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向山惠理
向山惠理和其余五人都被带回了警署,之后会做详细的案情问询。随之被带回警署的还有门锁、三原上锦的尸体、一些照片、玻璃碎片和痕迹,以及一朵浸染了血水的白色花瓣。
花瓣是在打捞三原尸体时发现的,孤零零地在血水中漂浮着,众人无声地注视它,场景有种日本独特的侘寂感。
良子捡起这朵花时还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可在场的人没人能给出答案。或许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但是当它沾染着斑斑血迹,还能叫它那个名字么?
除去已经确定留下来驻守的人员,我和野田、彦弘三人逗留了一会儿,想试着能不能再找出一点线索。
不过看起来凶手很聪明,或者是我们陷入了误区,一圈下来,我们除了感叹别墅的豪华,再也没有发现别的异常痕迹。
有好几次,我都险些怀疑三原上锦会不会是自杀的,只是刑警的本能告诉我这案子没有这么简单。
彦弘这个家伙,总是出人意料的敏锐,脑子也总是有着各种奇特的想法。他经常提起的便是他的‘轨迹’理论。
彦弘抬起了右手,左手比划着握刀的姿势,然后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比划了一下。
我和野村静静地看着,彦弘说:“如果是自杀的话,像这样划下去……伤口前段也就是右侧的一端会更深一点,而我看到的却刚好相反。这个‘轨迹’不对。”
我盯着他的手腕,彦弘却突然躺倒在地上,伸直了自己的手臂,然后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上前走了一步,蹲在他的脑袋旁,左手从侧面握住他的手,右手做着握刀的姿势从左至右在他的手腕上轻轻一划。
彦弘对着我笑了:“这个‘轨迹’差不多对了。”
野村在一旁若有所思:“三原也有可能是反握的,就像这样。”他左手比划了一下。
彦弘看着野田说:“反握的会把伤口‘挑’起来,而且伤口划不了这么均匀,”野村微微思索着,“不会是这种轨迹。”
野村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把钥匙比划半天,才勉强接受了彦弘的说法。
我顺着这个思路接着说下去:“如果是这么说的话,那三原被杀之前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也就是,被打昏了,从身后。”
彦弘说道:“三原脑袋后的伤口说明很可能是这样,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
野村:“哪一点想不通?是密室么?”
彦弘把自己的右手举过头顶:“不,不是。是伤口,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在三原的手腕上划出五道伤口,杀人的话,一道就够了啊……”
野村摇头:“我反而更加在意这间密室,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点点头:“这大概会是本案最大的疑点了,如果向山惠理没有说谎的话,知道谋杀者是如何布置这间密室的,案子也就破了一半。”
我们所在的是二楼的一间卧室,而且是主卧,床边摆着一张梳妆台,上面摆着一些化妆品之类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一窍不通。房间里有一股很别致的香味。
床上的被褥是乱的,我摸了摸床,没有余温。彦弘从枕头后面找到了几根头发,他总是能最快注意到这些细节。
我打量了卧室一圈,注意到了床头的结婚照,惊讶地发现三原上锦模样居然不坏,相反还有种书卷气式的儒雅。当然这也可能是我对他已死后的模样先入为主,才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差。
三原上锦是侧立的,他的一只手掀起女子头上的婚纱,新娘微微低着头,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从摄影的角度来看,这是一部不错的作品,不知为什么,这新娘我总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彦弘碰了碰我的手臂,看了一眼照片问道:“铃木警部认识三原太太?”
我瞪了他一眼:“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只是感觉有些熟悉罢了。”
野村眼中燃烧起熊熊的八卦之火,我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的解释,彦弘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出了卧室,继续巡视着别墅。这座别墅真是出人意料的大,别墅外围是一座庭院,内部也有个中庭,种了些青翠的绿植,四周散落着枯水石。别墅有两层,光是二楼就有三个卧室,浴室在两个卧室之间,有一上一下两座楼梯分别设在东西方向。
别墅外围的庭院南面有一座单开的伸展门,洞开着,一条石板路掩映在绿植中间,在门口处扩散成一片平地,如今上面停放着五六辆警车。
我心中其实很在意那张结婚照,所以有些心不在焉,怎么回到警署的我都忘记了。
当坐在警署的办公室时,我才意识到,我的假期,又泡汤了。
……
“好的,明白了,我一定抓紧时间结案……嗯嗯,保证全力以赴。”
“……收到长官!我一定配合!”
“什么《东京日报》?我没听过!……不不,我不接受采访……”
……我轻手轻脚地放下电话,生怕这家伙会突然再响起来,仅仅坐在办公室的一个小时里,我恐怕接了有数十个电话,这就是署长口中‘大人物’的威力么?
我揉着眉头,觉得耳朵已经起了幻听。
咚咚咚——
隔厅的门响了起来,我叫了一声请进,良子推开门说道:“铃木警部,向山惠理小姐情绪已经稳定,可以接受问询,野村前辈和彦弘已经在问询室等着了。”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我手一指电话,对良子说道:“你来看着这个怪物!”
说完就急匆匆地冲进了问询室。
“三原先生平时是不住别墅的,只有周末才会偶尔回来。所以别墅平日里都是我一个人。昨天晚上,大概是六点多,三原先生开车回来,我给他准备晚餐,他说不用,他已经吃过了,只是让我准备茶水糕点,还让我准备了咖啡。他说一会儿会有客人过来,可能会弄到很晚……三原先生平时都是很早睡的。
我按照三原先生的吩咐准备好,而他很早就等在了一楼的客厅,看得出来,他有一些兴奋,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三原先生也没有等多久,陆陆续续来了五个客人……应该是分三批过来的,我给他们倒完茶以后,三原先生就让我上楼,没有事不用下来。”
彦弘记下‘五’这个数字。
“昨晚除了你、三原先生和这五个客人,没有其他人了么?”
“还有司机服部一郎。”
“为什么没有看到他?”
向山惠理摇了摇,“不知道,我也很奇怪,昨天就是服部一郎先生开车送他的,而且明明已经在别墅睡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起来没有看到他。”
啊……这真是一条关键的线索。消失的服部一郎会不会是凶手呢?
惠理小姐接着说了下去:“然后我就上了楼,一直等到了快十一点,才听到三原先生叫我。我下楼收拾东西,刚好看见三原先生起身往楼上走。”
我敲了敲桌子:“你确定你看见的是三原先生的本人,不是他的背影什么的嘛?”
向山惠理:“对,我确定是三原先生,我和他打过照面,他还让我早点休息。”
野村:“这五个人中,有你认识的么?”
惠理小姐:“我认识其中一个,他的名字叫池谷,池谷谏,他来找过三原先生,而且不止一次。三原先生多次提起他的名字。”
我在本子上写下池谷谏三个字……池谷谏?一个律师……来找过三原上锦不止一次。
“你大概是几点睡的?”
“快十一点半了。”
“在你睡之前,没听到什么动静么?”
“没有,很安静。”
“三原先生结婚了吧?为什么没有听你提起过她?”
“三原太太是去出差了,去了大阪。”
问询完毕,我们将向山惠理暂时拘留,她依然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