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制作人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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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衣

陆启大概也猜得到谢喜乐最近不太好过,比起他这种小成本,高收益,快速迭代的创业初期路线,成熟的大型游戏公司目前感受到来自天海的压力是无疑是巨大的。

尤其是三巨头里的其他两位。

可以说一款《山海鉴》几乎拔高了国内所有玩家对大型MMORPG的品质期待,隐隐有进入新世代的趋势,至少画面上是这样的。

天海五年前收购了北美的一家游戏引擎团队Netpark,五年时间的针对性优化打磨和调教,算是自研引擎了吧,为他们带来了目前世界上最顶尖的多人游戏画面渲染。

在此之后上线的3DMMO新作,毫无疑问都会拿来和它进行对比。

玩法上现如今很难进行突破了,天海也没有在这种“低性价比”的地方花费太多功夫。

但就传统的那一套主线,日常环任务,世界boss,多人副本,势力战场,帮派,装备掉落和强化,坐骑,时装,爬塔……

这些内容,《山海鉴》可以称得上是集大成者,这都是深耕行业多年,多个项目的积累。

虽然听着就有些累。

营销上本就更是天海的强项,持续的大量费用投入下,最近几个月《山海鉴》热度居高不下。

视频UP主,游戏主播,网页新闻,玩家论坛,全都是它的消息,躲都躲不过,千回搜索指数节节攀升。

期间也有一些付费点过多的负面评论,但引起成规模的社会舆论争辩后,似乎都让它的热度更高了。

根据天海公布的数据,《山海鉴》11月国服营收已经突破了4.6亿人民币,最高同时在线47.5万,目前正紧张地进行全球化,试图进军高丽之外的海外市场。

乍一听47.5万的同时在线似乎不多,比之擎火的王牌《大唐风云录》三年前创造的国产网游记录311万少了一大截,不过《大唐》是传统回合制,本来多开玩家也不少,一个玩家同时登四五个小号也正常,而且开放的经济体系下也涌入了大量的工作室商人,不可完全类比讨论。

况且还有一点很确定的,时间线越往后走其实越难出现那种一统天下的现象级网游了。

因为玩家大众选择多了,口味刁了,各有各的喜好,不是只要你出我就去玩了。

吸金怪兽今后会越来越多,而MMORPG的同时线人数只会越来越少。

谢喜乐着手在做的项目,正是准备和这样的巨人正面对抗。

本来她是想让陆启加入这个项目组的,只能说造化弄人。

年纪轻轻的女子,不容易啊。

顺带一提《山海鉴》刚开测时她给了陆启一个激活码,让他提前熟悉未来的竞争对手,当时一个激活码的价格在电商网站上已经炒到了2000以上。

陆启也注册了账号,准备登录,结果一进去被提示服务器排队序列还有7万多人在他之前。

关掉客户端后,他又查了一下《山海鉴》的服务器,发现单服容纳人数极限差不多是2万人。

嗯……

不过电话里关于项目,谢喜乐却一笔带过了,只说一切都好无需挂念,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倒不是怕泄漏什么机密,只是她也不想再像之前那样乱七八糟的研发问题一股脑抛给陆启,问东问西了。

那时候陆启可以看做自己的潜在员工,考察测试也有理有据天经地义,不过现在时过境迁,情形已然不同,她有她的分寸。

那就会从考察变成了求助,这不是她的风格。

反倒以自己从小耳闻目染的阅历出发,给了陆启不少发展企业的意见,建设核心团队,打造四十二的品牌定位等等。

虽然陆启本也已经有了规划,心里还是感激。

只是也感觉得到,似乎关系比之前疏远了一些。

电话里喜乐还说到了擎火不久前刚在府南建立的一个动作捕捉工作室,也是为这个项目准备的,让陆启可以有空去看看,学习学习。

如果要用,可以成本价,保证是国内目前最顶尖的。

陆启这才知道原来擎火在府南也有分公司,不过主要是美术资源内包为主。

其实不少大公司也都如此,主要原因嘛,还是府南软件园政策不错,西南地区人力资源也便宜。

……

……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给家里的电话。

三个月前陆启刚靠着之前攒下来的钱给母亲补缴了社保,现在看来似乎是用不着了。

赵淑兰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其实这社保的意义更多是让她有更坚定的意念,哪怕每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标准的小城镇妇女,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吃亏的,会想着好好活着,要多领好多年。

从11年的暑假赵淑兰突然查出肝硬化,寻医问药,到后来病情稳定,陆启努力着没有让这个小家分崩离析。

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啊。

这两年多唯一让他稍能心安的是,母亲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定期的体检报告也显示各项指标趋于稳定。

如今也算苦尽甘来。

电话里陆启告诉母亲,说自己第一个项目赚钱了,给你打电话是报喜来了。

赵淑兰天然的母爱滤镜下本就觉得陆启天纵英才,出众拔群,大学能考国家重点,做生意自然也能赚钱,意料之中。

就连楼上建国初中毕业都能做点儿小生意,小日子过得红火,何况自己儿子呢。

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

又问赚了多少啊,心里想的是就建国那小超市一个月能赚八九千,自己儿子再怎么也有两三万吧,不然没天理。

陆启说妈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啊,真得准备好。

亲妈的心理素质他知道,吓不着的,不过还是先打个预防针妥当些。

赵淑兰一愣,把心理预期往上又拔了拔,轻声问十万?

陆启说还得再往上提一提,多提一点儿。

赵淑兰努力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又问,二十万?

算了,这样十万十万地往上加也不知道要猜到猴年马月去了。

陆启直接说,一千多万。

赵淑兰又反复确认了好几次,终于确定陆启非常明确肯定的那个数字。

然后电话那头沉默了。

不多久,陆启听见电话那头的抽泣声。

陆启叹气说,妈我给你买栋房子啊,就在府南。

赵淑兰边哭边嗯嗯。

陆启又说,请个佣人来照顾你,做饭煮菜打扫卫生。

赵淑兰还是嗯嗯。

陆启又问,你想买点儿啥,跟我说嘛,啥都能买的。

赵淑兰好半天后,说出了一句,貂皮大衣。

陆启眼眶忽然也有些湿润了起来。

老一辈人,像她母亲这样的小城镇长大的人,貂皮大衣是她们年轻时候对大城市人的一种向往。

五十岁了,她没有出过省,没坐过飞机和高铁,没用过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没有值钱的家当。

一个银镯子拿牙膏擦了又擦,也就几百块钱的东西视作珍宝。

这辈子就穿过一件皮衣,猪皮的,穿了十来年。

时常说以后要干嘛干嘛,大半辈子了却啥都没做过。

下岗后成了全职主妇,然后余生都被这个家庭捆绑。

父亲去世后,生命中唯一仅有的也只有他这个儿子。

没什么念头了,就剩下看着陆启结婚成家,生儿育女。

可谁又没有过少女时代呢,不曾年轻时候有幻想过自己以后会如何呢。

谁又会出生就注定那双手最后只能用来切菜刷碗呢,注定了一辈子相识的人除了宗族亲戚就是楼上楼下的街坊邻居呢。

陆启一时心里也有些难受,只能点着头,说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