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附身
半个时辰内，江衡拖着残躯又杀了七个“陆离”，五个“慕秋兰”，三个“慕中庭”，以及两个“慕萤儿”。
那鬼物似乎真的不想直接杀掉江衡，而是像猫耍耗子一样，一点儿一点儿的和江衡耗下去。
江衡如若不杀他变幻出来的幻象，那么，那个幻象就会捅江衡一刀，为了自保，江衡也只好“辣手”杀人。
现在杀起这些幻象时，江衡已没有多少心里负担，出现后不待这些东西饶舌便将他们斩杀。
又杀掉一个“陆离”后，江衡累瘫在地，他抹了抹额间汗水，手心的血液染红了半边额头。
他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黑山鬼，我知道是你，不必装了。”
没有声音传来。
江衡低着头，“嘿嘿”笑着：“陆离应该没杀掉你，对吧？”
依旧没有人回答。
江衡闭上了眼睛，带着断续的喘声轻声道：“其实，我并非没有想过是你故意撞上陆离剑上自尽的可能性。但与你交手这么些时日，我对你的性格多少摸清了些。
你贪婪狡诈，卑鄙无耻，自私自利，基本上只要是能够活下去，你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所以，我才以为是陆离杀掉的你，因为你那样的鬼，又岂会自尽？不过现在看来，我冤枉他了。”
空气中忽然传来鞋子踩踏青草的“嚓嚓”脚步声以及“啪啪”的鼓掌声，江衡斜眼看去，果然是黑山鬼出来了。
“不装了？”江衡冷眼看他。
黑山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江衡：“你虽然脾气暴躁，但是意外地很聪明。”
江衡苦笑起来，他原本确实性格冲动，而陆离的性格却谨小慎微，与陆离相处那么久，他多少受到了一些好的影响。
“你伪装成这些人来戏弄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若当真恨我，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给我个痛快？”江衡此时有些脱力，不剩几分力气了。
黑山鬼“桀桀”笑了两声：“自然是大有深意的。你放心，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哼，你以为我会受你摆布？”江衡横剑在脖颈处，“与其被你这种腌臜东西利用，我宁愿一死了之。”
黑山鬼目光灼热地盯着江衡：“你倒是动手啊？你若是真敢这般洒脱，我承认你是个人物，我的计划也会破产。”
江衡静滞片刻，持剑的手不断颤抖，他低喝一声，忽然抽剑一抹脖颈！
“叮！”
一段骨节打在江衡佩剑的剑身上，佩剑“嘎嘣”一声断作两截。
“没想到你还真的敢。”黑山鬼拍掌称赞，“你果然是个人物，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江衡将剩下的半截断剑丢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黑山鬼：“你到底想怎么样？”
黑山鬼抿了抿唇，提议道：“合作。你我合作，女人，性命，你都能得到。我只要放出慕云山庄中被镇压的鬼物。”
“你做梦！”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黑山鬼并无失望，“你若直接答应了，我反而怀疑你耍诈。”
沉思了一会儿后，黑山鬼说道：“这样吧，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若听了这个秘密仍然不选择合作，我便考虑送你一程。”
江衡不语，盯着黑山鬼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黑山鬼不以为意，淡淡道：“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江晚天，是怎么死的吗？”
问得此言，江衡一愣，他倒是知道父亲是在捉鬼中牺牲了的，但是具体如何，他却是完全不知，那件事情被家族列为禁忌，并没有告诉过他。
黑山鬼见江衡目色流转，嘴角勾出一抹弧度：“你也不必担心我别有用心，我只是想让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知道当年的真相而已。”
“那你就说，被婆婆妈妈的！”
黑山鬼踱步斟酌了一会儿，停步笑道：“你还记得……是几岁的时候结识的陆离吗？”
“六岁。”
“那你父亲是什么时候死的？”
“六岁……”
“你和陆离的结交是在你父亲死前，还是死后呢？”
“死，后……”
“现在明白了吗？”
江衡大怒：“我明白你**个*！”
“别骂人呀，没素质。”黑山鬼摇头叹息，“你虽然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但是你可以想想啊，这么些年来，陆离对你是不是多有忍让？你这么暴躁的性格，为什么除了陆离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你做朋友？”
江衡皱起眉来，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陆离待他确实包容良多，可是……知己不都是这样的吗？
黑山鬼轻嗤一声：“所以说，你早就该清楚了。陆离不是不厌恶你的性格，他不是不嫌弃你的为人，他只是因为愧疚，才处处忍让着你。
毕竟，是他亲手杀了你的父亲啊！”
江衡瞳孔骤然收缩如针，他怒声道：“你胡说什么！当年陆离才不过六岁，他能杀我父亲？哼！我父亲一根手指就摁得死他！”
黑山鬼哈哈大笑：“正常情况下，他当然杀不掉你父亲。你，还记得陆离的妹妹吗？应该是叫做……陆凝？”
江衡皱眉，记忆之中，他每次见到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都是哭哭啼啼的，所以他对那个女孩的印象极差。
“你可以算一算，陆离的妹妹是不是恰好少你六岁？”
江衡不用算也知道，因为陆离与他结识后，经常带他去看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女孩，那个时候小女孩才刚出生不久。
“所以，事情不就串起来了吗？无面鬼以刚出生的陆凝做要挟，逼迫陆离给你父亲一刀，否则就要杀掉陆凝。
啧啧啧，一个是血浓于水的亲生妹妹，一个是连见都没见过的别人家大叔，要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江衡愣住，虽然他六岁时父亲就去世了，但是他对父亲的印象始终深刻。
嫉恶如仇，善良坚毅。
这也是他一直努力前进的方向！
那样的父亲，在那种情况下，或许是会为了救下陆凝而生生承受陆离一刀的……
不，他肯定会的！
所以……果然是陆离害死的我父亲！
江衡狠狠咬牙，口腔内泛出的血沫腥味让他感觉到一阵森冷，以及难言的委屈和愤怒！
黑山鬼继续说道：“唉唉唉，多么可惜啊！江晚天江大侠，那可是当世豪杰啊！
便是你师傅——捉鬼司的重渊国师，也曾说过，他是当世中唯一肖似传说中那个步虚客的人物！
一旦他能够突破地阶修为，世间厉鬼将再无处世之地……
可惜啊，可惜。为了救一对狼心狗肺的兄妹，他生生耗干了最后一滴血，和无面鬼同归于尽。
你说，要是他江晚天还在世上，江家会辉煌到什么地步？你又何苦借着他的余荫苟活？你何须没日没夜的修炼？你何苦弄得遍体鳞伤？
谁能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原本只是那一刀的事情，原本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性命的事情，原本只是江晚天太过善良的事情……”
“你给我住口！”江衡血色充瞳，他怒吼着冲过来，想要扑杀了黑山鬼。
只不过，他的状态实在糟糕，两处要害重伤失血过多，身体又因为连番战斗力气殆尽，被黑山鬼一脚轻松踹倒。
“你对我发火有什么用？你爹又不是我杀的。谁杀了你爹，你找谁去啊。”黑山鬼不屑地啐了江衡一口，“凶手放着不管，对我这个无辜之鬼打打杀杀，你真是个懦夫啊！你连你爹的万分之一都没学到！”
看着黑山鬼那怜悯、同情又不屑的眼神，江衡怒火中烧，他握紧拳头仰头向天，嘶吼道：“陆离！！！”
黑山鬼哈哈大笑：“这样就对了嘛！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人者就应该付出代价！陆离小儿卑鄙无耻，活得这十几年占得都是你父亲的命数，简直该死！”
江衡泪流满面，过往的酸楚和委屈一起翻涌上来，被欺骗和戏弄的愤恨席卷而至，他提起断为两截的剑，如迟缓的老牛车般艰难地拖着脚步，脚下是一个个被血浸湿的脚印。
黑山鬼对他这样的状态极为满意：“以你现在的实力，别说陆离了，连只鸡也杀不死。还是让我来帮帮你吧……”
说罢，黑山鬼化作一道魂光涌入江衡的脑袋。
这边是黑山鬼的第二魂态变化，附身！
不同于其他普通的玄阶鬼物，黑山鬼掌握着两种魂态变化。
一为“幻化”，就是之前迷惑着江衡的那些幻影。再之前陆离所杀的那个黑山鬼，其实也是幻化的东西，黑山鬼把自己幻化成骷髅法器，把骷髅法器幻化成自己，这才在离间二人的同时逃过了一劫。
第二个魂态变化便是“附身”，他可以将自己的灵体寄托在人或者鬼的身上，操控着他们的身体和灵智。
执念幻境之外，慕秋兰之所以对慕萤儿出手，便是被黑山鬼附了身。
不过，这附身的条件较为苛刻，一般是做不到的。除非被寄托的宿主失去理智或者没有意识，否则就会在第一时刻被赶出去。
此刻的江衡，明显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再无一分理智。
黑山鬼得意一笑，他一边掌握着江衡的身体，一边低声道：“你现在虽然想着去杀陆离，但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未免还是会动摇，所以……”
“让我再帮你最后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