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先喜欢的你

这句话出口，我自己也惊异。我从来都是被所有人宠着的，从未像这会儿这样像哄小孩儿似的说过一句话。

“你想想，我总不能下了客人的面子，该做齐的礼数是不能少的，你说是不是?”

我伸手摆弄他额前的碎发，却沾了一手细细密密的汗。

“怎么出这么多汗?发酒热了?”

这两句话说出来仿佛沉进了水底，未得到任何回应。

我屏神，终于听得床上传来细弱却平稳的呼吸声。

这醉鬼竟在两三句话的工夫里就睡着了。

“……”我失笑道：“你啊。”

“什么时候也这么孩子性儿了。”

我端详了他一会儿，我脑子里也有些混混沌沌起来。

别的不说，今天可真真是没少劳心的。

我怕他等会儿又身子不爽利，也不敢自顾自地去休息，便来了窗边，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儿，站在风口吹风来让自己清醒些。

这偏屋的窗子是不对街的，故而从这窗口往下看，只得了一地没化尽的雪，在红灯笼的狭照下温存地，固执地趴在石板路上。

“唉……”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其实是很喜欢雪的，尤其是正在融化的雪。

在热气的熏蒸下，漫长的，像羽化成蝶的过程。带着某种妙不可言的疼痛的错觉。

隔了许久，里边的床上传来窸窸窣的声响。我也没在意，只当是他翻身而已。

可这窸窣声响也不停止，待我终于纳闷了想回头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朝我盖过来。

“……”

张云雷：“怎自己在这儿吹风呢。”

说着两只手臂搭上我的腰，呼出的鼻息打在我耳畔。

“醒酒了？”

我强自镇定下乱跳的心脏，嗔怪着看他。

张云雷：“醒了么…?”自己略一思忖，“没醒，还是头晕。”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醉酒到底是什么感觉?”

张云雷：“嗯。天旋地转，胸口像涨潮，一阵儿一阵儿。”

“好受么？”

张云雷：“不好受。”他像个小孩子般乖巧地摇头。

“不好受还喝!还行酒令?你从前喝过酒么?“

张云雷：“……没喝过。”

“我都没敢说一句呢，你还凶我。”

“我为什么喝酒，你心里明镜儿似的。”

“我们毓儿大了，有别人喜欢了。”

“旁人的心思是左右不了的，我现在也没再因为琅熹跟你闹过气了，是么?”

我寻着了他的手，细细摩挲着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语气里有一种和夜色格外契合的澄明。

“你实在不该担心这些的。”

“你也明知道，是我先喜欢你的，是么?”

“就你给我送手链的那时候，我瞧着你，心里不知哪儿就松了。”

“这就好比窗户纸开了个小口子，打那之后风声雨声，都无孔不入了。”

张云雷：“小丫头。“露出一个醉醺醺的笑容。

张云雷：“当我喝多了好哄呢。”

“你可不能怪我紧张你，以前没尝过这滋味儿。”

说着，怔怔地抽回一只手压着自己的心口。

张云雷：“这心上就像有种子要开出花来，你看我一眼，它就往上抽芽，你笑一下，它就往下扎根，我哪处碰着了你，它就在哪处结出个花骨朵。”

“只搅得我这颗心，时时都是痛痒的，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