘还不知他与那四姨太有私,对于麒麟阁一案是否明确见报,他还得当面确认,不能听那妇人一面之词。毕竟脑袋长在自己脖子上,怎可能被别人牵着走?
魏炳坤打定主意,打电话叫朱世闲开车来接他。
指挥所外,魏炳坤下车正了正衣冠,大踏步走进院落,坂缘正在院中练习日本战刀。
“大佐,晨起安康。”魏炳坤施了一礼,低头等着坂缘回话。过了几秒钟,坂缘才停下舞刀。“坤桑,昨夜春宵可曾安度?”坂缘的问话令魏炳坤心头一震,难不成他知道四姨太曾来我处?不行,不能受他钳制,于是答道,“大佐,无所谓春宵,魏某为那麒麟阁之事,辗转难眠。”
“哦?因何?”坂缘故作不解,将日本战刀收入鞘中。
“昨日大佐曾教诲,要暗度陈仓,但魏某行事太过果决,那胡长安已然殁了,这案子主犯沈诚也已蹲监坐狱,为此,魏某想请示大佐,是公开见报还是封闭查案?”魏炳坤不知坂缘对四姨太是否有心,因此要装作四姨太不曾来找过他的样子。
“坤桑,若是封闭查案,那麒麟阁的罪名将如何公之于众?”坂缘说着,伸手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朝着一早仆人送来的一份生牛排切了下去,下刀甚快,血丝还留在肉中,不曾渗入盘内。
“这……”,魏炳坤难以应答,皱眉思揣了片刻,继续道,“恐怕不能公之于众”。
“好~!那么,既然不能公之于众,又当如何服众?”坂缘放下小刀,拿起手帕擦了擦手,“坤桑的封闭查案,可想证据只能留存于卷宗中,若后续再生事端,英俄介入,坤桑你的证人与案犯可经得起推敲否?”坂缘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令魏炳坤甚为恼火。
“昨日我闻听,那报馆已当场拍照,确认在麒麟阁搜出了带毒的证据?”
“是的,大佐”。
“可是真的证据?”
“大佐,证据确是报馆记者当场验过~”。
“既然报馆记者当场验过,那么所见即为实,记者当是第一见证人,坤桑觉得,我的理由充分否?”
魏炳坤突然意识到,坂缘话里有话,既想坐享其成,又不想暴露这幕后主使的身份,城府之深,令人胆栗。他既知那毒物是魏炳坤差人所放,但记者并不知情,因报馆与各国领事馆联系紧密,为此只教他们看到证据便已是最好的效果。
“坤桑,身为警察署长,这等事以后休要再来问我,如同黄鬓小儿!”坂缘话锋一转,又摆起了臭脸,这是魏炳坤最烦的。
“哈依!”魏炳坤条件反射般地低头立正,心里却厌恶至极。
“你做事要干净利落,”他端起起方才盛装着切过的牛排的盘子,递到了魏炳坤的眼前,“如同这俎下之肉,手脚要快,才不至于拖泥带水……”,言罢,坂缘继续道,“胡长安之死,你已大张旗鼓,事已至此,你警察署办案,当以警察署为名,如何暗度陈仓,你不会不知道吧?!”言罢,坂缘放下那盘子,重新拿起战刀,对着阳光煞有介事地端详起来。
“哈依!”魏炳坤担心之事果然露出了端倪,此时的他万分后悔自己为了那四姨太而做出的莽撞之举,但悔之晚矣,只好将计就计。
走出指挥所大院,魏炳坤头重脚轻,他深知那下毒之人是朱世闲派去的,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世闲!”他四下呼唤朱世闲。
“在!署长!”
“上车说!”
“是!”
魏炳坤的车上,车帘紧闭。“你那亲信,现在何处?”魏炳坤甚为紧张,斜眼看着朱世闲。
“署长,他并非我的亲信,”朱世闲如实告知。
“什么?!那怎可信?!”魏炳坤如五雷轰顶。
“署长莫急,”朱世闲道,“那人是我派亲信在码头找的挑夫,人微言轻,无有背景,这样也好动手。”
魏炳坤闻听,方才收回眼神,往车椅背上靠过去。
“他说的话,没人能信,况且……”,朱世闲神秘道,“我也不可能让他再开口说话……”。
“手脚干净些!”魏炳坤还是有些不放心。
“署长放心。”
朱世闲开着轿车,载着魏炳坤,穿过热闹的街市,向着警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