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知多久徐辋又醒了过来,这次倒是没有猫舔他了,是徐辋自己就醒过来了。他倒在草地上,原来那个巨大的告示碑的背后是一片大的草地,可是到底是谁把他弄过去的呢?徐辋看着自己的躯体,确认是完好无损的,想着:这些妖怪还要吃没晕的肉吗?看着自己的身子才发现,身上还盖了层薄薄的毯子,说是毯子,却薄的可怜,严格来说应该是一层纱。徐辋想:“这群妖怪吃我的肉不但要我醒着,还要给我保暖?”想到这里,徐辋已经丧失了对生的欲望了,只剩下想看一看那群鬼怪如何处置他了。
“徐先生可算是醒来了,那蚕丝被盖的是否着凉了?”李艳艺和小孩们就坐在徐辋的旁边,地上倒是没铺地毯,只是一个圆木做成的茶盘座子,上面放着茶壶。徐辋扶着自己的头问道:“我晕了多久啊?”李艳艺抿了一口茶,眯着眼睛也不看徐辋,自顾自的笑着。“徐先生晕了半个时辰不到,但是,徐先生好生的重,本就是个普通女子,结果被你这一百来斤的糙汉弄得人家腰酸背痛的。”
“是你把我抬过来的?”徐辋抓着那层若有若无的纱,坐起来看着李艳艺。“不然呢?”李艳艺偏过头对着徐辋笑着。本是和蔼可亲的笑,却在徐辋眼里变成了虚伪恶毒的笑。李艳艺自然不会怎么觉得,指着茶杯说:“徐先生自然是醒了,过来喝杯茶便是。也好有消一消起床的戾气,也好镇一镇邪涎,免得那痰水又涌上喉咙晕倒在这了。”
徐辋想着,这茶里准加了点昏迷药,不过这些妖怪也是奇怪,自己也非是唐僧肉,还非要自己的肉里加一些茶香才肯入口?于是乎,抱着“十八年后依旧是个好汉“的性子,也端坐在了她们旁边,见到茶盘里的茶水剔透无尘,碧绿如玉,只有三根茶叶竖立在茶水中间,细细闻着,清凉爽快的茶香顿时涌入了鼻腔,这是杯好茶!一时间徐辋也不怕茶里加了什么,然而从小学得的刻在骨子里面的礼仪知识,于是自然懂得喝茶的礼仪。
只见徐辋正襟危坐,行伸掌礼的同时应欠身点头微笑,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这李艳艺也颇懂得茶道,于是双握在腹的手伸出一只,将手弯曲,用几个指头轻叩桌面,以示谢忱。
徐辋捏着小茶盅,观茶色,嗅茶味,闻茶香,然后腾挪于鼻唇之间,或嗅或啜,如醉如痴,物我两忘。茶水随口,茶香顺鼻,入口之间徐辋顿时感觉到这茶的绝妙。醇、滑、甘、润自然是一杯茶的标准,更多的是入口后醇厚及鲜爽饱满,苦涩可化开,香气馥郁且持久。一时间这每秒的茶香让徐辋居然忘记自己心心念念的到底是否是“鱼肉”她是否为“刀俎”,只沉迷着这浓郁的茶香中了。
杯底只剩下不多的茶水,徐辋自然不会喝完,且是轻轻放下。这时才发现,旁边的孩子喝茶的礼仪也标准的可怕。
“这竹叶青是专门给先生准备的好茶,徐先生不必讲究那么多礼仪,你乃是海归学子,论文凭,我得给你敬礼。”李艳艺轻轻笑着,手里也给徐辋添好了茶。
“诶!哪能这么说!都是几年前的海归了,回家这么多年,早就忘记了海外生活了,论来客,我才是不请自来,也算不上客人一说,我应当敬你!”徐辋端起茶杯做了个微鞠躬礼,且轻轻的抿上了一口。
“来着都是客,且我要人邀请你来的,自然不必在我面前遵循这么多礼节,这些礼节,是我应该的。”李艳艺鞠躬笑着说:“茶水不尽,慢慢饮来,慢慢叙。徐先生不必遵循礼仪,我们都是家人。”
徐辋端坐在李艳艺对面,询问者:“小孩子也要喝茶吗?”
李艳艺绷不住笑了,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含着笑意说:“这些孩子,都是小时候濒死来这了,论年龄可能比你还大!”
“哦~”徐辋像看长辈一样看着这几个孩子,孩子自然不会理会这徐辋,自顾自的捏着茶点跑去玩去了。
“他们不去投胎吗?”徐辋有抿了一口茶,问着。李艳艺提起茶壶,添着茶,说:“他们在那个世界生活着好好的呢,怎么能够投胎呢。”
“那刚刚你们说要吃我的肉?难道我的肉可以长生不老?”徐辋又抿着茶,看着茶里的茶叶。
“李先生,你倒是没有什么自知之明呢!你并非唐僧,也未必是个十世修行的好人,哪来长生不老一说。再言之,我们是不吃人肉的。”
“哦~抱歉抱歉。失敬了。”徐辋抱歉的说着。这时,那猫突然走过来了,嘴里叼着红线球,跑到李艳艺怀里伸着懒腰。李艳艺说着:“猫先生今天额外有兴致呢!”
猫不说话,只是趴在李艳艺怀里把玩着红线球。
“对了,那刚刚是谁说的。”徐辋突然觉得好奇。
“是我呢!”那只猫突然趴在盯着徐辋说着,“你怎么不经吓呀,还是个医生,和那个人差远了。”
“哇!啊!猫说话了!”徐辋吓得差点踢翻了茶盘。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让徐辋难以接受了,再加上这个猫说话!
李艳艺抿着嘴笑着,对徐辋说到:“徐先生不必惊慌,猫先生是我的前辈了,他是个有趣的好人,从来喜欢开些没趣的玩笑,拿刚来这个世界的人找乐子。”
“啊?”徐辋还是受惊未定,有点担心的看着那只诡异的黑猫。
李艳艺摸着猫先生的头,对徐辋说:“徐先生不必惊慌,猫先生先前也是人类,只是触犯了法则,被罚为黑猫九百年,三百年可说话,六百年可通阴阳,九百年就可以成为人了。猫先生虽是能说话的猫,可是却没有任何人的能耐,只是一只会说话的猫而已。也伤不住人,最多也就挠挠你。”说到这里,徐辋的心才放下来。李艳艺继续说到:“原先这里还有块会说话的石头,一棵会说话的树,只可惜石头杵逆了猫先生,被猫先生投到井下封住了,那树的时候到了,也进了轮回了。”
“哈哈,我就说着小子愚笨的很,还胆小的出奇。和那位先生差远了!”猫先生爽快的说着,又对着李艳艺不满的苦诉道:“小姐,李小姐,给我喝口茶吧,嘴馋了许久,在那徐小子家里,他连杯水都不肯给我,我也只好逮蜘蛛追老鼠了。”李艳艺听后情不自禁的笑了,拿起一个空茶杯,掺好茶水,放到旁边的草地里,又放上两块茶点,说:“拿去吧,猫先生,这日辛苦你了。”
徐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李艳艺说:“对了,李小姐你的体温有点异常呢,是否有些低烧。”李艳艺听了这话,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徐先生不愧是医家出生,小女确实的体温确实有点高,不过小女天生体温偏高的,于是一生少病多灾。”
“哦~”徐辋见猫先生已经吃完了茶水,嘴巴咕哝着嚼着茶点。于是问着李艳艺:“那李女士是如何来这哩哩乡的?”李艳艺听了这话,伸手就开始扯自己的衣襟,本就穿的圆高领颈扣的衣服,这一扯脖颈和锁骨一齐露了出来。徐辋见状连忙阻止道:“别别别!我只是问问,不近女色的!我可不看你的玉体,”徐辋想着,先不说那猫先生是否捡过这个便宜,但若是自己得了这个便宜,那实在是有悖自己的道德!李艳艺听这话,着实让人绷不住想笑,说:”徐先生果真正人君子!不过我可不可敢称自己这副皮囊叫玉体,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身子罢了,我只想给你看看我的伤疤。”徐辋听了伤疤二字,顿时忘了羞愧,连忙问着:“哪?”李艳艺在自己胸口比划着,说:“这,两胸之间一个两寸长小指宽的伤疤。”
“哦……”徐辋自然是有了兴趣,问道:“胸骨处吗?怎么一回事?”徐辋本以为是医疗导致的,或许是这个李女士心脏可能有点问题,结果李艳艺却说到:“是被刀刺伤的呢。所需没有被穿过胸口,那时候被救了回来。”听到这里,徐辋顿时没了兴趣,这个女人何年出生也没了兴趣,只是抿着茶,独自思考着现在是什么时候。
“先生是留的哪国学?”李艳艺率先开口问着,轻轻的拿起一个茶点放入口中。徐辋被这一问就不好意思了,挠头苦笑道:“日本……本来想去德国的,可是票太贵了。”
“哦?日本?”李艳艺顿时有了兴趣,嘴里不知道嘟哝着什么。片刻又抿了口茶,说:“Тожесамое,чтои сэр!(和先生一样的呢!)”徐辋学过英语、日语、德语、甚至法语和拉丁语也学过,可是就是没听懂这李女士说了什么。于是问着:“你……说了什么?”李艳艺恍惚回过神,尴尬的笑着,满脸歉意的说:“哦!对不起,这是我曾经学过的,是苏语。”李艳艺颇有点尴尬,看着徐辋的茶杯,似乎有了救命稻草,连忙说:“哦!徐先生的茶凉了,怪不吉利的。”说话间就给添好了茶,徐辋不解的看着她,那李艳艺又继续说着:”我也曾去过日本留学,受先生影响便去的,哦!那所谓的先生便是现在的老师。”徐辋顿时心里面有了兴趣,连忙问着:“莫非是?”李艳艺笑着点头,说:“まさに我々の民族魂である!”听到这里,徐辋顿时心里升起一片敬意,连忙恭敬道:“想不到他的学生居然在我面前,小人有眼无珠,还肯见谅。”李艳艺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劝阻到:“徐先生不必多礼,先生早已离去,我也只是他的学生。并无他那样的能力。”徐辋捏着茶杯,对她说到:“门后的盛世正如先生所愿。可是唯独失败的是终究没有和先生一样或者是超过先生的人。”李艳艺灿烂的笑着,点头道:“我早已经知道那盛世,有能力的人大有人在,你不就在医学这方面超过了先生了吗?“李艳艺喝了口茶,说到:“你可知我为何邀请你来这?”
徐辋这下被戳这点了,来了如此的久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大费周章的邀请自己来这里。遂问李艳艺道:“为啥?”
李艳艺笑着给徐辋添茶,又给自己添了茶,慢悠悠的说着:“数十年前,有一老妪踏入哩哩乡,此后数年无人残疾,无人病痛,几年之前,一老者也踏入哩哩乡,自此,哩哩乡学会了草本方子的利用,本就有的农贸茶业又多了一方药草交易。二老对哩哩乡的贡献过于任何人,却不肯堕入轮回,只因见到一人。”
“谁?”徐辋被李艳艺的话说的糊里糊涂的了。李艳艺拉出叫来那个眼睛空洞无神小孩,说道:“就是他。”徐辋一看这孩子,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厌恶,似乎很看不得他一样。那个孩子长得也不错,蛮清秀的,脖子上挂着和李艳艺和徐辋一样的项链,可是眼睛一直无光,颇有几分呆滞,但是徐辋就是说不出来的厌恶他。
“他是谁?”徐辋指着那个孩子,问着李艳艺。李艳艺似乎并没有打理徐辋,只是在包里摸着什么东西,说:“先生先看这两样东西。”随后放在茶盘上的是一个红布包裹的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李艳艺伸手解开红布,是一个银的手环和一个通体浑圆透彻玉戒。徐辋看着这两样东西,确实感觉非常熟悉,可就是记不清楚了。那个玉戒倒是总记得在哪见过,比那个银手镯更加熟悉,可就是记不起来了。
“是那二老托付我给你的,所以我才请你过来。本来你们可以见上面的,可是我却忘记了通知二老,他们出去采药了,错过了和先生相遇叙旧的机会,还请先生见谅。”李艳艺将这两样推到徐辋的面前,继续说到:“徐先生请收下吧,这两样已经被猫先生注入了通阴阳之力,是可以跨过哩哩乡门的。”徐辋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收下这个物件,用红布包裹完好,揣到自己的衣服内包里面。心里面又念念不忘旁边这个孩子,于是问道:“那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李艳艺依旧抿了口茶,说:“徐先生,不是我说你,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自己看看你胸前那个吊坠。”说完徐辋摸出自己的吊坠,银白的吊坠不但和李艳艺一模一样,也和那个孩子一模一样。“嘶……”徐辋看着这个孩子,莫名其妙的眼熟。“这孩子……”徐辋的话都到嘴边了,但就是不知道这么说。李艳艺像看笑话:“徐先生还需要我说吗?”徐辋硬是憋不出来,都好一会儿了,那孩子也憋不住了,闹到:“真的是我吗?怎么那么傻啊!姐姐。”李艳艺连忙安慰道:“好啦好了啦,不生气哦!”闹到这里,徐辋就有点犯傻了,他居然说自己是他,难道?徐辋已经猜到了十有八九,李艳艺却先开口说:“你多年前发烧濒死,来到这个世界,哭着要回家,于是就让你带着那个项链回去了,但是孩子本该留在这里的,于是我动用神力,单单让项链连住了你。”
这时徐辋已经确信了答案,不可思议说:“这是小时候的我!”徐辋使劲看着面前的孩子,说:“喂,小徐辋,根据这个哩哩乡的规矩,你是不是会有我上次濒死的记忆?就是我那次倒在医院里面!”
小徐辋被面前这个大徐辋吓了一跳,连忙摇头,说:“李艳艺姐姐的项链保住了你的性命,我没有你的记忆。”徐辋这一听,更兴奋了,也不管面前的李艳艺了,自顾自的把小徐辋拉到自己面前,他很清楚,小时候自己是非常崇拜自己的姐姐的!于是说:“喂!小徐辋,我给你说,咱姐姐现在发达啦!是一个医院的院长,她可是月入百万!”小徐辋听到自己的姐姐如此成功,也高兴得不得了,说道:“姐姐!哇哦!好棒啊!”两个人,一个大的人,面对自己的曾经小的人,很了解自己小时候的特点,两个人高兴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