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面上有两个坐在一起的人影,两道人影中间有一道光影将两人分隔开来。奇耀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又坐下,地上的两道人影贴在了一起。
“你觉得我好不好?”昏黄发暗的天空吞噬着一丝又一丝光线,气温变得凉起来,奇耀戈抬头看向远方缓缓地说出这句话。
陈舒瑶笑了笑,说“我觉得挺好的。”
奇耀戈收回目光,转头盯着陈舒瑶的侧脸,她那长长的睫毛以及上扬的嘴角像是夏日里的风凉爽舒适。
“我以前小学还没毕业那会,班里有个同学趁人少的时候诬陷我弄坏了玻璃。其实他挑人少的时候对我进行迫害就挺多余。”
“我自然是不想让自己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就和他吵了起来,然后第二天和我一同值日的人就把这件事在班里传开了。很多人都觉得不就是弄碎块玻璃嘛,承认怎么这么难。”
奇耀戈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你看看,他挑人少的时候诬陷我就挺多余。”
陈舒瑶站起身来想去拿放在不远处的书包,刚挪开脚步就被人猛地抓住了手,再无法走动半分。转过身来,因为奇耀戈个子比陈舒瑶高的原因,陈舒瑶只看到他那上下起伏的胸膛以及滚动的喉结。
所以她不得不仰着头才能对得上视线。
他的眼睛泛着红,皱着眉头,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陈舒瑶她是天上的那颗太阳,那么自己便是那颗向往着太阳的向日葵。现在自己这颗向日葵想留住这温暖美好的太阳,抓紧一些,更紧一些,不要离开自己的世界。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用?还是觉得我小气记到现在?又或者是什么呢?”声音里带着不甘和急促,但又转瞬既逝,他不想吓到眼前的女孩。尽管自己在这个女孩心里不是那种感情,那也没关系,怎样都依她。
奇耀戈看着呆呆的陈舒瑶,急眼了,就又抓住了陈舒瑶的手。
“傻瓜,你不要害怕,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只是想拿一下书包。”
陈舒瑶抽出一只手心疼地擦了擦奇耀戈眼角的泪,另一手任由他抓住,她想这样他大概会心安些吧。
天色越来越暗,深红色火烧云在空中漂浮着。微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发出沙沙声,鸟儿在天空中盘旋了一会停在电线上。路边断断续续的有车经过,因为能见度还可以,所以车主们没亮起车灯。
她的手纤细柔软小小的,头顶浓密的秀发散出淡淡的香味侵入鼻腔,奇耀戈有些迷恋地咽了咽口水。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的手?”
奇耀戈闻言迅速放开了手,不敢再看着她,所以赶紧让陈舒瑶去拿书包。
陈舒瑶从书包里拿出两年前奇耀戈送的眼镜想要还回去,但是奇耀戈拒绝了,并问她为什么要还回来。
陈舒瑶说,我觉得你成熟了。
奇耀戈眼神里闪过一抹欣喜。
“你绝对想不到这副眼镜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来的?”
“那时候我捡到了一个钱包,我本来想联系失主还回去的,可在寻找失主信息时,我发现是他的钱包,而且那些钱是班费,就把他的钱包送到很远很远的派出所去了。”
“第二天回到学校的时候,就看见他急的上窜下跳,班里人都在议论他。他找来找去找不到就拿自己家的钱垫了上去,最后他爸妈知道后把他打了一顿。”
奇耀戈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陈舒瑶,陈舒瑶发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望了过来,然后露出她那洁白的牙齿笑了笑。奇耀戈一惊,连忙收回视线,心怦怦地跳。
然后接着说“我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捡到了五块钱,我拿这五块钱去彩票站买了刮刮乐,然后用中奖的钱买了这副眼镜。”
“哦呦,双喜临门,你小子运气真好呀。”
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边的大灯亮起来。每隔几米,奇耀戈的脸就在明暗中交替,从一个暖黄色的光域到另一个暖黄色的光域。快速骑着自行车能听到自己耳边呼呼的风声,路边的房子在向后倒退,遇到前面有并排骑自行车的就稍微小心些就通过了。
在书包里面摸索了一阵,拿出钥匙打开大门,然后关上。漆黑安静的家,或者说只是住的地方,没有爱的家还能称之为家吗?但自己除了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胸腔里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感,像是本就脆弱的伤口愈合没多久又遭到碰撞,皮和肉慢慢崩裂开来。
在黑暗中待久了,也就习惯了黑暗,能在这漆黑安静的空间里看到家具模糊的轮廓。奇耀戈没开灯,他小心地走到椅子上坐下来,抬起手揉揉眼睛,手里一片湿润。
父亲这个时间还没回来,应该是在和一些狐朋狗友喝酒,自己就不做他的饭了吧。
走进阴冷潮湿的厨房,破旧的橱柜散发出腐木的味道。这个橱柜已经使用了很久,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在这期间自己进行修缮很多次,要不然早就倒下。
奇耀戈打开橱柜,橱柜发出声响,像是在呐喊别再奴役我,我要散架了。大概是感应到呐喊,他小心地从上面的夹层拿出半袋面条放在餐桌面,然后回身轻手轻脚把橱柜门关上。
水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奇耀戈把半袋面条一股脑倒进锅里,然后拿筷子搅拌搅拌面条,再放点油和盐。奇耀戈犹豫了会,又打开那破旧的橱柜,橱柜角落放着几个鸡蛋,伸手拿来一个磕进锅里。
煮好的面条在锅里冒出热腾腾的水汽,混合着鸡蛋的香味。奇耀戈把火关掉,没急着去捞面条,而是先去找和硬纸板相似的东西。
因为他刚刚用手压了下餐桌,然后桌脚就往下坠与地面发生摩擦发出哐当声,低头一看原来是用来垫桌角的硬纸板不翼而飞。自己经常打扫厨房,不至于有老鼠和蟑螂的,更何况它俩也不吃硬纸板这玩意儿。最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家里很穷,没什么油水,要不然自己的身板也不会瘦瘦弱弱的。
奇耀找来扑克牌垫在餐桌脚,用手压压餐桌,确定餐桌不再晃时,这才洗手准备去捞面条。奇耀戈看着面前缺口子的碗,笑了笑觉得问题不大。然后就拿着它去捞面条了。
用筷子夹起面条吹了吹然后送进嘴里,味道很不错,吃完之后奇耀戈端起碗把面汤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