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子换孤
张洋推着粪车在黑夜里一路狂奔,回到家里时早已气喘吁吁。他打开暗格,将孔氏孤儿取出,只见得孔氏孤儿兀自沉睡,手一摸还有心跳,他放下心来。
妻子见他浑身臭气浑天,神情慌慌张张,不知所为何事。她放下手里的婴儿,拉着张洋的手说道:“郎君啊,你这慌里慌张的干嘛去了?我的心里一直不踏实,你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
张洋兀自惊魂未定,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
张妻忙用毛巾浸湿,为他擦去脸上的汗水,问道“郎君,你怎么了?”
张洋回过神来,说道:“夫人,快,快给婴儿喂NAI。”
“郎君,我刚给咱家孩子喂过NAI。”
“不是我们家的,是这个。”
这时候,张妻才注意到张洋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只见得包裹衣物是绫罗绸缎,华丽异常,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麻衣布料。“看这衣装如此华丽,这是谁家的?”
“不要废话,赶紧喂。这孩子快饿坏了,我待会告诉你。”张洋赶忙让妻子给婴儿喂NAI。
孔氏孤儿药劲刚过,竟也不哭不闹。一看NAI头过来,立马含住NAI嘴,吮吸起来。这孩子眉清目秀,娇嫩可爱。张妻越看越喜欢,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温柔的抚摸着孩子。
张洋看了看这孔氏后裔,又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年龄仿佛,个头相似,看面相都肉嘟嘟的,好可爱呀!
“这孩子我们留下吧!我一个人可以带两个,我NAI水足着呢!”张妻看向张洋,想征求张洋的意见。
“那你可知这是谁的孩子?”
“谁家的孩子?”
“夫人,这孩子的母亲是张家小姐、孔府夫人,是圣人后裔呀!”
“啊!孔家的孩子!圣人后裔?”张妻听了,急急地就要将吃NAI的婴儿给拽下,作势欲扔将出去。“夫君,这个孩子不能留呀!”她在家也看到孔府火光冲天,听村里乡亲说起了有贼寇的事。
“搜到我们家怎么办,邻里都知道我们家只有一个孩子,多了一个孩子,你怎么解释。这孩子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的!”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张妻胆小怕事,生怕灾祸引到自己头上。
是呀,邻里街坊都知道,他只有一个孩子,妻子的话赶忙点醒了他。那他该如何是好呢。
这个时候,他打量着两个孩子,个头相似,两个小脸都胖嘟嘟的,都非常可爱。
“李代桃僵。”他突然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又连忙自己摇摇头。看着他那襁褓中的儿子,他于心何忍。那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张洋中年得子,那是他和妻子不知道补了多少中药,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是血肉之躯,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代他人去死。
这时候,孔末已获得消息,前往张洋家来。人马声、喧嚣声撕破了夜空,也传到了张洋耳朵里。张洋趴在家中的围墙里面,只见远处一条条火把,形成了一条长龙。
事情万分紧急,也只能这样了,张洋叹了口气。他决定要将自己的孩子替下圣人的血脉孔仁玉。
回到屋,他噙着眼泪,内心如刀割一般,慢腾腾的将自己家的孩子衣衫解开。
张妻诧异的问道“夫君,你在做什么?”
张洋说道:“娘子,事情万分紧急,目前两个孩子只能保一个。我想,咱们保下圣人之后吧。”
“不行,你疯了吗?我不同意,死也不同意。”张妻看着张洋在解自己家孩子的衣衫,赶忙抢过来,紧紧的抱着。
张洋内心也同样悲痛,安抚妻子道:“娘子,我也心中万分不忍。毕竟这是咱们辛辛苦苦才生下来的孩子。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可能送他去死。”
“那你还要这么做?”
“夫人……我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
“我们自己的孩子,你怎么能舍得献出去。”张妻悲痛万分,眼泪纵横。
“忠孝不能两全。为今之计,为保圣人之后,我们也只能如此了。”张洋跪倒在妻子面前,他为人父,又何尝不明白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呢。
“呜呜呜......”见丈夫心意已决,张妻满脸绝望之色,瘫倒在地上。
明晃晃的火把将张洋家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孔末径直进入张洋家宅院,说,“张管家,你我平时颇有些交情。快点交出孔仁玉,免于兵戈之祸。如若你交出孔氏孤儿,我念在多年兄弟情分上,算你有功!”因为孔末和张洋分别在孔家和张家做管家,所以两人来往较多,平时下面有些走动。
张洋走上前来,陪笑道:“孔末兄弟莫慌。委实是张温主子拜托与我,让我用粪车,备暗格带他出城。我本不情愿,奈何张家主母及小姐百般央求,我才不得已带出张羊村来。”
孔末阴狠狠问道:“那孔氏孤儿何在?”
张洋装作害怕的样子,喃喃说道:“在我里屋,我这就把孔氏孤儿带出来。”
孔末也知道张洋虽然是张家管家,但是生性胆小怕事。点点头说:“如此甚好。你主动送出来,不算你的过失。”
张洋回屋抱出孔家孤儿,未曾想,张洋自己家的孩子听到外面声音嘈杂,也哭了起来。
孔末多疑,说道:“你这么轻而易举的献上来,必不是孔家杂种”。
张洋赶紧说道:“让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
孔末让把孔家奶妈带过来,说:“哪个是,仔细看清楚了。如若说了假话,我会杀你全家。”
张洋心中一紧,内心唤起阿弥陀佛来。
奶妈看了张洋怀中的孔氏孤儿,又看了张洋一眼。回孔末道:“这个就是孔氏孤儿,孔仁玉。我百分之百确定。”这奶妈虽然看出了端倪,但是这奶妈原名张秀娥,是张氏带来孔府的,所以心里还是向着孔家。再说这孔仁玉毕竟是吃自己的奶水长大的,如果算起来,比和她亲娘待得时间还长,感情上还要亲。
“好,好!”
他头举张洋献上来的孔氏婴儿,竟将其从高空直接抛倒在地。
八、九个月大的婴儿,身体娇嫩,从高空中掉下,浑身污血。起初举起时还哇哇大哭,掉落地上竟再无声音。所有人等惊呆了,张大了眼睛。张府此时静得可怕,恐怕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到声音。
孔末又怕人未死尽,拿利剑从婴儿的身体中直接穿刺而过。真是残忍至极,惨绝人寰。饶是杀人如麻的贼寇,也心有不忍。
张洋及妻子忍住内心万般悲痛,待孔末一班人走远,方才嚎啕大哭起来。
张洋及妻子安葬好儿子之后,竟大病一场,一周方才见好一些。卧榻之前,张妻大哭道:“夫君,夫君,我那苦命的孩子。”
张洋安慰道:“吾妻,我又何尝不想我那死去的孩子。我一定会报此血海深仇!”
张妻喃喃道:“可是我们小户之家,无权无势,怎么报仇呀?”
张洋把目光落在孔氏孤儿身上:“为今之计,只有好好抚养这圣人之后,抚养成人,让他替我们报仇了!”
张妻道:“就怕这孩子生长在我们的穷苦人家,长大之后和你我一样无用呀。”
张洋坚定的说“不会的,这小子身上背着圣人嫡亲血脉。听人说,孔子的后裔都有文曲星庇佑的,他长大之后,必不会和你我这般。”
张妻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夫君,我们要不要抱着孩子远走高飞。只要脱离了这凶险的地,我们就万事大吉了。”
“万万不可。”张洋又提醒道,“虽然我们暂时安全了,但是以孔末狡诈的性格来说,他肯定派人盯着我们呢。如果我们现在就远走高飞,还没走多远,就会被抓住的。”
张妻说道:“我担心啊……”
“吾妻不用担心,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我们不露出马脚,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的。”
“可是,一旦这孔氏孤儿沉不住气,要找仇人报仇怎么办?”
“在他具有报仇能力之前,无论发生天大的事情,你我都守口如瓶,绝对不能向孩子泄露身世。”
“如此甚好。”张妻点头同意,她也知道,一旦消息泄露,不仅是这孔氏孤儿自身难保,就是她和张洋也毕竟死无葬身之地。
幸亏张洋没有匆忙逃离,果然孔末又暗中派人监视了张洋一周,觉得他没有还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