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牵扯其中
过年的日子就在吃吃玩玩、谈论椿家的事中度过了。转眼到了初五,一早炮竹声就在街头巷尾响个不停。雁落云早早赶去开门放炮竹。
王诘从家里回来,还带了位厨子——白晧,是个女厨子。她和王诘是同乡,一起学过艺,后来各自跟了师傅,就没再见过,这次回去,雁落云让他听着有没有闲下来的厨子,店里还要招一个。两人正好碰到,王诘就说了这事,一拍即合。于是就跟着他一起过来了,烧了几道菜口味都不错,而且是王诘带回来的人,品行不会有问题,雁落云就把人定下了。
“季晴,准备的怎么样了?”雁落云的店开门了,椿祈钰也开始往季晴那里跑。
“还行吧,倒是你一点也不来帮忙,今年的分红少一成。”
“才三个人,要我帮什么忙?再说,曹老板的那个公子,不是出了事,已经不挂牌了嘛,这下对你没什么威胁了。”
“没弄清怎么回事之前,不得松懈。”季晴扫了眼旁边练功的三个人,这些都是小事。
椿凌夷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求了多少人,总算留住椿礼一条命,可她只能在牢里度过余生。但禾怀还在雁北,那日她信心满满的表情,季晴觉得她不会放过自己。“祈钰,你知道禾怀在找禾家走失的大少爷吗?”
“恩,年间问了云儿的小爹才知道,她一直瞒着我呢!”他的云儿什么都为他着想,不过想到这个椿祈钰心头又是一阵难过,禾怀这么做又是为什么?他把转头看季晴,这个男人一向不喜欢说废话,他提起这个事一定还有下文。
“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我。”考虑良久,民不和官斗,见识了禾怀的手段后,季晴决定说这事。“等十五的事结束了,我就去找她,跟她回皇城会禾家。到时候,这店你暂且帮我看着。”
“是你?”椿祈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这是季晴第一次和别人说他的故事。季晴的母亲禾高静,住在雁北资县,原是个书生,苦读多年终于考上解元,在当地衙门某了个差事,后来娶了季晴的爹亲黄亚,一家三口过着普通平淡的日子。
在季晴四岁时,县衙老爷的儿子杨乐悠看上他母亲,读书人对仕途总是痴迷,禾高静立刻答应这门亲事,娶了官家少爷做大,季晴的爹亲反而成了二夫人。
大夫人强势,母亲又总是一副和事老的样子,还好后来母亲怀孕生下的还是个弟弟,杨乐悠不愿意带小孩,弟弟就由他的爹亲带着,这样,杨乐悠对他们的欺压才那少点。
没过多久,一个自称是雁北雁家的人上门,说要为才出生的小姐定亲,把他们一家亲接到雁宅,吃了酒,给了信物,定下亲事才送回去。那时候雁家虽然辞官,但仍是家族显赫,雁家指名道姓的要选禾家大儿子和雁小姐定亲,杨夫人心里不痛快,但是母亲十分高兴,从那之后他们父子的日子又好过起来。
可惜定亲没多久,凤国来袭、皇城迁都,没过一年母亲收到上调皇城的旨意,趁着跟随迁都的档口,一大家经过城里时他被大夫人陷害,最后流落到相公馆。
能在花柳之地打滚的人一定都有故事的人,不需要安慰,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听过完后,祈钰沉默,良久开口:“云儿不是雁国人。”
“我也知道,可是你看这玉佩。”那日禾怀故意把玉佩丢下,季晴就一直放在了身上。“禾大人说了,只认玉佩不认人。经过椿家一事。我觉得还是主动跟她回去,省的再惹出什么麻烦。”
椿祈钰知道季晴这么做多少也有他的缘由,可是禾怀为什么非要把云儿搅进去呢?于是当晚蓬莱半夜上茅厕时,半路脖子一痛双眼一黑就失去知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片树林里,被绑在一棵树上,本来就披了件单衣,冷风一吹直打哆嗦,忍着酸痛的脖子抬头一看是椿祈钰“你想干什么?”
“她的腿是怎么回事?”本来想说季晴的事,可是最先问的,还是自己在意的事。
“哼,你问这个干什么!?”
椿祈钰和蓬莱面对面站着,没有看他的眼睛,声音低沉。“她在禾家过得好吗?”
那天从衙门回来没多久,椿凌夷就找上门,主子避而不见。老太太在门外伤心流泪,主子心里多少不好受,面前的男人是主子的亲弟弟,也是唯一和主子同受其害的人,主子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你别怪我啊!于是蓬莱故意大幅度的扭动自己的身体。“你这是求人的样子吗?”,
椿祈钰会心一笑给他松绑,然后带他去了小院子,温了一壶酒。“现在可以说了吗?”
“哼!主子独住后就是由我伺候,你说谁家小姐的贴身奴才,是男子。”喝了口酒,味道真不错啊!等蓬莱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一壶酒下去了一半。
“唉!主子是黄夫人救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右腿就伤到经脉,看了多少大夫,腿是能走了,可惜成了瘸子。还好后来,黄夫人遇到个江湖郎中,用针灸之术刺激神经,终于能和常人般行走,不过那大夫也说了,针灸时间长了人的神经会变得麻痹,主子的腿迟早都会废。唉~~~!!!我真是替主子气啊!替禾家做了那么多事,除了小少爷晓得说几句暖心话,如今黄夫人知道主子撑不了几年,又想着把他亲儿子找回来!我呸!他儿子就是个公子!哼,不过接回去也好,咱们主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禾家了。”
“既然禾家这样对她,她早该一走了之。”
“是啊,我也这样劝过她,可是主子总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禾家救得是她的命,无以为报。”蓬莱想起往事,他是禾家到了皇城,新买的奴才,那个时候黄夫人还是二夫人,听说他捡了个残疾的姑娘回来当养女。
蓬莱是一次路过二夫人院子时,看见一个女孩拄着拐杖在浇花,那样温柔的表情,那一刻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跟着她,后来发生了不少事,禾怀有了自己的院落,大夫人心里不痛快,决定挑个男的下人过去伺候他,蓬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从那之后就一直跟着她了。
椿祈钰听了,心中五味陈杂,他又故意问:“你说那个大少爷是个公子?”
蓬莱酒量不大,但是这酒味香醇正,一下喝了不少,有些醉意。“不就是风雪阁的季晴,主子好心去请他,呃,敬酒不吃吃罚酒!”
季晴猜的果然没错,他不主动回去,还不知道又会发什么什么。“季晴回去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这又是怎么回事?”
“主子的腿撑不了多久了,一个残疾的家主对禾家而言,有损颜面,禾家无小姐。黄夫人就想着把走失的大少爷找回来,以禾家的地位,再挑个小有权势的女子入赘即可。”那个黄夫人,一开始对主子好的如同亲生的一样,可自从主子独住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本来对家主不管不问的,那会儿开始殷起勤来,但后来主子一步步走上仕途,他的地位也日益增长,杨夫人死后直接管理府上中馈,还替妻主又纳了两位夫人,伺候的妻主对他言听计从。唉,蓬莱只感慨,人那,都是一步步逼出来的。
“那季晴的婚约,怎么和我妻主扯上关系了?”
这事蓬莱没提,椿祈钰直接发问,他带着醉意回答、:“雁落云和季晴扯上关系,当然要一起带回去了。”
“和季晴定亲的是雁北雁家,云儿是凤国人!”
最后一杯酒也下了蓬莱的肚子,“话虽然这样说,但是那个玉佩总是一对的,而且雁落云的小爹和雁家夫人是兄弟,之间说不定有什么关系,还是带回去的好,这样黄夫人那里更好交代!主子走的也心安。”话中他故意提到雁家,但是椿祈钰没有太过关注只想着,难道禾怀是为了早日离开禾怀才非要把云儿带回去的?“云儿无权无势,再说已经成亲,禾家也同意?”
“这个,就要回去才问黄夫人的意思了,不过女子多夫本来就是常事,你和季晴也是朋友,两人相处起来也容易···”
“你胡说什么!!”云儿说过此身只娶他一人,而且椿祈钰也不想和任何共侍一妻。
看着他激动的反应,蓬莱才觉得自己酒喝多了,他看看窗外:“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把蓬莱送回去后,椿祈钰又偷偷潜回去,云儿蜷在床里睡得正香
“你是属猪的吗?”他脱了衣服上了床,等身子热了才把床里的小人搂入怀里。一边是姐姐的自由,一边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还有自己心爱的人也牵扯其中,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雁落云去店里上工,椿祈钰又就去了季晴那里,帮忙训了一上午的新人,吃过饭回小院休息,又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了。闭目休息了一会,留下一封信让崔相交给云儿。然后就离开了。
他现在心烦意乱,就想着去外面散散心,顺便把喜物处理一下。于是来到高县,按照地契上的地址找到屋子,那屋子靠着城郊,实着找了一番,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他又看了看地址,没有错,于是试探着敲门。
开门的是位慈眉善目的大娘,那大娘看着门外的人,细细打量起来,接着激动地拉起他的手往屋子里走,“阿力,少主子来了,快泡茶”。
三进三出的院子不比城内的雁宅小多少,才坐下一位跟大娘年纪差不多的男子就端着茶过。“少主子喝茶,我这就做饭去!”
大娘热络的自我介绍“我叫王琴,那是我夫人阿力。您可是椿意主子的儿子吧!”椿祈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哈哈,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王琴自顾的笑了起来。
祈钰呆愣住,“您是?”。
“呵呵,我原是椿家的下人,进府后就跟着您母亲,这屋子,是主子成亲前置办的,原来主子成亲后,就打算搬过来住的,可椿祖上不同意两人吵了一架,祖上一气之下把屋子卖了,主子又私下偷偷买回来,那个时候我正要成家,主子便让我出府住到了这边。她有空也带着夫人过来小住。
后来主子遭祸事,我想回去伺候,但她却不肯,让我守着着这里的宅子和铺子,她说,祖上的心思已经看透了,万一自己有个好歹也给家人留条后路。我就听了主子的话,一直守着这里。椿礼当家后我也经常去椿府找主子,可惜认识的下人都被椿礼换了,几次都没混进去。又见不到你们出来,一直联系不上,连主子出殡之时都没能去上香!只能远远的看着。”讲到这些王琴激动握了椿祈钰的手,后来又觉得身份不合适赶紧缩了回来。
“您逐渐长大,我想找机会接近,可是贸然前去,又怕被椿家其他人发现,毕竟这些产业椿家人都不知道,后来我想着,这些家产主子一定会当成喜物留给你的,听说少主子成亲后便等着你来呢!”
听了这些话,椿祈钰半信半疑,两人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没想着据为己有,还在等着他来?不过转念一想,地契都在衙门,她想占为己有也不可能,于是说“我能自己看看吗?”
王琴听了立刻起来“好,好!我们夫妻一直住在前面,主子住的地方一直在收拾,还是原来的样子。”
“王大娘,我想一个逛逛。”
于是王琴没有跟上,她在这里住了小半辈子。椿意夫妻走后,她就一直守在这里,可惜能力有限,加上小少爷的名声,她不敢贸然去找人,后来椿家招亲,小少爷离开椿家,王琴想着,拿到喜物,他该找来了,现在人终于来了。她看椿祈钰的样子,不像外面说的那样,她搓了搓手,不管如何,他都是这里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