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莫雷蒂家甜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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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家族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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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课还是要继续上的。

莫里斯先生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非凡者,即使现在这场面已经尴尬得让人就地裂开当场飞天,他依然在为了保全自己最后那么一点点神秘导师的形象而做着无谓的挣扎。连灵性直觉都被沉默的莫里斯先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咳咳,看来今天不适合做仪式魔法,可能因为最近的环境不太平,各种灵性环境都受到了干扰。”

我尽力了!我劝过你了!我好难啊!

拿回扫把的菲尔德在心里仰天长啸。

“那么我们今天再继续讲一些神秘学的理论知识。”莫里斯先生说着从桌子上翻出一张传单,“我想我们可以多了解一些神秘学上的禁忌——邪神,正好最近外面很危险,这个话题非常应景。”

菲尔德看着那张黑夜教会的打击邪教宣传单,心中波涛汹涌,心虚到恨不得马上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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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对普通人还是非凡者,邪教一直是人们生存的一大威胁。所以绝对不能轻易念诵邪神的尊名,远离和邪神相关的任何东西、任何事情,因为只要你一旦接触到邪神,你就永远也逃不掉了……”

啊,那可真糟,我这已经不是逃不逃得了的问题了,我这是已经成为邪神他家一份子——不,应该是一直都是,而且甚至每天都和邪神本人贴贴,这他妈可比你故事里那些每天就知道搞事情跳抽风舞的所谓的邪教徒的没救程度高多了,而且高得离谱。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包揽各种三好学生、品学兼优的新时代好少年,应该这辈子都和这种邪异的东西没有关系的,但这样一个乖小孩却偏偏就遇到了;而且一下子碰到这么扯淡的事情,他却只是花了一天的时间来面对现实,现在甚至还能坐在这里瞎想想,这已经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难度高得让他自己都想抹把眼泪,这要是换成别人怕不是早就疯了——似乎自己本来就有些精神问题,啊,那没事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菲尔德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游戏和故事中那些san值清零被邪神强行洗脑的倒霉调查员,最后的最后都没能逃出那些诡异邪祟的故事,被热情好客的亚楠人民或者其他什么热情好客的人民留下来躺在邪神怀里唱安魂曲。

哇,那要是如果自己真的有个属性板的话,自己的初始san值可能真的很低,好像每天都过着在清零线上反复横跳的生活呢!

这想法刚刚跳出来,菲尔德就看见他的笔记本上浮现出一张小小的表格:菲尔德•莫雷蒂,灵感99,理智5。

草。

他赶紧拿橡皮在笔记本上擦啊擦的,强行驱散这个幻觉。

这么看贝克兰德可真是危险,邪神甚至能在这里坦荡得像个缺心眼的一样开甜品店,你都不会知道所谓的经营许可证和食品安全证到底是在怎样的一种情况被批下来的,这所谓的“许可”和“安全”究竟有什么意义,每天甜品店进进出出多少不知情的可怜人,只要你下单你就逃不掉了——因为认认真真做生意赚钱养家的邪神会准时把外卖送达各种离谱刁钻的目的地。

想起以前看到几张订单上几处过分的收件地,菲尔德现在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健在。

而且这位莫里斯先生八成也来过莫雷蒂家的甜品屋,算是来邪神的老家;现在还用过了邪神家的扫帚,算是用了邪神的圣物,按他这套理论,怕不是也在劫难逃?这要是真放在旧日时代的克苏鲁游戏里早就够这角色暴毙至少千百遍了。

菲尔德看莫里斯先生的眼神又多了一点怜悯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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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正神教会以外的信仰都被认为是邪神,他们的存在是非常危险的,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邪神子嗣降生事件,这往往会带来极大的破坏。据我所知,光是第六纪‘皎月时代’,这999年中就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像‘卡拉苏事件’‘穆兰德事件’等,再往前就更多了,像第五纪的‘廷根事件’等,他们有的被官方非凡者及时解决了,而有的则付出了一座城的生命为代价……”

莫里斯先生说着转过身去,开始在重新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屋子里到处翻找,嘴里念念有词。

“欸……我的笔记本呢……”

乔纳森和菲尔德对视一眼以表疑惑和尴尬,然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位不修边幅的先生因为自己混乱的生活习惯而形象崩塌。

莫里斯先生不再神秘高大的身影被淹没在杂物堆里,但是另一个颜色花哨的身影从杂物堆里钻了出来。

“女神啊!他的房间可真乱,连克莱恩房间里的杂物堆都比他这里整洁一百倍!”

菲尔德认出来这是刚刚在门口教他撬锁的女孩子。

女孩现在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四处翻找,像在自己家一样毫不见外地打开抽屉和柜子,举起一个个小瓶子晃荡晃荡研究研究,时不时随意地拿起一本书快速地翻几页又随手丢掉,让那本书在空气中碎成一缕黑烟,而那些被抽出来扔掉的书其实始终在书架上。

这两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一真一假,同时在这间杂乱程度堪比无分类垃圾场的房间里翻找东西,相映成趣。一个慌张尴尬得像考试作弊时被抓住却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忘了带小抄,一个悠然自得得像刚吃完下午茶出来散步顺路来某个看不顺眼很久的婊子家里做个恶作剧。

“不要看我,我只是你的一个幻觉,看其他地方,可别让他们发现了你有哪里不对劲。”

女孩和莫雷蒂家里其他人一样操着一口流利的罗塞尔文。她一边在屋子里走走看看,一边嘟嘟囔囔,时不时又不放心地叮嘱他几句刚刚莫里斯先生讲解中的错漏。

于是菲尔德赶紧听话乖巧地低下头,假装自己在记笔记。他觉得女孩的声音很耳熟,那干练清脆的声音似乎一直萦绕在他的耳畔,那张脸也很熟悉,那夹着许多照片的厚厚家谱里好像有好几张黑白全家福里都有她的笑脸。

……梅丽莎•莫雷蒂?

抱着几本书的女孩正巧路过,瞥见笔记本上这两个鲁恩单词和一个问号,顿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原来你到现在才知道我的名字??”

那表情像是猫妈妈看到将尾巴当作乳头还歪了准头戳进自己眼睛里的奶猫,像是屠夫看到一个个争着抢着跑进火炉的鸭子,像是潜水员看到一群母猪在自己面前井然有序地排队掉入水池。

“我们十六年见了这么、这么、这么多次面!你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我的名字?我以为你一直都认识我!”梅丽莎愤愤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狠狠地跺着她的小皮鞋,“我们可是在你耳边唱了十六年的安魂曲!”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前真的以为我只是简简单单的精神分裂而已啊!

最后梅丽莎像是认命一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在了菲尔德旁边的书桌上,掏出一个本本开始涂涂写写。

“小菲尔德啊小菲尔德,你已经十六岁了。”

梅丽莎的语气诚恳中带着明显的忧虑,像是一个操心自家傻孩子的母亲。菲尔德偷偷抬起眼来,这位充满机械般理性的女孩皱着眉头,过多的担忧和思绪缠绕在她的身上,闷闷地堵在那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这种发自内心连绵几百年对家族小辈的忧愁与关怀配上她这张二十多岁的样貌显得过于老成甚至有些违和。

“你看看你,莫雷蒂家几大绝技,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溜门撬锁,你到现在可一样都没精通!克莱恩最近这二十年到底是怎么带小孩的??”

菲尔德傻了,这位过于操劳的长辈根本不是在担忧自己几百年后的晚辈会在他艰难的人生中遇到怎样难以跨过的坎,而是在担忧自己家的傻孩子上学抢吃的会抢不过隔壁家的智障。

为什么我们家的绝技还真的就是这些东西啊!我刚刚只是瞎想的啊!

“可别小瞧这些招牌!”梅丽莎用力地合上自己的笔记本,“我们莫雷蒂家的甚至曾经同时戏耍了两位旧日级的神明!”

不要告诉我所谓的“戏耍”就是指往克莱恩和爱丽丝的热可可里加鞋灰然后摁着他们的嘴灌下去!

他想起那些花白胡子的老教授们捧着书,在老旧的讲台上抑扬顿挫地讲课时,也许会说:看看那些在神秘学领域的历史学记录吧,那些和神明沾边的家族无不是那么辉煌灿烂!死神的艾格斯家族在苍白之灾的舞台上大放异彩,在南大路称王称霸几百年!战争之神的梅迪奇家族成为血腥战场上最妖艳的花朵,即便只是读出这个单词都能闻到战场上铁与血的味道!

但为什么到了我们家画风会变成这样??

如果莫雷蒂家的名字真的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到底会是个怎样的形象?人们会在莫雷蒂这个单词后面跟上一连串的定语:偷鸡摸狗,鬼鬼祟祟,世界上所有门锁的处刑人,正神教会所有下水道井盖的天敌,最擅长的是把人带歪到自己的逻辑里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对方——

这明明连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追着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