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亏欠
干部女儿看上了穷小子，会有什么结局？
宋青华作为一个他爸早就定好的政治牺牲品，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她所有的春心萌动败给了一句“指腹为婚”，从此陌路，再也不会联系。所以宋青华一直觉得宋家欠她，不仅宋老爷子欠她，宋青河欠她，宋清嘉也欠她，只要他们好好的，那就是与她作对。
宋孝全拄着拐杖，头疼的看着这个女儿。他痛心疾首地喊着女儿的乳名：“华，够了，真的够了。你害了人家一条性命，是你欠崔家儿子，不是崔劲松。”宋青华早就忘了什么是亏欠。她旧情未了，李知志也好不到哪里去。婆家一个跋扈的小姑子，婆婆又将钱财把控得滴水不漏，防她像防贼似的。她宋青华又岂止是做了一件亏心事，什么欠这个欠那个，只要自己过得好，管别人干什么。
宋孝全望着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女儿，心里止不住的悲怆。他闭了闭眼睛，坚定地说：“宋家财产与你没有关系，你就别想了。我会告诉你哥，你再做出这种陷害亲人陷害别人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再护着你。华，你本来可以过得很好的。”宋青华知道，是自己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她还是不愿意认输：“爸，这个婚事是你给我定的，只要我不幸福，你就是有永远推卸不了的责任！”
宋孝全没有再劝阻，拄着拐杖离开了，只留下宋青华一个人痛哭。
宋清嘉跟李彦君打完雪仗心情都好了，她坚持等到零点，兴奋地给崔牧礼发去了祝福：“滴滴滴，您的新年祝福已到账，请查收。崔牧礼，新年快乐。”
崔牧礼很久都没有过过春节，自从冯睿去世，这个节日早就失去了团圆的意义。手机振动，崔牧礼看了消息，后面还追加了一个许愿的小表情。崔牧礼的心情好起来，脑子里又出现了小姑娘欢欢乐乐的表情。
很多时候，崔劲松都不主动跟崔牧礼讲话的。父子俩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关系冷的连陌路人也比不上。崔劲松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有很大的亏欠，春节，家家喜庆，崔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崔劲松站在崔牧礼的房门外，犹豫不决。
他知道自己跟崔牧礼的关系这辈子恐怕是缓和不了了，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想让崔牧礼给他一个负责的机会。崔牧礼听见脚步声到了他房门口就停下了，然后打火机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烟草味迅速侵占了屋子。崔牧礼知道崔劲松在他房门口，本以为也就是站一小会儿，没想到小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响动。
崔牧礼起身拉开了房门，直视崔劲松的眼睛。再美的人也抵不过时间，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崔劲松胡子拉碴，眼角的皱纹深陷皮肤，脸颊沟壑纵横，因为常年吸烟牙齿泛黄。崔牧礼也想不清楚，宋青华到底是什么品味。
崔劲松犯浑了半辈子，自从没有了冯睿，连约束他的人都没有了。宋青华倒是真的爱他，钱也给人也给，可是终究不是妻子。情侣跟伴侣终究是不同的。崔劲松什么事情都干过，逮着谁骂谁，甚至对面楼宋家乖巧的小姑娘都挨过他的骂。崔劲松不是不知礼，潇洒惯了怎么可能一朝变好。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崔牧礼长大了，他的儿子到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学生时期，崔牧礼有这样的家庭人家会说这个孩子上进倔强有志气，是家家孩子学习的榜样。可是崔牧礼上了大学，半只脚进了社会，有他这样混账父亲，谁家不避而远之，又怎么会让女儿嫁过来跟他这个老头成为一家人。
他的儿子的确是有志气，当然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去别处。可是这样一个父亲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宋青河怎么说也是一个党政干部，怎么会让他女儿吃这份苦。崔劲松不想去探究两个孩子是不是能走到最后，他的确应该有所警醒。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他没脸说自己是崔牧礼的父亲，但这深远，他是一定要为他计一计。崔劲松面对崔牧礼时一直是局促不安的，他费劲的从嘴里挤出来几句话：“牧礼，假期你就休息休息吧，爸还能动弹，能帮你付学费。”
高中三年，崔劲松没有因为崔牧礼上学花过钱。市第一的成绩足够青城中学的领导拿出免费的条件把崔牧礼留在青城中学高中部。但是到了大学，崔劲松看着儿子辛苦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
崔劲松很少回家，不得不说是为了逃避对儿子的愧疚，看不见就不烦了不是吗？可是每次回家，他都能听见儿子在房间里面不是在代课就是在陪玩，嗓子坏了就出去发传单，去快餐店打工，去k市他舅舅那里找工作。
容易吗？当然不容易啊。崔劲松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没有底气，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了：“你那个舅妈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崔牧礼有些嗤笑：“不去那里挣钱，难道指着你找宋青华要吗？”崔劲松听了脸瞬间涨的通红，他连连否认：“绝对不是，儿子你相信我，爸有手有脚，可以挣干净钱。”
崔牧礼当然不信，一个不干净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干净呢？冯睿去世两个周不到，他就出去跟宋青华鬼混，若是没有宋青河心怀亏欠时时接济，把他送回了乡下奶奶家，估计他也早就去见自己母亲了。
崔劲松见他一脸不信，近乎哀求：“你就当给爸一个动力，啊？让爸有点目标活着，行不行啊儿子？”崔牧礼不得不承认，当他看着崔劲松满头白发的时候，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揪着。他对宋青华有爱，那是他一生也改不了的情感，但对冯睿也不是一味冷落，是妻子一样的相敬如宾。
崔牧礼有过几年温馨的童年。崔劲松没有娶最爱的人，但也不是那等找贱的人。他真的有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家，宋青华也在宋家父子的安排下去了k市，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夫妻琴瑟和谐，儿子懂事孝顺，一切都是那么充满希望。
崔牧礼使劲憋着马上就要溢出眼眶的泪水，装作轻松地说：“行。”崔劲松当然很开心，他终于有了奔头，终于还阿睿一点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