哩哩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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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走出门外,穿着卫衣和长裤在这个四季不明的世界里面显得有点‘过分’。房子两边的玉米吊着微黄的叶尖和尚青的絮。

“呜呼,出门咯!”院门左转,是一个小道,上面贴满了鸡的粪便,两边路上的柑子树上吊着青得发酸的青柑。再走一截,左边是徐丫丫的家,里面传来鸡的鸣,狗的吠。右边的房子挂着满是灰尘的蛛网,好似从来没有人住过一般,顺着连两个拖拉机都错不过的水泥路,穿过无人居住的平房,绵延着,弯曲着。山低路蹒跚,绵延的小路没有一辆车走过,只是嗅得到搁着的很久的秸秆的腐烂味道。

放眼望去,是山,山包。绵延着青白色的路走着,还是山,这是镶嵌在山里面的世界。

我就是徐辋,徐辋就是我,这是我的故事,这也是我的梦。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看不清人与物品。我一心一意做我爱做的事情,我所见的,就像是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一般,超脱于世间,就像是梦一样:就算是假的也会让人回味无穷。

徐辋坐在公交车上,沿路的风景早就熟视无睹。这个川内排行第二的城市,城乡之间的公交车居然半个小时才有一趟!岂有此理啊!徐辋分不清这是夏天还是冬天,估计是春天吧!但是没有一点点花花草草,姑且是秋天吧!但也没有闻到秋收的喜悦。唯独可以让人断定的是天上蛋黄样的太阳。

车上很烦闷,不过公交车上的八卦却紧贴时事。

虽然说一点都不想听,但是耳朵并没有长可以过滤声音的器官,再加上没有耳机,就只好听着了。徐辋很烦、很紧张,因为他是母胎单身,这次看电影的对象是她仰慕已久的暗恋对象。

电影院里面放着让徐辋昏昏欲睡的爱情。有什么好看的?徐辋打着酝酿已久的哈欠,看着旁边看着津津有味的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让自己睡得不是太死了。

“喂,我说徐辋,你刚刚看电影的时候在打瞌睡吧!”

埋着头吸着柠檬茶的徐辋突然抬起头看着她,吸管边上的薄荷草发着让人清凉的光。赶紧咽下口水狡辩说:“并没有!谢谢!“

“你有呢!“女孩大笑的说着,然而徐辋还在回忆刚刚看电影时为什么不亲上去的事情。”果然还是自己不够胆大!“徐辋自顾自的想着,完全没注意女孩在说什么。

“这次也要加把劲,现在表白还来得及!“徐辋内心暗下决心,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生。

“那个,我……”

“那个,我有!”

徐辋和她异口同声的说出来,似乎大家心里都有事。

“那个,老徐。我有事要给你说。”

徐辋漫不经心的玩着柠檬茶里面的冰块,说:“我也有事想说。”心里面却想:“是不是她要给我表白了!难道说她发现了我喜欢她了?哇塞!那我怎么同意呢?”

“要不你先说吧?”女孩小心翼翼的说着,犹豫的盯着徐辋。

“啊咳,你先说吧,女士优先。”徐辋故作镇定,心里面使劲的念着:“以后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那个……徐辋,我有男朋友了。”

“以后去哪里旅游呢……嗯嗯?什么!”徐辋从小的教养就是不可以透露出自己当时的情绪,也就是说连搅杯子的手也不可以停下来,也不可以快起来。虽然说心里面已经在哽咽,但是眉头也不允许皱一下,这就是徐辋的内涵。

“啊……谁啊!”徐辋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似乎很高兴的抬起头问她。

“你们不认识。”她尴尬的摆着手,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多久了?”徐辋故作好奇的问着,其实心里面完全没有兴趣。

“啊哈哈哈,才十四天。”

“嗷……四十天啊,蛮久的。”徐辋用习惯戳着薄荷叶,薄荷叶沉到了杯底。小声嘟囔:“也该分了。”

“嗯?你说什么?”她盯着徐辋。

徐辋嘴角不自觉的抬着,似乎在于什么情绪对抗。“我是说你们该考虑孩子叫什么名字了。”

“是吗!哈哈哈哈哈!我也觉得,我给你说,他超帅的……”

下面的话,徐辋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世界与他相隔光年,就算扯足嗓子呐喊,也只听得见微弱的风声。

“喂,徐辋你怎么总是出神?我听说他们说你喜欢我,是不是啊?”

“好香的柠檬,听见风声了吗?”徐辋用吸管插着柠檬,漫不经心的说:“刚刚那个烂片爱情电影把我看神了,现在还没缓过来,什么烂电影啊!三观不正,所谓爱情!啧。“

“喂,不喜欢别喷啊,难得请你看电影,这是我男朋友都没有的福利诶!”

“合着我就一工具人呗,好吧,我不说了”徐辋也不再将就她,他觉得这次来陪她看电影的应该是她男朋友,而不是徐辋这个工具人。再加之徐辋一直不喜欢的就是这些东西,然而还是来看了,这分明就是摆着要么是电影票退步了了之类的事情

“徐辋!你存心气我呢……”女孩比较了解徐辋,向来就是这种口无遮拦的直男,于是没有管,又问道:“徐辋,你知道人死了去哪吗?”

“人死后,脑部停止活动,所有反射均消失,呼吸停止代表人脑死亡,脑死亡便是真的死亡,不会去哪,就在那。”

“我在临床实习的时候,救过一个濒死的人,他说人死了或濒死时,去会一个叫做哩哩乡的地方,那里和这里的世界一样……”她往椅子后面一靠,盯着窗外的风景。

“打住……越说越玄乎,哩哩乡?那是什么?难道有什么不法组织?别去信,听我的话。”徐辋像个老父亲一样说着,女孩一脸不屑,明明只想分析,却被老直男搞成这样。

这场闹剧就这样不欢而散。

徐辋对着暗叹的天叹出长长一口气,他不抽香烟,不代表他不会抽。徐辋独自走在路上,路灯下的影子有规律率的从前向后走去。回到家里,隔壁的徐丫丫的欢声笑语让他觉得自己就在动物园里面,自己是一只被甩了的公猴子,丧失了地位与爱情。

家里并非空无一人,老爹老妈在绵城,自己回到乡下也就为了找个机会,找个喜欢的人,体验一下爱情和一家两口的感觉。但似乎……

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虽然才二十,母胎单身的设定让他确实有点难受。他总是记得,自己回乡下的事情,也不久就才一周多。他还在读研,头发都块读没了,然而学的也是一塌糊涂,最多也就勉强不挂科。反观自己的姐姐,读书的时候全专业第三,现在一个月收入十来万都混上院长的位置了……什么啊!

徐辋不满足的盯着天花板,从小到大的的素养让他戴上的扑克脸,已经根深蒂固。如果说他要哭出来亦或笑出来,难免要伤皮动肉了。

徐辋想把这些事情挥去,从不抽烟的他在今天看着别人手里燃烧的红点也有想去猛然吸上两口的冲动。也想喝酒,让乙醇进入血液让神经高度兴奋到抑制,让迷糊的自己脑内分泌点多巴胺,来免得伤心。

不过都打消了,乙醇是一类致癌物质,香烟更不说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些事情得靠徐辋一个人自己消化了。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很麻烦,就像是分不清的,地的用法一样,每次都会弄巧成拙,到底是我傻傻的看着对方呢?还是我傻傻地看着对方呢?

爱与喜欢也是一个道理,看着你,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分不清的同时也不愿意分清。从很小到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对感情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不是人们长大了,也不是人们长不大,而是……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感情。从此,大人们的世界里,“爱”与“喜欢”的界线就开始变得不太明显了,大人们把一份喜欢的情感藏在心里,不愿意透露出来,为了避免去过多的分心,总是强迫自己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情,比如大人们总是喜欢抱着全是字的书看,看的是无聊的史诗,无聊的长篇大论。当一个大人说爱的时候,似乎是做足了感情,这样才会让自己满足。那一份感情就被糅杂在其中了吧……

我们的十八岁总是过得仓皇,就像是过了十八岁就一定是个大人一样,想到这里总是怆然泪下啊!

我们不知道徐辋多久睡着的,就知道他睡前喝了点水,电视手机都没看。在分别的时候,他就删了那个女孩,以表示就此别过。果然就算是二十多的人了,做事还是像个小孩子。

别过有别过的好处,至少……徐辋不会熬夜聊天了,也没什么人再找他了。这是他自己给的理由,其各项的论据标识,果然还是合适单身,大不了以后找工作再去相亲。

曾几何时,徐辋还在悲伤,那一股说不出来的气闷在胸口,让他翻来覆去的,一闭眼睛就是那个女孩,无论哪个姿势怎样睡都睡不好,随时听得见自己心脏不正常的快速跳动。

现在,他睡得和猪一样。

我们不知道徐辋是什么时候打的鼾,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得注意的是,他忘记关楼梯的灯了,这一点他一点也没有发现,甚至……他没有吃晚饭。

窗户边上的月亮仿佛一个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熟睡的徐辋,将柔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背上,寒冷的空气让徐辋抖了抖身子,翻身盖上了被子。

这是个分不清春夏秋冬的季节,家家户户床上总是放着被子。

安静的夜里,星星为他点亮萤火一般冷光,文明的气息在安静的空气下,变得越发的消散,仿佛让人回到了孩提,那个没有智能手机,只有电视机的时代。

明月被星星从云丛中拉出,被环绕的星星惊醒,发出温柔的眩光照亮徐辋的房间,世界之下的文明的霓虹灯光也不再闪烁。天边的灯火是家中的在等待夜归的人的焦急的期盼,是为迷失的家人点亮的归家的归程。

世界就是这样,在白日之下光怪陆离。只有在暗夜的星光下露出孩子般的面目。

徐丫丫家吵吵闹闹,因为丫丫高中快毕业了,在外的父亲回到了家中;二伯家也吵吵闹闹,因为家里的人闹着要出去生活。

徐辋家中安安静静,因为徐辋是大学生,父母在医院有稳定的护工工作;姐姐更是人才,重担落在徐辋身上,是长子,也是次子。长子,是因为他是家里的唯一的男孩;次子,是因为他上面还有个姐姐。医院里面的工作让姐姐每天忙得防不胜防,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

徐辋睡得很安静,不时的咂嘴。全然忘记了自己那份压力。

天好像很快都亮了,似乎一觉睡去了半生。

“嘘嘘……”不知晚上几点,世界安静得过分,徐辋朦胧的睁开眼,睡前的大量喝水让他不得不起来放水浇花。老式的楼房二楼是没有厕所的,厕所在厨房那边,也就是畜房里面。

“老房子也真的是啊……上厕所还要出去。”徐辋不满的吐槽着,心却在梦里游荡。这种情况,就算是醒了去厕所里,第二天也不会有太多的记忆。

徐辋站在楼梯口,圆形的把手插着生锈的钥匙,两边放着旁边通往楼上的阳台的楼道是铁门,把手也有蜘蛛网。

大家都依稀记得,以前的圆形把手,右拧是开、左拧是锁。徐辋迷迷糊糊的向左拧开,一拉——没开。徐辋再拧一下,一推——开了。

迷迷糊糊的走出去,这里分明是楼上,走下的不是楼梯——而是阶基!

分明是凌晨,这里却艳阳漫天。

“啊!?这是哪!”徐辋站在旗台边上,眼下是个装扮的非常奇怪且感觉非常一尘不染的女生,与他四目相对……而远处传来孩子的欢声笑语和嘈杂的叫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