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漠迷踪
拂晓，深蓝的天上悬挂着点点透明了的星子，一轮白白弯月已沉下地平线。
东方暗橙色的鱼肚白，晕暖了远处的唐古拉山脉，和未消融的冰雪。
五千骑兵跟随沈夜华和楚行歌，将通往山麓的唯一的平原驻扎包围。
昨夜在沈夜华的幻术控制下，速迭儿一刀将鬼力赤杀死，两方人马开始自相残杀，而速迭儿最后也在乱军之中被割下头颅，两军杀得个鱼死网破。
因蒙古人有两万，而贺兰人只有一万。
因此，这一晚的结局就是，蒙古全歼贺兰，但蒙古人自身也是损伤惨重。
两万人马锐减至九千骑兵，受伤残废的也不在少数。
此时，蒙古人看到汉人的大军阻截在山麓下，怒不可遏。
都是这汉人的歧王，才导致他们的同胞损伤如此惨重，怎能不怒？
角声勾连着残月，蒙古骑兵借着山麓地形高，千骑冲锋而下，试图以此突围。
这其实也是最好的办法了，蒙古骑兵骁勇善战，马术超群，且又借着这高起的地势发起冲锋，没有哪一只军队可与之匹敌。
马蹄卷起胡尘落雪，远远看去，山麓上弥漫着烟雪，就像是雪崩一般。
蒙军九千人，汉军五千人。
这似乎是一场必输的战斗。
沈夜华薄唇微勾：“神机营，上。”
骑兵有序地后退，转而是背负着重甲，拿着火铳的士兵替换上前。
装填弹药，开械。
汹涌的蒙古骑兵已在百米之外，大军仍静悄悄地一动不动。
八十米，五十米……
“开火！”她一声令下。
火铳中爆发出轰响，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们一个个连人带马摔落于地。
后面的蒙古骑兵有些害怕了，但他们别无选择，只有继续冲锋。
火铳第一轮射完，需要装填弹药，可是装填弹药步骤繁琐，需要花费些时间。
蒙古骑兵大喜，继续冲锋前来，趁这段间隙，以冲锋出重围。
沈夜华冷然地看着，她哪会容许战斗中出现计划以外的纰漏。
正所谓，质不够，量来凑。
“第二队！”她冷喝一声。
立刻就有第二队士兵拿着火铳上前，第一轮有条不紊地退下装填弹药。
“第三队！”
又是一阵有序的替换……
蒙古人怒吼着冲来，却一个个都被火铳里的铁砂击中，尸体冰冷地倒于地上，横尸于一处。
随着硝火的弥漫，最后，只剩下了几百的蒙古骑兵。
他们不再冲锋了，因为他们知道，在歧王的神机营下，他们也只是白白去送死。
就当她认为一切都胜券在握时，剩余的蒙古人之中，突然爆发出欢呼声。
沈夜华不禁眉头一皱。
蒙古骑兵向唐古拉山脚下的一面石壁前策马驰去。
“有古怪。”楚行歌站在她身边淡淡说道。
他们对视了一眼，也纷纷上马。
“听我军令！骑兵追击！”她大吼一声，随即策马驱驰，乌黑的马鬃随着马匹的腾跃而上下起伏。
沈夜华近了些才发现，这山体，似乎被打了一个通道。
只是不太宽敞，只能容一人驱一马走过。
她想了想，抬头下令道：“所有人在此候命，本王只身前往。”
于是她策马，正欲入内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就是一扯，她一个没留意居然被拽下了马来。
“一个人太危险。”楚行歌看着她淡淡道，俊目中却是一种她从没见过的情绪。
她一个用力，挣开了他的手，便利落地翻身上了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种狭窄的地形，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他似是无言，随后缓缓说道：“我陪你去。”
沈夜华微微张开了嘴，似是有些吃惊，继而又冷冷地看他一眼，拉着缰绳调转马头道：“所有将士听令！在此等候消息，若本王与车骑侯三日内未归，则返回幽州。若三日后还没有消息……勿动军心，静心等候本王与车骑侯归来。”
楚行歌在她耳边轻笑：“你就像在交代遗言。”
淡若清风的笑，与他出尘的容颜相映衬，恍若谪仙，清俊温雅。
沈夜华无言，拉过缰绳就策马而入，楚行歌亦紧随其后。
阳光离开了洞口，洞内是一片阴湿黑暗，楚行歌从发髻的配饰上揪下了一块东西，摊在了手心上。
是一块月光石，发出柔和的白光，勉强照清了前方的路。
“小心些。”他出声提醒道。
洞窟中虽然有些霉湿的气味，但是并没有什么危险。
蒙古人显然要快他们一些，说不定已经出了这暗道。
“我们快一些。”沈夜华夹紧了马腹，对身后的楚行歌低声道。
在黑暗中行走，这是她沈夜华曾经最熟练的一件事了，她属于黑暗，她也是黑暗中的王者。
只是这一次，有一抹月光相伴于她的身后……
细微的光线开始出现在眼前，洞穴中的灰尘，在那束光线下如同颗粒般，漂浮起舞。
“闭上眼睛。”沈夜华淡淡提醒楚行歌。
从黑暗的地方出去，若是睁眼看着强光，对眼睛伤害很大，严重的甚至会造成失明。
当他们眯着眼，驱马出了洞穴，在热浪蒸腾下慢慢地睁开眼时……
眼前的一切让他们都说不出话来。
“天啊，这是……”沈夜华不禁呆呆道。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雪山冰原，竟然是……
沙漠。
金黄色的沙子绵延成一座又一座的山，被风摩挲成平缓的坡度，伴随着一阵熏人的热风，沈夜华不禁呛了一口气。
“怎么会有这个地方，这是哪里……”她喃喃道。
在燕州已经呆了七年的她，莫说是唐古拉山脉附近，就连更远的贺兰，以及极北的草原她都去过，就是不曾到过这片沙漠。
楚行歌缓缓走到她的身边，也紧皱着眉头：“我曾在古书上见过，唐古拉山脉处隐藏着一处天穴，只有六星陨日之时才会开启，通往的……是地狱。”
沈夜华抿紧了唇：“本王还不想那么早下地狱……行歌，我们回去吧，就让那些蒙古人自己下地狱去好了。”
说罢她勒紧马缰，转身欲原路返回。
可令她失色的是……
洞口竟消失不见了。
她哑然地看着楚行歌，他亦苦笑着回望她，两人相视无话。
终于，她无奈道：“走，本王就陪你下一次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