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卷二
文孝恩听到文孝诚拒绝的话语，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副很失望的模样，微低着头，闷闷不乐，一双无处安放的手不停扣着指甲盖。
“这死囚犯人死得还挺勇敢，”文孝泽说，高大健硕的他像是每天都在成长，个头儿一天高过一天，他比文孝诚年长一岁，再过半个月就到了十九岁的年龄，但是这个头儿却比对方高出一大截儿，足足有一米九左右了吧。他继承了父亲大人身高优点，“不管怎么说，好歹他临死前都没有为自己辩驳些什么，比如说，向父亲大人求饶。”
“不对，”文孝诚静静地说，“那不算是勇敢，大哥，这家伙是因为恐惧而死，你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文孝诚生来就拥有着比别人更加敏锐的洞察力，因此，少有事物能够逃过他的观察。他和文孝泽只是一岁之差，两个人的容貌却大相径庭，文孝泽肌肉发达，高大魁梧，气宇轩昂，强壮而动作迅速；文孝诚则是体格精瘦，个子不算矮小，却也谈不上高大威武，差不多有一米七五左右吧，性格有点内向，比较喜欢独来独往。
文孝泽不以为然，“该死的，叫他被鸭绿江的那些敌人们给抓去，砍了脑袋的话，那他总算是死得其所。”
文孝诚听出文孝泽的一番话带着明显讽刺之意，他假装着给自己的马儿梳理脑袋上的鬃毛，没有再吭声多说什么了。
父亲大人对养子元纪平交代了一下，将死囚的尸体抬到附近一处坟场之地，妥善安葬。他朝着儿子们走过去，“孩子们，我们该返回天镜堡了。”
“我们比赛骑马，看看谁先回到天镜堡，怎么样？敢跟我比试吗？”文孝泽坐在马背上，俯视着站在地面的文孝诚说，“对了，赢得人可以向输的人，提出来任何一个要求，听了这个条件，你还有胆量跟我一比高下吗？”他言语中带着一份像是自己肯定会赢的自信，同时，也毫不掩饰的在嘲讽着文孝诚会是注定输的人。
“一言为定！”文孝诚斩钉截铁的说，语毕，他动作敏捷的跳上马背，两脚一夹马肚，策马前奔。文孝泽看着率先起步的文孝城背影，咒骂几句后也追了上去，两个人沿着路径向前飞驰般的狂奔。文孝泽又叫又笑，文孝诚则凝神专注。马蹄在他们身后溅起一片翻飞的泥水雨。
被两位哥哥甩下的文孝恩，抬起头来望着已经走远的文孝泽和文孝诚，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他想靠自己登上马背，可是，身高连马儿高度一半都没有，尝试了两三次都以失败告终，这一下子，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上，“你也欺负我，是吗？”他憋屈的用手拍打了一下马屁股，一巴掌打得马儿前蹄扬起，仰天长啸，惊吓得连连后退，结果，一个没站稳，一屁股蹲坐在了泥水坑里。
父亲大人快步走到马儿身边，牵住了缰绳，一只手轻抚着马脖子，这才让马儿稍微的安静下来，他扭头看儿子时，文孝恩已经从泥水坑站了起来，双手摸了摸屁股上沾满的泥巴和污水，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咬牙切齿的低着头，双手攥成拳头，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孝恩，”父亲大人喊了一声，他把缰绳交给了旁边站着的一名士兵，走到儿子跟前，“孝恩，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文孝恩听到父亲大人说的话，他双手的拳头，急忙的背在身后，生怕被父亲大人看到一样，“父亲，”他回应一声，咬着嘴唇抬起头仰视着父亲大人，“我，我没事，父亲，对不起，我，我以后会多加练习骑马，再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出丑了。”他心里想着，父亲大人肯定是看到了自己不能独自登上马背的笨拙动作，也一定看到了自己被马儿惊吓到的胆小模样，在父亲大人开口训话之前，他想先解释一下。说完后，他又低下了头，如同做错了事情，等待父亲大人接下来的一番言语教诲。
“孝恩，”父亲大人伸手拍了拍儿子头发和衣服上的雪花，“你还好吧？”他语气关切的问道，“或许，我应该听从你母亲的话，她认为，在你这样的年龄，还不适合跟随着我前来刑场。”
“父亲大人，我很好，”文孝恩应答道，他抬头仰望父亲，父亲穿着厚重的毛皮大衣和皮质护甲，犹如巨人般笼罩着他，“大哥说，刚才的那名死囚犯人，死得很勇敢，但是，二哥却说，那个人死的时候很害怕。”
“孝恩，你自己怎么想呢？”父亲大人问道。
“我？”文孝恩寻思片刻后反问，“父亲，任何一个人深陷恐惧之中时，还能表现出勇敢吗？”
“孝恩，无论是谁，当他面对恐惧的时候，内心深处会有一个声音，唤醒起潜在的强大勇气，”父亲大人告诉儿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那名死囚吗？”
“大哥说，死囚是因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文孝恩不假思索的回答，“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做了什么做事，但是我相信父亲杀他，一定是他该死，对吗？”
父亲大人微笑道，“首先，他是一名逃兵，其次，他到处疯言疯语散播一些莫名其妙的谣言；其实，单凭他背弃了身为一名士兵的责任和誓言，就已经是死罪了。不过，你会错意了，我不是问你，他为什么要死，而是，我为什么要亲自行刑，砍下他的脑袋。”
文孝恩面对父亲大人的问题，他想不出来答案，“父亲，我听大哥提起过，他说，在汉阳城，有一位心狠手辣的刽子手，好像是专门给那些王室的贵族们办事，父亲，您以前去汉阳城的时候，见过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吗？他长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像鬼故事里面的人那样恐怖呢？还有——”文孝恩一说到这个话题，满脸的期待，说起话来也是兴奋不已，对于这方面的谈论，倒是让他有了很大的兴趣，忘记了之前种种的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