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受害者的人设

凌原决定先返回游艇，火速赶到控制室。

游艇紧紧咬住大章鱼的逃跑路线，潜入大海深处。

“我们可以抵抗住深海的水压吗？”金权丝忧心忡忡地抱着魔龙，坐在控制室角落，不安交错十指，“我可不想被压成肉饼，不明不白死在异国他乡。”

“我相信帝国的技术，”双蝶儿信念坚定，全神贯注控制游艇的方向，“这群大章鱼看起来也不是长时间能生活在高压环境的族群，它们在海底深处的文明都市，应该离海面不远。”

“离海面不远？”金权丝哭笑不得。

“瞧啊！前方有光！”

双蝶儿突然兴奋大喊，小手指向深海中的一点星光。

明星荧荧的光芒排列成一条蜿蜒的曲线，形成若隐若现的微明光条，好似指引方向的绸带，延伸向未知的世界。

游艇沿着光条前进，头部的探照灯宛如两道透明的柱体，照亮深海中密集成群的奇特鱼类，显露出不见天日的曲折海底。

一分钟后，更多的密集光点纷纷出现。

巍峨壮丽，巧夺天工的浩大建筑渐渐从黑暗中现身。

探照灯的亮光如拨云见雾，揭露深藏海底的文明面纱。

深不见底的大海沟仿佛被巨斧劈开，沟壑深处是一条九曲回环的纤细岩浆流，岩浆散发出的灼热光芒照亮海沟两侧的悬崖峭壁，不规则形态的洞窟遍布其中，时不时对外喷吐出气泡。

大章鱼逃遁进海沟，眨眼间钻入其中一个洞窟。

“我以为会是什么规模宏大的琼楼玉宇，”金权丝失望压眉，不屑摇了摇头，“原来只是一个小脏沟，就这？”

“它们曾经拥有辉煌的海底都市，但入侵者的到来夺走了它们的文明结晶，”双蝶儿感慨万千，小心翼翼控制游艇，接近大海沟，“它们能在碾压级别的灭族战争中幸存至今，已经是个奇迹。”

“你居然会把自己的同胞称为入侵者？”金权丝十分诧异，“真让我刮目相看。我遇见过的特兰人们，基本都不会承认殖民入侵，他们更愿意将其称呼为……友好无私帮助当地种族与星环之海的先驱文明接轨。”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信息的喉舌由统治阶层控制，”双蝶儿言之凿凿地讲述不属于她年龄的见解，水灵灵的大眼睛坚毅目视前方，“在你们的认知中，特兰人是热爱和平，一心闷声发大财的族群，对吧？”

“确实……”凌原不太确定地微微点头。

“啊哈，我知道，这都是特兰人给自己立的人设！”金权丝眉飞色舞，轻快打了个响指，“特兰人建立起横跨星环之海的全域网，掌控主流网路社交科技产品，官方喜爱在不经意间宣扬和平共处的人设，在潜移默化之间在网络用户的思维中塑造出深刻的族群认知。”

“控制舆论，资本玩弄民众，”凌原紧盯前方越发扩大的海沟，心不在焉地低语，“我甚是开始觉得，特兰帝国和霍诺林是大号的旧版人类联盟。”

“以前特兰联邦的时代，特兰人责备光之族对外族的屠杀与奴隶行为，在网络上塑造出特兰人是战争受害者的可怜形象。殊不知特兰人和光之族一个样，屠戮土著，掠夺财富……”金权丝滔滔不绝，乐在其中，“但好像特兰人讨厌奴隶，而是把战争失败者视为合法欠下战争债的劳工，一辈子贩卖苦力也还不清债务的可怜人。”

“现在也如此吗？”

凌原有点难以相信。

奥利姆外表堂堂，谈吐举止高雅端庄，性格平易近人，不像是会支持这些骇人听闻之事的人。

“特兰联邦的军阀们早就把违逆人性的战争财发完了，”双蝶儿闷闷不乐地咬住下唇，“特兰帝国只是维持现状，不会主动入侵，也不会去弥补受害者的损失，就像这群大章鱼……特兰帝国只想把它们赶尽杀绝。”

“它们袭击无辜群众，摧毁城市，就是一群不稳定的定时炸弹。”

凌原忧心四顾，周围的黑暗太过于平静。

平静得极不寻常。

“特兰人才是入侵者，大章鱼只想保护家园！”双蝶儿气呼呼地挥舞右拳。

金权丝听到这里，终于憋不住表情，放声大笑。

“小朋友，你还是回家读书去吧，少在这里对你同胞的行为指手画脚。你也只敢对两个外族人指点江山了，这些不正当言论被任何一个明白事理的特兰人听到，他们肯定会揍你屁屁——”

金权丝话音未落，游艇的侧面骤然间遭遇强力重击！

游艇立刻向右倾斜，把三人甩在舱壁上。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金权丝跌坐在控制台边缘，惊恐大呼。

凌原急切看向控制台的扫描屏幕。

屏幕上空无一物。

“游艇只是扫描类似导弹鱼类的实体，”双蝶儿发觉凌原的困惑所在，马上回答，“大章鱼会控制海洋，我认为是加速过的压缩水流！”

“不管那么多！立刻对大海沟发起攻击！动用游艇所有的武器！”

砰砰的巨响声接连不断传进控制室内部，掩盖凌原的呐喊声。

“这些会摧毁大章鱼们的家园——”双蝶儿张皇劝解。

“它们罪有应得！”

凌原没有心情与时间与一个小孩子讲道理，他操控意念，抓住双蝶儿，把她抛掷向金权丝。

“控制她！”

凌原说完，马上冲向控制台，尝试调动游艇的武器系统。

“身份认证错误？这是——”

他怒不可遏地拧身瞪视双蝶儿。

双蝶儿用胳膊肘戳进金权丝的嘴巴，左手凝聚出一把寒冰匕首，将锋芒毕露的匕首压在金权丝的脖子处。

“只有我才能启动武器系统。”双蝶儿不卑不亢地轻语，面无惧色迎接凌原凶狠的目光。

“你觉得我需要依赖这艘破船的武器系统吗？”凌原狰狞坏笑。

“你——”

双蝶儿刚开口，金权丝趁其不备，手忙脚乱拔开双蝶儿的胳膊肘，口齿不清地疾呼：

“呸，你们——某——没有发现游艇在进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