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差点当了逃兵

“张军，出列！”

“刘立武，出列！”

“槐玉，出列！”……

出列，就意味着单独出来走两步，走不好的，走不规范的，轻则一顿劈头盖脸，重则大头皮鞋伺候。

果然不出所料，事后给班长买东西吃的都没挨打，不过挨打的理由不是因为没“上炮”，而是因为操课没练好，我因为入伍时没带一分钱，自然也站在了挨打的行列。

显然是我当初想得太天真了，因为临走之前，我只知道部队里不但管饭，而且还有津贴，再说，我走的时候父亲还时常犯病打人，每天的药费就已让这个家吃不消了，所以母亲要给我钱的时候，我一口怼了回去:“带啥钱？部队上啥都有，啥也甭带！”。

就这样，我一分钱也没带，除了随身的行李，还有临上车时母亲硬塞给我的那包小苹果，来到了梦想中的军营。

到了春节时候，班长金柯说：“马上过年了，在XX队是个临时单位，也没啥好伙食，还不如我们自己凑点钱，买点年货，每个人五十块钱差不多就够了”

都说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这可把身无分文的我给难为坏了，眼看着他们都把钱凑上去了，这该怎么办呢？我于是写信给家里要钱。

可等到班里的年货都买齐了，我这边还没收到家里的回信。

春节那天，班里下了一盆饺子，还有他们凑钱买的扒鸡和猪脚等年货，正吃着饭，XX队的教导员看望我们，刚端上来的那盆饺子，瞬间就被一扫而光。

班长金柯说：“唉，你们这是一群猪啊，包这么多饺子还不够吃的？”我因为没凑钱，所以吃饺子的时候就没好意思像他们那样抢着吃，所以吃完以后，反而觉得更饿了。

这时我发现地上还有一只不知是谁弄掉的饺子，就捡起来一口吞了，教导员走了之后，我被班长金柯劈头盖脸一顿猛揍：“你这不是让教导员以为我不给你吃吗？”

由于超强度的训练，班长金柯也累了，操课过后，他竟然半倚在宿舍的炕上睡着了，大家都蹑手蹑脚的不敢出声，相互丢个眼神示意千万不要弄出动静，真的希望他多睡会，这样大家也好多休息会。

部队的一日生活制度，大概是六点听到起床号起来打扫内务卫生、洗漱，然后是饭前一支歌，由领队的班排长指挥，吃饭的时候，是不能随便坐下就吃的，也是由带队的统一指挥：“拿凳子”“放凳子”“好”“坐下”最后才可以吃饭。这就是所谓的“整齐化一”。

“整齐划一”不止体现在吃饭、列队上，军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是这样。比如，走路时要求昂首挺胸收下额，转弯要转直角弯，就是下了雪，扫雪时也要将堆起的雪整出型来。

所以在新兵期，每一个士兵，都是一枚看似不起眼的“螺丝钉”，可以被随时派上用场，也可以被安插在任意队列里静候上场。

从早八点到晚五点，一般都是操课时间，操课之后才是自由活动时间。但是在新兵连却不是这样，晚9点熄灯号响了以后，还得学唱歌、摸黑在宿舍里做体能训练，一晚能睡三个小时就很不错了，听说有些“操蛋”的班长，一晚上光紧急集合就拉十来次的。

训练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才知道，不光是我们挨打，其他班甚至有被打残的，当然，这样的情况班长会受到处分。

其实，新兵挨打都是有原因的，要么是正步走不好，要么是口号喊不响，反正都是与训练有关的原因。所以为了不挨打，喊口号的时候都要鼓破嗓门地喊。

一开始点名的时候，因为嗓子没练出来，什么样的腔调都有，有喊出来像敲破锣的，有的像摔破盆子的，还有的像撕破裤衩的，若是在平时，听了不由得你不笑。

而一个星期之后，差不多都一个声音了——都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训练消耗大量体能，睡不好，吃不饱，尽管教导队也有内部的军人小卖部，但东西很贵，再说，我也身无分文。

而他们呢，可以去军人小卖部买些面包和方便面之类的东西贴补肚子，所以最让我忍受不了的，还是饥饿。

食堂里的饭，有时候是两个小馒头，有的人用手捏一下，一口就吞下一个馒头，有时候是一小碗米饭，菜多数时候是一碗白菜汤，所以在教导队吃不饱是最考验人的。

曾经有一个老兵说，因为馒头蒸不熟，甩在墙上可以粘住。在帮厨的时候，见有人用手捡拾粘在锅里散落的饭渣，由于实在是饥饿难耐，我甚至还偷吃了从地上捡来的被人扔掉的山楂

所以也有些吃不了苦逃跑的，听说别的班有逃跑的，到了火车站了，又被班长给追回来了。我们班的几个人，也开始谋划逃跑的事，当然，我自己也一样，也受不了了。

但尽管每天仅有三小时左右的睡眠时间，在梦里梦到的事都特别好，所以，几次逃跑的想法都被美梦冲淡了。

后来，我还是忍不住把逃跑的想法告诉了中队的指导员，教导员和中队长见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小伙子长的很精神嘛，要不留在中队当勤务员吧。”

勤务员就是伺候首长的，不仅不用训练，而且吃的也好。但我又怕不参加训练又该被班里的其他兵耻笑，所以就没做。这件事被班长金柯知道之后，他一下子火了：“我这都是为了你的父母！你走了回去就是逃兵！往后还怎么做人？其实我家里也很穷，我父亲是在路边上出摊卖烟的，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就你们这个熊样怎么下连队？”

后来，在炊事班帮厨的时候，我认识了三班班长杨殿三，听说他也曾有过当“逃兵”的经历，可后来还是坚持下来了，听他说，新兵连三个月结业后，就不怎么苦了，新兵连只是临时单位，无所谓的，下连队之后，才是自己的正式单位，从此，我就打消了逃跑的想法。

又到了操课的时候，教导员说：“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在营房里都养得差不多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到对面的迷阵山上练嗓子去，顺便拉个十公里的越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