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仙姑
他只觉四周黑暗，耳边又听到江涛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在原处坐着。他站起来四处打量，此时已是晨光熹微，江岸之上空荡荡的，哪有什么楼房院落？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是否是梦没有关系，他的心情转好，感到这几天来还没有这么轻松过，这是不是与苏倩的魂魄有了进一步关系的结果呢？
晚上下班后，他买了一些营养品，又来到苏倩家。
苏倩的母亲对于他的来访很意外，不过还是让他进到屋里。
“你还想做什么？”
“阿姨，我想帮苏倩醒过来。”
苏母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
“都一年多了，好多疗法都试过了，你还有什么办法？”
欧阳晓拿出手机，把和苏倩聊天的记录给苏母看。
苏母看过后，把手机搁在茶几上，目光有些呆滞。
“我当老师这么多年，从来不迷信，小伙子，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欧阳晓坐到她身边，又把前后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昨夜的梦境因为过于荒诞就没说。
“开始时我也不相信，可是发生的这些事不能不让我产生这样的想法啊？就连周炾也疑惑了呢。”
苏母忽然想起了什么。
“小伙子，你现在还能和她聊天吗？”
“应该可以吧。”
“你问问她，她小时候有天早晨烫伤了腿，到现在还有一块豆大的伤疤，那个伤疤在什么地方？”
欧阳晓在微信里给苏倩留言：“你小时烫伤留下的伤疤在身上哪个地方？”
很快，苏倩回复：“左脚脚踝上。”
苏母看到回复，点了点头。
“你再问她，她六岁生日时，她父亲送她什么礼物？”
欧阳晓心想，六岁的事也能记清楚？我早就忘干净了。按她的问题问了，得到的回复是：“一副牛角围棋。”
苏母一把夺过欧阳晓的手机，激动地站起来。
“是她！是她！没错！”
眼泪已夺眶而出。
欧阳晓站起。
“阿姨，您跟她说几句话吧。”
他帮着按住微信上的“说话”键。
“倩倩，”苏母哽咽着。“你在哪里啊？妈妈想你啊。”
苏倩也回了一段录音，但是听起来沙沙响，没有人的声音。她跟着回复了文字：“妈妈，我想回来。”
苏母拿手绢擦着眼泪。
“我现在也信了，我女儿的魂儿跑了，可是怎么让她的魂儿回家呢？”
欧阳晓挠了挠头。
“阿姨，我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办法，我听说以前有‘叫魂’的说法，不知是怎么弄的？”
苏母一愣，两手轻轻一拍。
“对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这楼上就有这么一个人，整天聚了一帮人搞什么降神呀什么的，我从没理过她，找她试试能不能行？”
欧阳晓详细问了问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据苏母说，此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姓尤，人称尤仙姑，整天神神道道的，逢人说话也多是些迷信的内容，显得神秘莫测的样子。欧阳晓对此也摸不着头脑，本着姑且试一试的心思，劝苏母请她来看看。
“她家就在楼上，你和我一起去吧。”
欧阳晓跟着苏母上到四楼。苏母来到一道门前，按响了门铃。这道门上悬着一面圆镜子，镜子下面还横挂着红绸条。门两边各贴着两道黄纸，上面不知画了些什么，似是符咒一类的东西。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干瘦的起皱的脸，两眼无神，看到苏母，脸上显出了笑容。
“哦，原来是苏家嫂子啊，快请进。”
说着，开门请他们进去。
客厅里的布置很有古典气息。一般家庭放置电视机的地方安放了一个神龛，黄色帷幕遮蔽着，不知里面供的什么神。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香火气。
那男人请他们坐到红木连椅上，忙着给他们倒茶。
苏母连说“不用客气”，接着问道：“弟妹在不在家啊？”
那男人低声说：“在的，今天是冲鬼的日子，有法事，在里屋做法呢，得再过半小时才能出来。”
他说的那个房间，门口垂着厚厚的红色的帘幕，里面隐隐传来沉闷的敲击声。欧阳晓想象着庙里的和尚，在焚香祷告的信徒面前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他不觉想笑，连忙忍住了。
那男人小声问苏母：“您可是稀客啊，有什么事吗？”
苏母叹着气，擦了擦眼睛。
“还不是为了我家小倩的事。”
“哦，”那男人点了点头。“您来找我们就对了。”
“真有办法吗？”
“会有的，会有的。”那男人不住点着头，眼睛瞅着那红色的帘幕。
苏母似乎知道对这个男人多说也没有用，不再问话。此处估计她也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气氛不是很适应的样子。三个人在沉默中坐着。
这种等待让人觉得十分漫长，欧阳晓都等得昏昏欲睡了。一声屋门的响动使他警醒了，只见那红色的帘幕从里面被掀开，出来一个一身古装袍服的中年妇女。
这位尤仙姑身材微胖，圆脸红扑扑的，肉鼻子肉眼，头上像道士一样挽着发纂。欧阳晓仔细看她的袍服，原来是紫红色的道袍。她手里还拎着一把桃木剑。
她男人起身迎上去，接过木剑。
“做完了？”
尤仙姑点头。
“苏家嫂子来了。”
尤仙姑早看见苏母和欧阳晓了，此时走过来，在她们侧面坐下，脸上淡淡笑着。
“苏嫂子怎么有兴致到我这里来了？”
苏母尴尬地笑了笑，客客气气地把请她帮助的事说了，并说之前不了解尤仙姑的能耐，礼数多有不周，请她谅解。
尤仙姑听着，脸上乐开了花，眼睛变成了两道弧形的缝隙。
“哎呀，苏嫂子啊，咱们是邻居，别这么客气啊。实话说，你家小倩刚出了那桩事，我就想着帮忙了，可是你又不信这个，我呐，也不好出手了，是不是呢？”
苏母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以前都怪我见识少，这次就劳烦妹子你了。”
苏母为了女儿能恢复正常，也不顾往常的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