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汝甚贱
“这草木横生、不见天日的破地方，到处都是僻静处，还用找吗！？”白月谌抱怨道。
坠魔崖下，方圆数里皆是黑山深谷，连个影子毛毛都看不到，更别提住宿了。
一路走来，背上的少女愈发沉了。
白月谌方才在折颜面前逞强蹦跶，险些闪了腰，徒步至此已是饥肠辘辘。
眺望深林幽谷间，一道光束照进深谷。
“是光！胭脂你看！我们没白寻觅这么久！”白月谌兴奋喊道。
“水……水……”胭脂稍微恢复点意识，她砸吧着干涸的嘴唇，声若蚊蝇。
“你再坚持一下，就快寻到歇脚处了！”白月谌挥汗如雨，指向那一缕耀目暖阳，鼓舞胭脂道：
“阿娘曾经告诉过我，有光的地方，一定充满希望，不要轻言放弃。”
“水……水……”胭脂反复重复这一句，她失血过多，意识昏沉。
光源的尽头是一棵古树，
古树参天，大可做屋，粗百刃有余，约有百万年岁。
树枝上蹿过几只伶俐松鼠，见有人来，连忙拖着大尾巴钻进树洞去了。
“胭脂你看！这树上有好多红果子，我们的饭饭有着落了！”白月谌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欢喜雀跃。
她小心翼翼地将胭脂放下，半倚着树干休憩。
“呼呼，累死了！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怎么就这么沉嘛！”白月谌揉着肩膀，瘫坐在地上，
她从墟鼎掏出一瓶甘泉水，本想一饮而尽，却想起身边正等着补给救命的胭脂。
“罢了罢了，给你吧。”
白月谌将甘泉水递给胭脂，自己则随手捡起一片树叶扇风纳凉，厉声道：
“听好了！我对你好……不代表我不讨厌魔族，只是看在你我同命相连的份上，我才帮你的。”
胭脂无言，水也仅抿了一小口，便又倚着树干昏睡过去。
“这就不喝了？胃口这么小。”白月谌干脆接过水瓶，管他三七二十一，痛快地一饮而尽。
仰脸间，
树上突然掉下一坨黏黏糊糊，湿溜溜的东西，盖在白月谌脸上，惊得她大呛一口水。
“呼呼哈哈，呼呼哈哈！”紧接着什么东西在叫。
“咳、咳、咳——”
白月谌一边呛咳着，一边抓下头顶这坨黏糊‘粑粑’样的东西，重重地甩在地上。
原来是一只顽皮小魔猴，随手丢下香蕉皮，做着鬼脸向她挑衅。
“汝甚贱！竟敢偷袭本公主！我要宰了你……！”
白月谌疾言厉色道，她伸出九条大尾巴，对准大树胡乱猛击，打得树干直摇晃。
面对白月谌的恐吓，小魔猴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龇牙咧嘴，甚是霸道。
树上的红果子纷纷掉落。
“泼猴！连你也戏弄本公主，真是气死我了！”白月谌双拳紧握，撇嘴跺脚。
少女胭脂被白月谌的叫嚷惊醒，她微微睁开眼，望着满地的红果，还有追着小魔猴到处跑的救命恩人。
“恩人。”胭脂轻唤白月谌，“多谢救命之恩。”
她稍直起身子，双手五指并拢贴在胸口，对着白月谌恭敬有礼，颔首致谢。
“你少来，本公主最讨厌礼数，你若当真感激我，拜托等你养好伤，赶紧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恩人？为何刚来就走？”胭脂似有不解。
“……不走我在这干啥？等着下蛋啊？”白月谌拾起一个小红果，在腿上蹭蹭就往嘴里送。
“原来恩人并非坠入魔道，与我等不同。”胭脂黯然失色道。
“什么同不同的，你坠入魔道不也为了保家救国吗，这点咱俩一样。”白月谌吃的津津有味，
“只不过我要入的不是魔道，而是鬼界。”
“鬼界？”胭脂甚为惊讶。
想不到这身穿低胸襦裙，淡雅清秀的姑娘，竟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敢问恩人名讳？”胭脂小心谨慎道。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丘公主——白月谌！叫我大月亮就行。”
白月谌爽朗地将胳膊搭在胭脂肩头。
“……大、大月亮？”胭脂忍不住轻笑，奈何一用劲，立马捂住胸口刀伤作痛苦状。
“喂！你这么娇气的吗！”白月谌无奈摇头，从墟鼎掏出折颜留下的药药，“止痛散，给你。”
“没用的，莫要浪费了。”胭脂客气地将药药推回，“血坛之伤，无药可救。”
“涂上点不疼就好了嘛！”白月谌一边说着，干脆将止痛散一股脑全都洒在胭脂胸口的刀伤上。
“你……全都给我了，你自己受伤怎么办！”胭脂受宠若惊。
“哈？你看我像会受伤的人嘛！”白月谌咧着嘴自负道，“除了那该死的魔尊，谁能打过我啊！”
“嘘！不得无礼！”胭脂连忙捂住白月谌的嘴，紧张地四下张望，“魔尊神出鬼没，说话要格外谨慎，切莫惹怒她……”
“啊呸呸！”白月谌不服气地甩开胭脂的手，“待我多历几回劫，升为上神，定要把这女魔头打得落花流水！”
胭脂沉默几分。
“胭脂，你不是已遁入魔界，找到救国之法了吗？为何又要上供奉台，布施血坛之阵？”
“我的能力还不够，若想保家卫国，需要唤醒魔力之花，成为真正的冰雪女王。”
胭脂摊开手心，一朵黑紫色的小花还在沉睡。
“它的魂环等级还很弱，需要历劫筑魂，而我选择的，便是血坛之劫。
我的血天生异于常人，稀有且筑魂效果极佳，始魔之眼每七日一开放，血坛更需经历七次轮回才可成功。”
说到这，胭脂不禁意难平，
“今日本是我血坛之劫最后一日，却不知何故地动山摇，惊动了始魔之眼，竟……”
胭脂略有哽咽。
“……”
白月谌听得一愣一愣，想不到九玄赤尾的无意之失，竟酿此大祸。
看着情绪低沉的胭脂，白月谌做贼心虚，连忙又拾起一个红果子，在腿上蹭蹭递给胭脂，一脸嬉笑道：
“瞧，这果子好甜啊，啧啧，你也尝尝！”
这时候，小魔猴贱兮兮地溜到二人身前，提溜着眼抓耳挠腮，抓起几个小红果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