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挥之不去的梦魇
江城。
夜晚的来临,给这座古城披上了黑色斗篷,遮盖住了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
正值秋季,习风阵阵,不急不躁。
趁着枯黄的枫树叶摇摇欲坠时,托起了它,带它离开了它的母亲,带着它飘荡在无人的街处,只在挡风玻璃处停留了会儿,又被拉扯着,飘进了一幢年久失修的老宅子里。
落入了虚掩着的窗台里。
洁白的墙壁上挂着一两副图画,靠近窗户边的是一张圆木桌,桌上只摆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笑得很甜。
生了诱的铁床伴随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忍不住地摇晃了起来。
少女惊恐地呢喃着,只隐约听得其中三四句话。
“爸爸,妈妈…拜托了,拜托你们不要离开昭月,昭月好害怕…这里好黑啊…这是?血?爸爸!爸爸你怎么了?醒醒啊…妈妈……谁能来救救我们啊。”
房间里的陈设充满着干净整洁的气息,透着香甜的金桔味。
少女面露痛苦,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地攥紧了被角。
她想要从那可怕的噩梦里醒过来,然而梦魇却不给机会。
白色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响,由于光线太暗了,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砰——”地轻微声音,心里抽了口凉气,看着床上的少女并没有被惊醒。
来到床边,打开柜头的台灯,灯光虽然微弱,却足以看清少女的容颜。
唇如水蜜桃般娇嫩,精巧的鼻子,睫毛密而弯,许是少女身体在不停颤抖的缘故,睫毛也跟着不停抖动。
很自然的坐在了床边,想要轻拍少女的背时,看到少女的眼角处突然流出一滴眼泪,只能微叹口气。
少女猛地睁开了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她知道自己这是又做梦了,又看到了床边坐着人,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慌。
“路雅阿姨,对不起…是不是我又吵醒了你。”
少女靠在床墙,恰好望到了路雅脸上的愁绪。
路雅听到少女如此说,愧疚感更是浓烈了,便摇了摇头。
“昭月,你没有吵醒阿姨,是阿姨自己睡不着,想来你房间看看你。”
可路雅不知道的是这一看,竟是最后的告别。
而路雅的内心充斥着不安,这种不安很强烈。
“路雅阿姨,你是想黎明哥哥了吗?不如我们明日去接黎明哥哥吧,这么久都不见黎明哥哥,还真是有点想念呢。”
路雅笑着答应了季昭月。
像是想起了什么,路雅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的季昭月仍是个十岁女童,而现在已长成亭亭玉立的二十岁妙龄少女。
“昭月,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没能给你买几件昂贵的衣服,也没能让你吃…”
“路雅阿姨,那些东西不过是浮云,其实昭月还要感谢路雅阿姨愿意收养我,以不至于当年的我成为孤儿。”
两人在深夜聊了许久,也让困意袭击了季昭月。
看着入睡的季昭月,路雅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或许只有路雅自己知道,她当年为什么会收养季昭月吧。
一部分确实是心生怜悯,不想让这么小的孩子成为孤儿。
另一部分是路雅有着自个儿的私心。
在季昭月的父母亲出车祸之前,路雅就被确诊了原发性肝癌,据医生说无法根治,起病比较隐匿,便谋划自杀很久,却因心有牵挂,迟迟没有行动,又得到了好友白云语以及其丈夫季皓出了车祸的消息,虽然经过抢救,但仍无力回天。
只遗留下独女季昭月。
当季昭月要被福利院带走时,路雅的及时赶到,无疑是给了季昭月一个希望。
虽然领养的手续很繁琐,但路雅还是不厌其烦的跑了一趟又一趟,求了很多人,才把手续办了下来。
是想把季昭月和路黎明一起养大后,她便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为了在她自己死后,儿子路黎明能有个可以依靠着的人。
关紧门后的路雅,斜坐在客厅软榻上,想着这几年照顾季昭月的时光里,都很快乐,虽然有时会有经济方面的困难,但好在季昭月很懂事乖巧。
可心里却仍然对季昭月怀着愧疚。
就这样想了很多,不知不觉就睡在了客厅里。
突然感觉身上被人盖上了毯子,细睁眼,发现是季昭月。
“路雅阿姨,你醒了,这是早餐,我看了下家里,厨房冰箱只有一袋速冻馄饨,本来是想出去买菜的,但发现时间不够,所以就煮了两碗馄饨。”
“哎,这事都怪我,你和黎明那孩子都不在家,我就没怎么在家做饭,都是在工作的地方解决了三餐。买菜的事,你不用急,等黎明回来,再买也不迟。”
两人吃完馄饨,由路雅洗碗。
季昭月通过镜子里,看到她自己的面容略微有些苍白,脑海深处突然闪出了那充满血腥的一幕,使劲的摇了摇头,拍打着脑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无济于事,只好在洗手池里注满了水,将整个头都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才让季昭月镇定了下来。
“昭月,好了没?”
门外传来了路雅催促的声音,季昭月有些慌乱的将水放掉后,简单的描了下眉,没怎么看清门边有个小凳子,绊了一脚,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引得路雅以为卫生间里的季昭月出了事情,有点焦急,想要推门而入。
“路雅阿姨,我没事,我只是不小心把护手霜碰倒了。”
路雅其实并不相信,但她很清楚季昭月的脾性。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想让别人担心的个性,是真的很让人心疼啊。
“那,小心些。”
门把手由原先的松动,到最后门外的路雅放下了想要开门的手后,季昭月这才舒了口气。
抬起胳膊,发现胳膊肘部有点擦伤,心想只是擦伤,应该会没事,到时去药店买盒创口贴就解决了。
从地上起来,重新梳理了散乱的秀发,又使劲儿地将衣袖往下拉了拉,直到能遮住伤痕,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