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精神
完成《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之后,尼采就对自己的下一步使命有了明确的把握,尽管当时还没有找到下一个标题:他必须为自由精神写一部新书,并认为这本新书就是《人性、太人性:献给自由精神们》的第二版;为此,他还打算销毁该书第一版的所有剩余副本。但事实证明,他不可能收回所有未售的副本;于是,他又计划把这部新书作为《朝霞》的第二卷。可是,等到编定了这部新书的大部分篇章之后,尼采又认为,这部新书实际上必须有一个“属于它自己的名字(正如它有一种属于它自己的色彩和气味)”。这样一来,《善恶的彼岸》有了一个“危险的口号”作自己的标题(《朝霞》1.17)。[4]了解尼采在设计这部新书时转变意图的过程,[6]有助于我们搞清这部新书的关键点之一:《善恶的彼岸》在内容上(而非时间上)属于尼采在《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之前写给自由精神的系列作品之一;该系列作品结束于《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之前的最后一部书,即《快乐的科学》。[5]《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记述尼采这位自由精神的基本收获的基本之作:他如何获得一种关于万物之道的新教诲和一种关于无限肯定万物的新教诲,从而变成一位哲人。在完成了《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之后,尼采还不得不重新向自由精神们讲话;在获得了基本收获并在一部不可能被自由精神理解的书中传达了那些基本收获之后,尼采还不得不为那部书写一本导言,以便迫使自由精神思考那部书,并帮助他们进入那部书。《善恶的彼岸》以自由精神特有的客观、怀疑且批判的口气向自由精神讲话;该书最重要的篇章题为“自由精神”,其中包含了尼采为自己必要的听众提供的基本论证:自由精神们必须搞明白,他们有理由把自己的头脑(或理智)绑在某种新教诲上,而某些新的责任也将落在这些自愿绑紧的头脑上。[6]
若要看出尼采使命的全部重大意义,使命一词显然过于单薄,不足以涵盖。task无法充分对译尼采真正使用的Aufgabe;该词的词根是geben[给予]。从字面上看来,尼采的Aufgabe就是某种被给予他的东西,几乎可以说是他的mission[天职]或宗教意义上的calling[呼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