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尸傀
两匹高头大马行走在长乐街上,很快来到县城的中心地带,这里是太阴县最热闹繁华的地方,街道上摆满了小摊,有卖杂货的、小吃的、胭脂服饰的,尤其以小吃摊最多,各种花式串烧烤肉,香味扑鼻,吸引了很多人流。
而其中最热闹的,莫过于吃、喝、玩、乐齐全的天香楼!
天香楼号称太阴县第一楼,共有四层,一层为吃,名厨汇聚、菜式众多、价格昂贵;二层为喝,香茶美酒,西式饮品,应有尽有;三层为玩,各种骰子、棋牌、斗鸡游戏,花样繁多;四层为乐,号称男人天堂,里面的姑娘个个色艺双馨,琴棋书画、陪酒聊天、吹拉弹唱,无所不会。
陈进之看着天香楼,笑着说道:“李兄,我们太阴县有句话,叫‘入得天香无烦恼,只恨囊中不多金’,既已来到天香楼,不如上去小饮两杯?”
李毅山初来乍到,对这天香楼也十分好奇,便点头道:“好呀。”
两人正要下马,忽见四楼有一貌美女子打开窗户,对着陈进之喊道:“哎哟,这不是陈公子吗?您可算来了,姑娘们可都念叨着您呢。”
陈进之笑道:“这不是最近城里事儿多嘛,为了乡亲们的安宁,我是片刻不敢歇息呀,对了,红玉姑娘今儿个可有时间为我们弹唱一曲呀?”
那女子笑盈盈地道:“敢情您又是冲着红玉来的,只是不巧,红玉今日身体多有不适,不能见客……”
陈进之闻言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对李毅山道:“这可真扫兴,来天香楼见不到红玉姑娘,所有好吃的好喝的便都索然无味了,既然红玉不能出来,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
李毅山奇道:“这红玉姑娘莫非天香国色?居然能得到陈兄如此高的评价?”
陈进之笑道:“红玉可是天香楼的头牌,国色天香都不足以形容她,等李兄下次见到她,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不过如今她不能出来,我们还是去别处逛逛吧。”
李毅山点头,其实他对红玉并不抱什么期待,毕竟前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他也不是什么急色之徒。
两人骑马转向了其它街道,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出了城中心地带,两边的商铺越来越少,虽然道路越来越宽,但人群也逐渐稀少。
两边的房屋多是茅草土房,疏疏落落的,显露出一种破败的气息。
路上还有不少穿得破破烂烂的百姓,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孤零零一人,李毅山看到有好些都是孤儿寡母,沿路乞讨,蓬头垢面,脏兮兮的,骨瘦如柴。
陈进之叹了口气,道:“这些难民都是临县的百姓,只因前段时日连续下了数天暴雨,爆发了山洪,导致田园被毁,无家可归。”
李毅山皱眉道:“不知县令大人可有相应的救济安排?”
陈进之点头道:“有的,刚开始有开仓放粮,我们陈家和其余几个大户都有捐赠粮食,奈何灾民数量不少,而且免费发放粮食,对我们负担也不小,后面就没有了,只是上报了上级郡府,看看太守如何安排。”
“据传先帝驾崩之后,新帝登记,沉迷于书画木雕,无心朝政,反而宠幸宦官,如今宦官掌权,残害忠良,祸乱朝纲,是以国运不稳,妖邪滋生,民生多艰啊……”
李毅山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知道如今大仙朝之所以如此多妖孽,都是因为国朝乱政所致,不由唏嘘。
“嘘!李兄慎言,此事私下谈论即可,不可公然言说……”
陈进之面色一变,连忙提醒。
两人绕着县城转了一圈,李毅山也大致了解了太阴县的情况,便与陈进之一起回到了陈家。
是夜,两人来到了县衙后院。
刘县令专门腾出一个院子安置婴儿,每个婴儿都有母亲相伴,此刻,足足有七对母子,婴儿的啼哭声、母亲的安抚声,吵成一片。
两人进来后,刘县令问李毅山道:“怎地不见令师?”
李毅山沉吟片刻,道:“师父去追踪一千年僵尸,暂时没那么快回来。”
“千年僵尸?”
刘县令脸色一变,露出惊色,陈进之也骇然道:“莫非,我太阴县竟有千年僵尸出没?”
李毅山安抚道:“两位不必担心,那僵尸已被我师父打成重伤,短时间也不敢出来祸害,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婴儿失踪案。”
“正是正是,还是婴儿失踪案要紧。”
刘县令擦了擦额头冷汗,暗道自己这段时间可真是流年不利,又是婴妖,又是婴儿失踪的,现在又爆出个千年僵尸,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大人,麻烦您让覃捕头带人守在院子四周,我和陈兄隐藏起来,只要有人来劫持婴儿,我们便将他擒拿下来!”
“好,那就有劳两位了。”
刘县令吩咐完之后,匆匆忙忙便离开了院子,他一个普通人也不敢留在这里。
在他们走后,李毅山和陈进之躲在角落里,隐藏了全身气息,静待凶手到来。
等待之余,李毅山盘腿而坐,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在想师父为什么还不回来,莫非是追踪将夜遇到了什么问题?
几个时辰过去,陈进之本来等得挺焦躁的,瞅了眼旁边李毅山,见他神色淡然,平心静气,不由大为佩服,果然是修道之人,性子就是好。
“呜呜”
一阵冷风袭来,呼呼作响,吹起了两人的衣袖,伴随着一股阴冷气息,陈进之看到院子里的烛光悉数熄灭,紧接着,数声惊呼响起。
“谁?”
一声低喝,几名原本正打瞌睡的衙役,猛的打了个激灵,手中的佩刀拔出,紧张地环顾着四周。
“嘎嘎”
一阵磨牙声阵阵传来,紧接着十几道黑影从院外飞扑进来,猛然扑向了那些衙役。
“来了!”
陈进之精神一振,看向李毅山。
李毅山缓缓睁开眼睛,即便是夜色昏暗,他依然看清了那些黑影的模样。
“黄衣教?”
李毅山眉头一皱。
“何人胆敢擅闯衙门,快快束手就擒!”
覃捕头大喝一声,衙役们瞬间与黑影厮杀在一起。
“啊!”
“怎么砍不动!”
衙役们惊呼出声,此时李毅山和陈进之也出手了!
陈进之拔刀飞出,眨眼间对着黑影就是十几刀砍出,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黑影动作僵硬,但对敌本事却不弱,而且身上似有金刚护体,一刀砍下去,居然如砍在了铁石上,发出砰砰之声。
“黄衣教的妖人,居然是你们!我早知道你们聚众闹事,图谋不轨,今日正好抓个正着!”
陈进之也看清了眼前这些人,居然都是身穿黄衣的黄衣教教徒!
李毅山一掌击退一名教徒,退后数步,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陈兄小心,他们似是中了傀儡之术,不对劲!”
“傀儡之术?”
陈进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些教徒面色森然,双目呆滞,仿佛不要命地进行攻击,与他今日所见的教徒大为不同,仿佛一个个被操纵的木偶。
“撕”
一不小心,他的肩膀便被一名教徒抓伤,顿时伤口上黑烟冒起,一股酸麻的感觉传来,整个手臂的力量似乎开始减少。
“有毒!李兄小心!”
陈进之面色一变,随之提醒李毅山。
李毅山早已看出这些人不对劲了,不敢被他们近身,一手剑法使得密不透风,但连破空似也无法打破他们的防御!
“大道无极,乾坤借法!”
李毅山低喝一声,一手黄符丢出,同时掐诀念咒,“罗网,镇尸!”
黄符迅速燃烧,化作一张黄色光网,将一名黄衣教徒裹住,只听“嗤嗤”声响,黄衣教徒身上冒出了阵阵白烟,紧接着便是哀嚎声传来。
“镇尸符有效!”
李毅山眼睛一亮,又接连丢出了好几张黄符,如法炮制,不一会儿,那十几个黄衣教徒就悉数倒下,一阵阵白烟腾空而起,散发出阵阵尸臭之气。
“李兄,这是怎么回事?怎地刀枪砍不进去,你的符法却一下子就破防了?”
陈进之气喘吁吁地走到李毅山跟前,满脸不解之色。
李毅山见他脸色惨白,一只手捂住肩膀,连忙查看一番,说道:“此乃尸傀,这些人早已死去,只是被中了邪术,变成了类似半人半尸的存在,想必幕后之人定是极擅长养尸驱鬼之术,否则短时间不可能养出这等铜尸……”
“你中了尸毒,我先帮你解毒!”
李毅山正要带陈进之进屋,却忽然感觉背后仿佛被什么盯上一般,立刻汗毛乍起,猛的转身。
黑暗中,一双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充满了邪恶狰狞之色。
“妖孽!”
李毅山正欲出手,却见那眼睛陡然消失,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也不见了。
李毅山也不去追击,而是先把陈进之带入屋内,此时屋里的烛火重新点燃,妇女和婴儿被惊醒,顿时阵阵啼哭声又响了起来。
“你们不用担心,暂时没有危险。”
李毅山安慰了一句,又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糯米。
“陈兄,忍着点。”
李毅山拿出一道黄符,掐诀念咒,黄符迅速燃烧,化作一团火焰,将破空剑炙烤一番,而后破空剑在陈进之的伤口上割下几块烂肉,又把糯米敷上,顿时一股黑烟滋滋冒起,陈进之额头上冷汗淋漓,牙关紧闭。
“明日还要再敷一下,方可完全驱除尸毒!”
刚帮陈进之疗毒,覃捕头来到李毅山跟前,说道:“小道长,我们也有几个弟兄受伤了……”
李毅山一看,至少有三四个人负伤,全部是中了尸毒。
“无妨,其余弟兄呢?”
他记得看守院子的有七八个人,现在只有三四个人。
“都死了!”
覃捕头露出悲痛之色,这些都是他平时的手下,一下子损失了四人,他的心里非常难受!
李毅山也是面色一沉,没想到损失这么惨重,但他也顾不得安慰覃捕头,而是沉声道:“他们被尸傀杀死,身上亦有尸毒,请覃捕头通知刘县令,尽快将这些尸体焚烧,否则会变成僵尸。”
闻言覃捕头又是面色一沉,想不到这些弟兄,连具尸骨都不能存下来,不过他也不敢怠慢,在李毅山将他清除尸毒后,他第一时间去交县令过来。
刘县令到了之后,看着地上一堆的尸体,顿时头痛不已,不过还是按照李毅山的吩咐,将衙役的尸体一把火烧掉。
此时,其余的衙役已经疗毒完毕,李毅山将一道道镇尸符贴在黄衣教徒的额头上,然后掐诀念咒,一指那些尸体,喝道:“巫山鬼神,听我号令,起!”
那些尸体唰的一下立起来,直挺挺地站成一排,把刘县令等人吓了一跳。
“大家不用担心,这是湘西郡的赶尸术,这些尸体我们还不能焚烧,明日把黄衣教的人叫过来,让他们给个交代!”
听到李毅山的话,刘县令脸上也露出愤怒之色:“不错,我倒要看看,这邪教到底想搞什么鬼!”
为了防止意外,刘县令又派了几个衙役过来看守,李毅山和陈进之这次也不隐藏了,直接守在门口,只是李毅山心里疑虑重重,恐怕幕后凶手并不是黄衣教,毕竟他们在蠢,也不敢公然袭击衙门,或许后面还有一股势力再操纵此事!
一夜平静。
翌日。
阳光明媚,天朗气清。
李毅山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看到陈进之正挥舞着宝刀,在练习他家祖传的旋风刀法,只是力度和速度明显不是昨日,想来是手臂受伤的缘故。
“陈兄果然勤奋,这么早就起来练武。”
李毅山笑着赞叹一声。
陈进之收了刀法,呵呵笑道:“李兄见笑了,这两日的事情,让我知道自己实力不足,与李兄相比实在望尘莫及,唯有苦练不可。”
李毅山正要继续开口,却听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走开!让我们进去,我们需要县令大人给我们一个交代!”
两人对视一眼,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李毅山沉吟道:“去看看。”
两人踏步而出,覃捕头等人亦跟了过来。
出了后院,来到衙门口,只见门外密密麻麻站着数百人,黑压压一片,为首的却是一片黄衣,赫然是黄衣教的教众。
而领头的,则是黄升。
看到李毅山等人,黄升冷笑一声,指着两人,恶狠狠地道:“听说你们昨天害死了我们圣教十几个教徒,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