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华锁山
施澜生从后面抱住她,熟悉的香味将她紧紧地包裹,她不记得父母曾抱过她,唯有施澜生给过她如此温暖的拥抱,回身将自己埋进那个怀抱里,心想:或许我也得该用用熏香了。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她早就知道的,但从未领会过它的意思,现在这句话开始支配她。
夜间,施澜生还要同付东进他们议事,程颖也想参与,施澜生不让:“大夫让你好好休息。你还未养好身子就舟车劳顿,更要多去睡觉。有什么事我自然会告诉你。”
程颖从未在水上入眠,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些困意,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付东进。
她整理好衣服来开门,付东进告诉她,他们的船立刻就要靠岸了。
“就到了?”
“不是,你穿厚实些,带好要紧东西,下去便知。”
深夜这么大的船只突然临时靠岸,且众人行动迅速,让程颖不由紧张。只施澜生、她、付东进、纪来恺、陆臻恒五人下了船。她发现并不是什么渡口,荒郊野岭而已。又见五个人,对应着他们的模样往船上走,甚至还有个女的装扮成她的模样。
施澜生将她的大衣紧了紧,牵住她的手:“此地是午国和贞国交界处。往东去是午国的康庄大道,往北去贞国便要翻过些座华锁山。华锁山山高且深,没有人烟,无路可走,我们得自己开出条路来,行走会很艰难。”
“嗯。”
付东进和陆臻恒在前面引路,纪来恺在后面断路,一行人往山上走后,果真就没有道了,只靠付、陆两人在前面披荆斩棘,艰难前行。幸而是初春,穿得厚衣,要不然浑身都得割破。
施澜生一路紧紧拉着她,遇到实在难行的路,就把她腾空搀起,使她几乎脚不沾地。她从不知道施澜生有这么大力气!
到了天亮时分,五人才找了块空地坐下来休息。陆臻恒拿出干粮呈给郡王和程颖,吃罢干粮又继续上路。到了夜间,每个人身上的外衣都破烂不堪,程颖已经疲乏至极。
刚进三月,夜间山上极冷。付东进和陆臻恒劈开块空地,烧起一堆火。施澜生让程颖靠在他身上勉强睡会,问她:“累不累。”
她笑着摇摇头。这倒不是怕施澜生过意不去,这时的她心里眼里只有施澜生,跟着他上刀山下火海,也是甘之如饴。
施澜生将她拢进自己的斗篷里。两个人贴在一块,果真暖和多了。
她对陆臻恒说:“山上冰凉,你们也靠一块吧,这样暖和。”
陆臻恒摇摇头,忽然脸红。
施澜生笑而不语。程颖实在累极,还真睡着了。
一行人进行到第二日中午才开始下山,下午方在半山腰看到一户人家,是个猎户。一行人已经疲乏,决定在猎户家里休整留宿一夜。
趁天没黑,付东进和纪来恺两人出门查看情况。陆臻恒留守。
猎户名叫刘大清,自他父亲开始,就住在华锁山腰。半个月才下一次山,用猎物换点用品。这里人迹罕至,见到这群一看就是不一般的人进了自己的屋子,十分惊慌。程颖笑着和他打招呼,说他们是上山来玩,爬了半日的山,实在累了,想休息一夜。
刘大清虽眼皮跳的厉害,心实在是纯朴善良,自己去睡柴房,收拾出两家屋子给他们。
刘大清妻子得了痨病前两年死了,没再娶,留下一个四岁的儿子,名叫小宝,颇为机灵。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来他家,怯生生的。程颖素来喜欢孩子,将包袱里的饼取来给他吃,很快赢得孩子的信任。那孩子可怜,从小没了母亲,见程颖对他好,越来越腻歪她,程颖走哪跟哪。却极怕施澜生,虽然这个男子长得如此好看,但自带着盛威,使人退缩。
夕阳下,施澜生背着手看着程颖边给小宝缝补衣裳,边逗着他玩。想起年幼时,母亲坐在廊下,边看他练剑,边给他做新衣的情景。他时常跑到母亲跟前,母亲摸着他的头,给他擦汗水。
父亲去世的更早,几乎没有印象,只记得一个场景,父亲埋怨母亲,总是让孩子撒娇,慈母多败儿。母亲只是笑。十几年过去了,母亲的样子已经不清晰了,唯有那笑容散发的温暖,他勉强能抓住些感觉。
父亲去世后,他更成为了母亲的全部,有段时间他总生病,母亲衣不解带照顾他。一日他病中醒来见母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向那么美丽温柔的母亲,头发散乱着。就像他从荷叶村后山被程颖救起,醒来后看见程颖趴在桌子上睡着一般狼狈。
不,程颖还要更狼狈些,她还流着口水。
程颖亲手给他们做了简单的饭菜,用过饭,施澜生忽然身上不爽,身体开始发烫,却觉由内而外发冷,面色潮红很快又渐显青色。程颖本觉得是受了风寒加上疲乏,给他弄了点驱寒汤,渐渐地症状就对不上了。
随后付东进三人也显示出同样的症状来。付东进心下道不好,定是被奸人投毒了。一把抓住刘大清,将短刀紧紧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下了什么毒?”
刘大清唬了一跳,连忙否定:“没有啊!”
小宝一看,吓得哭了出来。程颖赶紧抱着他。
“那为何我们身上都会如此反应。”
刘大清颤抖声音:“公子,我真的没有,出了什么事都还不知道啊!”
程颖对付东进道:“付大哥,你先别激动。不可能是他,若他真有心害我们,怎么可能带着幼子在此?你先放了他好好说。”
付东进放开刘大清,刘大清靠着墙,将跳出嗓子眼的心定了定,把孩子拉过自己怀里:“小宝不怕,爹好好的。”
付东进开始左右摇摆站不稳,程颖赶紧扶他坐下。回头见陆臻桓和纪来恺也是浑身发软,摇摆不定。程颖皆扶着他们坐好,再去房间里看施澜生,已经昏迷。程颖控制着颤抖的手,给他把脉,脉象十分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