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从此改变
那天父亲带他回家的路上，他不敢注视父亲的眼睛，只是看着父亲的白发更多了几分，父亲的眼神从愤怒到悲伤到绝望又到暗淡无光最后停在了释怀却又担忧的情绪上，一路无话的他们回到了家。
母亲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着复杂的情绪，更多的是失望与悲伤，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说这一切，当那一碗母亲做的面摆在他面前时，他甚至没有勇气拿起那双筷子。
最终母亲打破了平静，“吃吧，吃完了再说吧。”
父亲一言不发的抽着烟，其实父亲已经戒烟了好几年了，他颤抖着拿起筷子，吃着吃着泪水就不自觉的留了下来，那一碗饭他吃了很久，久的最后已经凉了也没有吃完。
夕阳照在家里的院子里面，他透过窗看着这一切，似乎这一刻才是真的放松，那种来自于家的安全从未有过的真实充满了他的身体。
慢慢的他向父母开始说起来这件事的开始，以及现在的情况，直到他诉说结束这些，他才发现自己到底做了多少，父母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父母认为的他只是因为生活费不够才会贷款的一点点，而当他详细说出这些时才知道自己到底掀起了多大的浪花，一个足以压的父母喘不上气的浪花。
外面的夕阳也逐渐开始消散，慢慢的变成了黑暗，似乎他的诉说他的感情，也慢慢让他的未来变得黑暗。
等到他说完这一切的经过时，母亲问了那晚唯一一个问题，“你因为什么原因做的这些事？”
而他并没有对母亲的问题感觉诧异，似乎母亲一直都是这么感性的认知，无论什么事情她都是这样子的先去看待。
他开始对父母讲述起，他的初衷以及他的原因，父母随着他的讲述逐渐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而这些对于母亲而言，最后给他的回答变成了一句，“你应该给我们说的。我们怎么会不给你呢。”
他没有办法回答这句话，看着母亲的眼泪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能让他们满意。
似乎他从高中起在他们眼中就变了一个样子，他变得叛逆，变得不学无术，变得玩物丧志；可是哪怕到现在回头去看，他好像一直都没有改变，也似乎已经变得不是自己。
那晚父亲也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父亲也从来都是这样，在他的人生中无论什么事情永远都是理性的去处理，哪怕现在这个事情可以压垮他之前的所有为了家庭的努力，他也是理性的问着。
而他的回答只能有一个：“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慢慢工作挣着还。”而父亲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掐灭手里的烟。
那一夜他躺在我那个不大不小的房间中，关上灯，对面的黑暗中似乎充斥着各种恐惧，他甚至不敢去看那些黑暗，而那个掩盖在他身上母亲亲手缝制的棉被，似乎成了一个固若金汤的保护，但是好像也只有这一个保护而已。
最终这件事情的处理变成了他最不想要的结果，家里人把多年积攒的积蓄拿了出来，用于填补上他创造出来的窟窿。
然后他也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学校给出了处分，没有记录档案算是最好的结果。
他被休学一年，他本打算出去打工，用来填补家里因他造成的损失，但是最终家里给他的办法是，趁这个机会去当兵。
他踏上了去部队的路，应征入伍，然后再回来完成学业，和学校方面协商也同意了这一个方法。
而他上车的那一天也是我记忆中妹妹最懂事的一天，一直以来比他小十四岁的她，都是被父母宠被他宠着，一副小公主的模样，但是在那一天却让他看到了她不一样的样子。
曾经得到母亲怀孕的消息，母亲问他：“你觉得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他的心中冥冥中有一个坚定的声音让他说出：“一定是个女孩子。”
他也不知为何，那种坚定似乎让他真的感受到了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
当他坐上来到部队的车时，透过车窗，他看到了泪流满面，但却为他开心的外公外婆，他们年纪大了，从小时候一直宠他爱他的便是他们。
而那远处站立从来没有看过他一眼的亲生的爷爷奶奶，他们对他的关爱从小就算是可有可无，也是因为母亲和他们有着本不愿她和父亲成婚的矛盾吧。
他也看到了面带微笑和眼中有着鼓励的父亲，但父亲握紧的拳头，还是让他发现了父亲的不自然和担心。
母亲眼角的泪水表明了她的不舍，但对她而言，从小叛逆成害的他似乎终于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还有不远处看似漫不经心的舅舅，舅舅对他的期望映在了眼中。
而最后他看到的是他那年幼的妹妹。
从他早上到那里等待时，她就一句话不说，出奇的安静，唯一的问题是：“哥哥你要去哪里啊？要多久才能回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种心酸涌上，他对她的陪伴确实太少。
最后也只能如实说了，他不想欺骗她，“哥哥要去很远的地方，两年才能回来，你要乖乖听话，等哥哥回来。”
妹妹没有回答他，似乎她还在算着两年是多久，终于算明白的她说了一句：“哥哥等你回来我都八岁了。”
是啊，他回去的时候她都八岁了。
在上车之前他将妹妹拉到一边，避开了父母，说着：“在哥哥回来之前，你要照顾好爸爸妈妈，不能让他们吵架，你也要听话，好不好。”
她用力的点着头，但在这一刻，他看到了她眼中强忍着的泪水。
透过车窗，妹妹看上去似乎有几分不自然，似乎他的离开带走了她的一份心，她安静的靠在父亲的腿上，强忍着泪水，向我挥手告别，而这个告别就是两年。
他在这两年中不能再陪伴她，甚至连见一面都做不到，等他回去，她也长大了。
命运总是捉弄着人们本来所计划好的一切，而这也许这就是命运，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更甚至于让每个人都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