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在里蒙里基庄园充满曲折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我和哈克贝小姐决定为我们的发现保密。不过哈克贝小姐第一次找了个安全的机会，谨慎地引导她妹妹谈及安妮·凯撒里克时，弗尔列小姐只能想起安妮·凯撒里克模糊的样子。她记得安妮在里蒙里基只住了几个月，然后就回到了她的家乡汉普郡，但是她不知道这母女俩是否回来过，也不知道后来是否有人听说过她们的消息。弗尔列太太在信中再也没有提到过这个小女孩。

因此，我们确认，那位白衣女子就是安妮·凯撒里克。

时间一天天、一周周过去。平静、欢乐的时光飞速流逝！而今，当我回想起你的时候我是多么地感伤！在接下来的几页里，我所写的，除了深深的自责，并无其他。

我爱上了弗尔列小姐。

我本该牢记自己的地位并暗自保持警惕。我也是这么做的，然而为时已晚。我一切小心翼翼的行为和所有的经历，都曾使我远离其他女人，不受其诱惑，但这次阻挡不了我对弗尔列小姐的迷恋。

时间一天天、一周周过去，我在坎伯兰郡的日子即将进入第三个月。我因自己的身份深感无望，沉默中我变得冷静下来。

一天早晨，我发现弗尔列小姐有些异常。她的手变得冰凉，表情平静得不自然，所有的动作中总是默默流露出恐惧和自责。她似乎对我表示同情，也怜悯自己。

弗尔列小姐的变化也反应在她姐姐身上。尽管哈克贝小姐并没说一句暗示她对我的态度发生变化的话，但是她那敏锐的双眼已形成一种老盯着我看的新习惯。

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们三人之间始终保持着这份神秘的拘束。我的处境越加不尽人意，而我却不知道怎么办。

一个周四的早晨，我下楼去餐厅时，看见弗尔列小姐异常难过，而且脸色苍白。她一看见我，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之后，哈克贝小姐走近我，悄悄地说她有重要的事必须告诉我。她建议我们去最隐秘的地方——花园里去谈。

我思索着会有什么事。

“哈特莱特先生，”哈克贝小姐说，“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一位诚实的绅士。但是我有责任告诉你，我已经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无望地爱上了我的妹妹罗拉。我承认你没有表达出来，我也因此对你深表尊敬。不过我要告诉你，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在造成更多伤害之前离开。你知道，罗拉已经订婚了。”

这最后几个字犹如一颗子弹，击中我的心脏。

“罗拉的订婚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守信。两年前，罗拉的父亲在临死时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在你来到这里之前，罗拉对此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我应该什么时候走？而且我该怎样向弗尔列先生解释我要提前离开？”我问道。

“罗拉的未婚夫周一会来这里。至于怎样告诉弗尔列先生，你就说，一件突如其来的事迫使你立即回到伦敦。周五早上你去告诉他，然后周六离开这里。”

我还没有来得及向她保证说，她可以相信我，我会按照她的要求做，我们就被灌木林中传来的脚步声惊动了。我转过头，看见弗尔列小姐的女仆急匆匆地向我们走来。

“小姐，我可以和你谈会儿吗？”女仆不安地说。

哈克贝小姐进入灌木林，和女仆并肩走了几步。几分钟之后，哈克贝小姐回到我身边。她现在也变得不安起来。

“我担心罗拉。她想立即见我。女仆说早晨罗拉收到一封信后很焦虑。那信好像是一位老女人送给园丁，要他转交给罗拉的。我在想，那个人会是谁呢？”

当我们一起匆匆走在林间小路上时，弗尔列小姐订婚的事还在我脑中盘旋。

“我可以冒昧地问你，与弗尔列小姐订婚的是哪位先生吗？”

“皮斯威尔·格莱德先生。”

“是一个有地位的人：骑士还是准男爵？”我问道。

哈克贝小姐犹豫了片刻，然后十分冷漠地回答——

“当然是准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