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情深不寿

原来，当年她和施澜生离开卫城之后，霍斯然在保卫战中坚持了两个月，最后失陷。虽然后来在施澜生的麾下夺回卫城，但卫城最终被锦朝收了回去。

贞国国君非但没有想着自己未曾派过增援，卫城这么一个孤城能坚持几个月，已非常人所能做到。反而指责霍斯然不堪重用，夺取了他的官职。

霍斯然并不气馁，为了保家卫国，从一名士兵做起。贞国经过蓼贞之战已经十分虚弱，花了几年时间才稍微缓过神。此次联合两国去征讨乞活军，贞王的目的是趁着有联军帮忙分一杯羹，顺便解决这支盘踞在贞国南方的隐患。

霍斯然作为一名普通士兵，参与了这场战斗。今日乞活军大胜，在联军内部都开始传说李娘子的神奇事迹，让他想起了这么多年日日魂牵梦绕的程颖。

程颖，一个神一般的女子，在卫城最危机的时候，出现在面前，一个计谋解决了卫城之危之后，离去了。不知她是哪家女子，更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她。

后来听说她成为了施澜生的人，连自己留着的手帕都被施澜生夺了。又听说她被封了午国王后，可人却消失了。他思来想去决定要冒险看看这个李娘子到底何人。而他赌对了！

程颖也不想放过这个得一良将的机会。第二日，她带着霍斯然参观了乞活军的营地和乞活军治下的民众。经过两年的发展完善。乞活军力大增，民众得其地，和军队一起耕其作，处处欣欣向荣。

两人在马上迎着朝阳看着劳作的人们，他们对城外的战斗丝毫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李娘子驻守，只有乞活军大旗不倒，就没有被敌人攻破的道理。

程颖问：“你来是特意来找老友，还是……”

霍斯然直接了当：“我是来投奔你的。贞国国君昏庸无德，残害忠良，我已失望透顶。方才看了这些，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太好了，霍大哥，这是我这两年里，最开心的一日！

得了霍斯然的程颖和乞活军，如虎添翼。而霍斯然也在乞活军中找到了自身价值的最大释放地。

由他率领一万军，带着郑秦，对阵贞国的两万军，他太熟悉贞国的阵型和打法了。他和李盛勇、李盛茂两兄弟，在各自的战线上都取得了胜利。这场三国联军到达封城不过五日，便不得不承认失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那时刻盯防这边形势的两万午军将领，见形势已经明朗，得到施澜生的命令，班师回朝了。自从知道李娘子便是程王后后，午军对午王下达的任何关于乞活军的旨意，都不再惊讶。

程颖判断了一番，施澜生似乎的确没有趁乱捞取好处的意思。于是张万里也得道程颖的命令，也回到春城。

施澜生还不忘给程颖来了一封信，信中继续诉说这几日的相思之苦，并说他知道霍斯然已经投靠了她，这霍斯然一直对她心怀不轨，让她别忘了既是李娘子，但也是午国王后的身份。

上次他派人送来王后衣冠，程颖本不打算理他，见他又来信，借机派人将册封令和衣裳送回，外加一只鱼干给施澜生。

施澜生看了哈哈大笑，命人将鱼干挂在和鸣宫里，日日观赏。

付东进不解：“王后为何要送个鱼干？”

施澜生大笑。

“与我何干呗！”

付东进这般的死忠之士，都觉得国君在被讽刺的时候，还能笑的这么开心，多少是有点受虐倾向了。

施澜生却说：“她在外无论多么胸有成算、宽容大量，对我总是尖酸刻薄、针芒相对。这说明，她对我的心依旧没变。她心里还是有我！”

芙蓉的孩子终于平安生下来，程颖和舒秋都松了口气。虽是刚生下来，但也可看出这女娃娃遗传了芙蓉的好皮肤。

程颖问张万里孩子叫做什么名字，张万里只准备了个男孩名字，叫做张易天。没成想是个女儿，没有准备名字。

程颖说：“按照午国的规矩，孩子的父亲取大名，还有个小名让我来取吧。”

芙蓉欢喜：“这是最好了。”

“就叫明儿吧，心向暖阳，光明坦荡。”

此次抵挡三国的战役，张万里尚在处分期，虽然后来得了命令，盯住午军防有异动。可午军只远远观望了一番，就收兵了，他并未能实际参战。

这段时日，李盛勇、李盛茂两兄弟和刘仲明逐渐确定了程颖左膀右臂的地位，更是新得了霍斯然这个久经战场的将军，甚至后起得郑秦势头也盛。他的地位岌岌可危，再下去恐怕要挤出核心圈。

趁着程颖来看孩子，和程颖道：“娘子英明，百战百胜，不是我这等愚钝之人能比的，这些时日，我在家中面壁思过，痛心疾首，深知对不起娘子，对不起那些我没带回来的弟兄，妄求娘子能够原谅。”

“你的心思我能理解，你是个有谋略之才的，有施展抱负之心是好的。如今成了父亲，更要沉稳妥当。”

“臣知道了。”

“你既知道错了，就回来吧。如今，乞活军良将颇多，这内务倒是少了人管，芙蓉又有了孩子，我更是没有帮手。你擅谋略，给你议事郎的职务，主管乞活民事宜。”

张万里再三谢过。他的姿态恢复了在京城时哦哦卑微、谨慎。

尽管程颖极力的掩饰，霍斯然还是在一次战斗中发现了程颖突然极度不适，在经过对舒秋的不断追问后，知晓了原因。他回到贞国，去到茯苓山，接回了自己的叔父。

他的叔父名叫霍启义，是锦朝有名的神医，曾在贞国宫廷做太医。他的抱负并不是给后宫之人治病，但贞王又不放过他。他便给自己制了一副假死药，逃了出来，从此隐匿深山，一心研究草药。此次他本是不肯出山，听侄子说是给李娘子看病，他虽在深山，也听得不少樵夫议论起李娘子的事迹，对一个女子能有所胸襟和作为，心中佩服，想见见李娘子本人。

霍启义给她细致诊断之后，觉得天妒英才，这李娘子年纪轻轻，但此前毒药流产耗损太多，应是不能长寿了，加上连年征战和繁重的政务，目前看来，即便用尽他毕竟所能，不过勉强再活个十年左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