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狱岛
一个星期后,凌云所在的东南军区蓝剑特种部队数名特战精英受邀前往非洲巴斯达共和国(简称巴国)“黄金之城”斯卡达参加由联合国、巴国政府联合举办的“国际反恐特种作战集训营”,展示强大的世界和平力量,震慑当地武装暴徒。
在万米高空之上,窗外就是大片大片雪白的云层,和碧蓝的天空相映衬,格外美丽、壮观。
雷鸣在四个人中年龄最小,好奇地观望着窗外,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会从一个铁血战士变成贪玩的孩子;吴劫双手环抱,一如既往的沉默,闭目静坐养神。凌云看着手里的时政杂志呆呆地出神,半天没有翻动一页,脑海中思绪飞快跳动。
黑狼组织沉寂了整整两年,如今突然出现在东华市,肯定不仅仅是巧合这么简单。黑狼首领帕斯特罗·玛索(黑狼首领,绰号狼头,在运毒时被蓝剑特战队击毙)还活着吗?他又酝酿了怎样的阴谋?他的目标是中国吗?该怎样找到他的踪迹?
一个个问题不断盘旋在凌云脑海中,挥之不去。即使已经身在异国天空,他的一颗心还牵挂着那片挚爱的土地。唐静和凌云是历经生死的亲密搭档,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唐静的眼睛。看着凌云忧心忡忡的样子,唐静宽慰道:“放心吧,有赵局长和邱大队坐镇,不会有问题的。就算你时刻牵挂着,也帮不了一点忙。与其这样,还不如全身心投入到这次的反恐营集训,也不枉邱大队的一片苦心。”
唐静的话句句轻柔,却个个击中凌云内心痛点。唐静说的没错,即使在案件调查的关键时期,邱大队还是顶着压力将他们四个人送出国,说明这次反恐营的确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他更应该好好把握,凌云心中释然。
十多个小时的空中航程,飞机抵达目的地——巴国斯卡达国际机场。
提到非洲,人们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高温、黄沙、雄狮、非洲象、贫穷、落后等景象,蓝剑特战队曾随国际维和部队多次在非洲驻扎,多是一些战区,但眼前的景象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车水马龙,巨厦林立,商业街道繁华熙攘,随处可见金发碧眼的白人和黄皮肤、黑头发的黄种人,其繁华程度与国内一线城市无异,“黄金之城”美誉名副其实!
正当凌云领略异国风光时,忽然在机场正门处发现几个醒目的横幅。他仔细一看,不禁愕然,“欢迎中国特战队员”几个闪闪发光的金漆大字横幅格外引人注目。还没等凌云等人弄清楚状况,一行三辆奔驰GLASUV已经在几个人面前停下,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青年男人下车,径直朝他们走来,漆黑油亮的头发非常有型,一副无框眼镜,配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精明而干练;两名体格健壮的黑色T恤保镖紧跟着,如影相随。
“你们是来参加反恐集训营的中国特战队员吧?辛苦!辛苦!”青年男人主动上前和凌云握手,脸上的笑容非常热情,“容鄙人做一下自我介绍……”
“您是华建集团驻巴国分公司总负责人邓鸣先生,我看过您的专访。中国在非洲国家修建的多个大型基础设施都是在您的指挥下进行的,您为促进中非经济文化合作做出了卓越贡献,令人钦佩!我代表蓝剑特战队全体队员向您致敬!”
唰、唰、唰,整齐威严的军礼代表了中国军人最诚挚的敬意。邓鸣热泪盈眶,庄重回礼,“我只是一个做买卖的生意人,不值一提。你们才是中国的骄傲,热血男儿当手握钢枪,保家卫国!”
邓鸣言辞恳切,笑容中流露出自豪感,“中国‘和平大国’的国际声誉日益显著,越来越多的国家愿意和中国进行各个领域的合作。这次中国部队受邀参加‘国际反恐特种作战集训营’,说明中国的和平军事力量正在迅速崛起,我预祝你们在本次集训营取得好成绩!”
听到这里,凌云忽然变得谨慎起来,他悄悄向旁边的吴劫、唐静等人递一个眼色。他们这次参加“国际反恐特种作战集训营”行事非常低调,没有对外声张,只有部队高层知道,邓鸣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看到几个年轻人神情紧张,警惕性很强,邓鸣不禁大笑,一句话解开他们内心疑惑,“不要担心,为了打击恐怖势力,提高政府威信,巴国政府已经做了大量报道。在巴国,反恐营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华建集团是这次反恐营的主要赞助商,‘地狱岛’军事学校的多个训练场地都是华建集团修建的,我对你们的行程大致了解。”
“走吧,这里距离地狱岛军事学校还很远,我送你们一程!”
非常幸运,蓝剑特战队刚刚来到巴国就受到同胞的热情接待。不过,军人出身的他们并不愿麻烦别人。于是,凌云婉拒道:“多谢您的好意,我们还有其他一些安排,就不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其实我正要去地狱岛学校找迪赛将军谈一些新训练场地修建方面的问题,正好顺路,一起走吧!”
不等凌云再次拒绝,邓鸣带来的随行人员已经上来帮特战队员拿行李。饶是唐静等人百般推辞婉谢,还是抵不住同胞们的热情,最后只能接受。
三辆奔驰GLASUV顺着阳光飞驰了四五个小时,直到高楼大厦全被抛到遥远的地平线外,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枝繁叶茂的胡桃、柯巴树和红木。气候和降水的原因,放眼望去看不到大面积的森林,只在一棵参天大树周围生长着半米多高的荆棘丛,连荫成片。
一路上,特战队员都表现得很沉默,或独自闭目养神,或一个人隔着车窗欣赏热带风景。凌云望着远处擎天柱般的挺拔大树呆呆地出神,眼神中有一丝隐隐的担忧。他几次从内后视镜观察前面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邓鸣,欲言又止。
一个不经意间,两个人的目光交叠在一起。邓鸣久涉江湖,眼力独到,他能在凌云平静的外表下窥见他起伏不定的心绪。于是,给凌云吃下一剂定心丸,“放心吧,华建集团虽然是反恐营的主要赞助商,但反恐营一切事宜均由迪赛将军负责,我不会干预任何项目。”
凌云没有过多解释,只默默地点头应下。男人之间的感情交流,一个眼神就够了。
黄昏将至,奔驰车终于到达目的地——“地狱岛”军事学校。如果不是正门口的铭牌标注,肯定会有很多人误以为这是一处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用一道铁丝网与外界隔开,除去三栋两层的办公楼,整个军事学校再难看到其他大型人工建筑,几乎还原了原生态。
帮特战队员卸下行李,邓鸣和他们一一握手道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下次见面时我希望看到你们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
特战队敬礼,目送热情的同胞离开。
这时,后面的公路上卷起一阵沙尘。灰蒙蒙的漫天飞尘中,一辆改装吉普风尘仆仆,急速驶来。看到前面路边站着四个人,它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直逼近过来。
看着改装吉普车杀气腾腾、横冲直撞,雷鸣打趣道:“怎么个情况,这里流行‘送上西天’吗?!”
“别乱说,大家小心一点!”
凌云一边提醒其他人,一边谨慎地向后退了半步。他才刚稳下脚跟,倏,改装吉普几乎是擦着几个人飞驰过去,在公路前面土坡处一个甩尾急停下车。霎时,尘埃四起,呛得人睁不开眼来。雷鸣一边用手遮住鼻子,一边怒气冲冲道,“哪个浑蛋这么缺德?!”
尘埃散尽,泥土路上有两道汽车急刹车留下的长长的划痕。
噗,一个黑色旅行包从吉普车后座上扔出来沉甸甸地落在地上,紧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车上下来。一身健硕的肌肉,精短的寸头,脚上的牛皮靴像是许久没洗过一样,脏兮兮的。他摘下太阳镜,打量周围凄凉的环境,“不是国际反恐营吗?怎么搞得跟难民营似的?!”
这时,又两个同样穿着的人从车上下来。虽然没有什么污言秽语,但从紧皱的眉头能看出他们的心情很糟糕。一个人朝蓝剑特战队这边打望几眼,附在寸头男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立刻朝特战队望去,两伙人对视几分钟,寸头男直摇头道:“怎么连亚洲佬也来凑热闹,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寸头男的声音并不很大,但两伙人只隔了六七米远距离,他的话特战队队员听得真真切切。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雷鸣二十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火气腾一下蹿上来,一个狠眼神瞪过去,扔下单肩包就要过去和对方“打个招呼”。
和雷鸣的年轻气盛比起来,凌云等人要冷静沉着得多。他一手拦下雷鸣,“我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是和世界各国的特战精英切磋交流的,不是来惹是生非的,不要让对方的言行控制了你的情绪。”
“可是凌队,这帮家伙太嚣张了!”雷鸣愤愤不平。
唐静冷冷一笑,“被疯狗咬了一口,我们还能再反咬过去不成?权当他们乱吠就是了!”
就在几个人轻声细语时,吴劫瞄一眼寸头男的肩章,不禁皱起眉头,那是冷海特种部队的标识?!
寸头男等人拎着旅行包漫不经心地走来。人种上的差别,他们比蓝剑特战队队员平均高出六七厘米。虽然没有电影上健硕的大块头肌肉,但个个看起来异常精悍。擦肩而过的瞬间,寸头男忽然停下脚步,低头俯视凌云一眼,主动伸出右手,做出惊喜的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中国士兵,在这里见到你们真是荣幸!”
不管对方态度如何傲慢,既然他们主动示好,凌云自然不能失礼,他微笑着伸手迎上去,“你好,我是中国蓝剑特战队……”
不等凌云自我介绍完毕,寸头男猛然将手收回去,脸上傲慢的笑容更加肆无忌惮,“哦,抱歉,忘记了,我从来不和下级士兵握手!”
“哈哈!”
“奥斯汀,你真是个浑蛋!”
寸头男和两名A国特战士兵一起放肆大笑着离开,只有凌云伸出的右手尴尬地僵在空中。雷鸣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一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这些浑蛋,太目中无人了,让我去教训他们!”
一只手落在雷鸣肩头,将他稳稳按住。吴劫望着寸头男等人远去的背影,轻声道:“他们是冷海特种部队的人。”
雷鸣此刻正怒火攻心,哪里听得进去,“冷海部队又怎样?!你怕?我不怕!”
雷鸣使劲儿挣扎几下,却始终未挣脱肩膀上那只坚定有力的手。吴劫嘴角轻轻一扬,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不,比起这里,我更想在赛场上打败他们。”
一句看似平淡的话语,却让雷鸣感到心头一震。凌云也转身过来,金色夕阳下,他笔直的身姿更显得挺拔股傲,“没错,在这里我们就代表中国。我们不光要赢,而且要赢得他们心服口服,让他们见识一下中国军人的魄力!”
踏入“地狱岛”军事学校,到处可以感受到荒凉和死亡的气息,眺望远处能看到三五成群的鬣狗在草原上游荡,尾随窥伺着猎物;草原王者非洲狮正在悠闲地踱着步子,旁边几只母狮在啃食它吃剩下的羚羊,而这些仅与地狱岛一网之隔,真正的与兽同行。
楼栋旁边的草地上居然有人扎起了帐篷,还有人继续赶过去,表情阴沉。从他们的衣着上判断应该是外国的特战精英。看着他们苦大仇深的模样,雷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铁网拦得住狮子猎豹,可挡不了毒蛇蝎子啊,该不会真让我们住在帐篷里吧?!”
“反恐本来就是艰苦而危险的任务,我们可不是来旅游的,听人家的安排。”
唐静倒是蛮享受这难得的异国风情,她一手遮住太阳,欣赏非洲大地的烈日余晖,“既来之,则安之,与其抱怨,倒不如好好享受。”
根据路旁的指示牌提示,特战队队员来到主体大楼的接待办事处,还有几个其他国家的特战队员在报到,领取相关物品。
凌云向报到处的接待人员行一个军礼,“您好,我们是中国蓝剑特战队队员。”
听到有人报出中国特战队时,正在笔录的接待人员陡然抬起头,眸子里闪烁出光芒。他主动站起身和凌云握手,热情道:“欢迎!欢迎!真高兴能在这里看到中国兄弟!”
“很荣幸能参加本次反恐集训营,与其他各国特战精英一起交流学习!”
“预祝你们取得好成绩!”
嘎吱,一辆野性十足的军用悍马在“地狱岛”主楼前停下,立刻卷起漫天黄土。一个异常健壮的黑人大块头出现在众人面前,军靴和迷彩裤上沾满灰色泥土,草绿色T恤下两块健硕的胸肌棱角分明。大块头双手后背,一个跨立似大山般岿然不动,冷着眼扫视众人一圈,浑黑的满是凶相的面孔不由露出一个冷笑。
看到大块头出现,接待员仿佛见了瘟神一般,立刻缩回去假装忙碌的样子。凌云猜测他的地位应该很重要,是一个厉害角色。
“参加反恐营的小子们,马上拿起你们所有东西,跟我走!”
黑大个讲话完毕后回身上车,军用悍马立刻掉过头,扬长而去,留下各国特战队员愣愣的杵在原地。
看那个黑大个儿的举止好像是来者不善,这是什么情况?蓝剑特战队队员面面相觑。
“搞什么鬼?我们是来参加反恐营训练的,又不是来受训的!”
一个粗鲁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凌云转头,是刚才奚落他们的冷海士兵奥斯汀。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人贴上来,“那个人是反恐营的总教官弗雷德·尤塔,按他说的去做!”
好心的接待员悄悄凑过来给凌云一点提示。其实,无论对方提出多么严厉苛刻的要求,凌云都会不打折扣地去完成,因为他明白,在反恐营,蓝剑特战队就代表中国!
“蓝剑特战队队员听令,带上所有随行物品,出发!”
“是!”
“是,队长!”
几个简单的动作,特战队队员将在接待处领到的必需品分散下去,每人大概30千克左右。没有任何抱怨,一行人小步跑出办公楼,循着逐渐远去的军用悍马,负重前行。
被蓝剑特战队坚决执行的品格感染,刚才还在抱怨的其他国家的特战队员纷纷背起行囊,跟随中国特战队员的脚步追上去。
“妈的,这帮亚洲佬就会添乱!”
“奥斯汀,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上!绝不能被那几个亚洲佬踩下去!”
追逐着夕阳余晖,心有不甘的奥斯汀·康纳等人也踏上艰难的异域征途。他们不知道,和中国特战队队员的激烈角逐才刚刚拉开序幕,更不知道,自己会和这些毅力顽强的中国士兵成为好朋友、好兄弟。
军用悍马并未行驶太快,始终与后面的各国特战队员们保持着五六米远的距离。黑金刚一般的弗雷德·尤塔脸上始终带着冷笑,在汽车天窗露出半个身子,“怎么啦,就这么点本事吗?!”
“瞧你们一个个软腿软脚的,哪有一点士兵的样子?!我看你们就是一群笨鸟,超级笨鸟!别再浪费我的时间,赶快收拾东西滚回去吧,回家做你们的乖宝宝吧,哈哈!”
在几处距离铁网较近的位置,甚至有一头非洲狮误把特战队员当成猎物扑上来,庞大的身躯猛烈撞到铁网上“咯吱、咯吱”地响。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吴劫、凌云、奥斯汀和其他几位反应快的特战队员瞬时扔下旅行包拔出手枪、贴身匕首,摆出防御架势,严阵以待。
“哈哈,一帮胆小鬼,就你们这点胆量也配参加反恐营?快点滚回家找妈妈吃奶去吧,一帮娘娘腔!”
看着弗雷德在悍马上高高在上、耀武扬威的样子,奥斯汀恨得牙根痒痒,“妈的,这个浑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凌队,非洲狮在这里是不是保护动物?如果它真的扑过来我们能不能开枪自卫?”雷鸣和凌云并排前行。被汗水浸透的迷彩T恤下一道道腱子肉极具爆发力,他索然无味地抬头望着悍马上的弗雷德·尤塔,“这不会就是反恐营的任务吧?也太无聊了。”
“别乱说话,按教官的要求去做!记住,在反恐营我们都是普通士兵。”
即使毒辣的阳光已经下去大半,但炽热的高温还在,凌云身上的T恤衫已经凝结出一层白晶晶的汗渍。扑通,一个沉沉的闷响从后面传来,凌云放慢脚步回过身,只见一名异国战士摔在地上。他一头栽倒在地,张大嘴巴粗重地喘息,灰色泥土混合着汗水黏在脸上。
“快,过去看看!”
“队长!”
说话的时候,凌云已经转过身向回跑,吴劫和唐静迟疑片刻也跟上去。看着几名大个子士兵坏笑着擦身而过,雷鸣只能干跺一声脚跟上自己的队伍。
哗,凌云踏着沙石单膝跪倒在地,关切道:“朋友,你没事吧?”
其实这种程度的负重训练对于各国特战精英来说不是特别严酷的,只是这名士兵想超过前面的人,结果呼吸节奏一乱把自己跑废了。凌云把领到的必需品全部放到地上,从旅行包中取出一瓶矿泉水“啪”的拧开。
唰,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飞来将凌云手中的矿泉水踢飞,清凉甘甜的泉水“咕咚、咕咚”流出来,很快浸润到灰色泥土中。
看到凌云的善意被别人无情践踏,雷鸣气愤地冲过来,“干什么你?!”
“闪开,不需要你们的虚情假意!”
一个凌厉的女声陡然响起,凌云还未来得及转身看清对方的样子就被推开,一名F国女特战士兵弯腰搀起队友,“坚持住,巴尔,我们走!”
“谢了,艾洛蒂。”
大个子士兵巴尔搭着艾洛蒂·玛索的手站起来,两人相互搀扶着继续向前跑。
“喂。”
雷鸣本想和那名蛮横的女士兵理论,却被凌云一手拦下,这样倔强的性格倒和吴劫倒有几分像。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下,女特战士兵束起的银白色长发亮的闪眼。
不知军用悍马在“地狱岛”军事学校绕出怎样的轨迹,30千克负重越野8公里在一处开阔旷地上宣告结束。
此时,月色初升,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地平线。
任务终于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奥斯汀·康纳把所有行李摔在地上,一屁股坐上去,左手在额头上一抹就是一大把汗,“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原以为满地都是香蕉和野牛肉,现在才知道是脑子进了水!妈的,都快烤成碳了!”
听到他的满腹怨言,才刚刚缓过来的大个子士兵巴尔差点又笑岔气。艾洛蒂·玛索白皙的前额上贴着一层晶莹细汗,几缕银丝湿答答地黏在双鬓。她冷冷地瞥一眼奥斯汀,不屑一顾道:“又没有人求着你留下来,不想待的话赶快滚回去,别在这里污染视线!”
见心高气傲的奥斯汀被人狠狠奚落一番,雷鸣忍不住在后面哧哧地笑。他本以为奥斯汀会当场发飙,不料对方看一眼艾洛蒂的臂章后,马上换成另外一副嘴脸,“原来是F国宪兵特勤队(GOON)唯一的美女士兵艾洛蒂·玛索,有美女作陪,我又怎么舍得离开!”
看他松松垮垮的懈怠样子,艾洛蒂嗤之以鼻,“真不明白‘冷海’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战士?!”
这时,奥斯汀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揽住艾洛蒂的肩膀,“我们‘冷海’战士要的是战斗实力,一些细枝末节就不必在意了。”
“连军人最起码的形象都没有,别侮辱‘战士’两个字!”
艾洛蒂·玛索最讨厌这种油腔滑调见到漂亮女人就黏上去的男人,一个肘击抵在奥斯汀腹部,然后肩膀向后一顶,“GOON第一个要淘汰的就是你,咱们赛场上见!”
看到寸头奥斯汀碰了一鼻子灰,雷鸣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这时,军用悍马在前面不远处停下,凌云等人立刻将身上的旅行包放在脚边,立定站好。
总教官弗雷德·尤塔从军用悍马跳下来,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面对众人大声咆哮开来,声若洪钟,“看到诸位站在这里我非常开心,因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们这些脑袋被驴踢坏的蠢蛋将要接受残酷的非人虐待!”
“如果你们以为反恐营只是一次普通的特种训练和比赛,奉劝你们还是赶快滚回你们的国家,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真枪实弹!从你们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签下了生死契约,即使你们在训练中中弹身亡,甚至被毒蛇咬死变成狮子的点心,‘地狱岛’军事学校也不会承担一点责任!记住,在这里你们没有军衔、没有国别,这里是真正的地狱!”
“在你们的国旗悬于‘地狱岛’军事学校之前,你们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离开,或者留下。”
沉默的几分钟,所有参加反恐营的各国特战精英不自觉地靠拢过来。虽然他们的面容还有些疲惫,但眼眸中却闪烁出异样的光芒,就连爱惹是生非的奥斯汀·康纳也垂着头安静地坐在旅行包上,似有心事。
“很好,你们果然是一群大蠢蛋,愚蠢到跑到我这里来受虐!”弗雷德·尤塔黑如焦炭的面孔凶相毕露,他伸手朝旁边一指,用狮吼般的嗓音咆哮道,“以最快的速度在那片空地扎起帐篷,然后到食堂享用你们在‘地狱岛’的晚餐。我们没有为最后一名蠢蛋预备食物,反正他吃了也只是浪费!”
几株荆棘草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漫漫黄土上泛着一层淡薄热气。“地狱岛”军事学校所在的高原属于热带草原气候,虽然白天气温很高,但由于光照强,云层稀薄,加之地表植被较少,所以散热很快,用不了多久整个草原就会降到令人发抖的低温。
“搞什么啊,不是国际性的反恐集训营嘛,连个像样的住宿都没有!”雷鸣叫苦不迭道。
虽然没有阳光照射,但被暴晒一天的黄土地仍旧散发着高温余热。凌云向周围扫视一圈,满眼都是茂盛的荆棘草,一直延伸到一棵大棕榈树下。凌云拎起行囊,“别废话了,走吧!”
蛮荒之地的野草生命力异常顽强,被人践踏后依然倔强地伸展残枝,它的尖刺还会刺破人的皮肤,混合着微弱毒性的汁液,会让皮肤发红瘙痒。虽不致命,却让人备受煎熬。雷鸣用匕首将野草拦腰斩断,“这哪里是什么反恐营,分明是给人开荒来了!”
抱怨归抱怨,雷鸣手里并没停下来,只几分钟,荆棘丛被开垦出一个足够大的空间。正当几个人准备安营扎寨时,一个黑色旅行包横飞过来,沉甸甸地落在众人面前。
“麻烦了,各位,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好!”
雷鸣神经迟钝了半秒钟,“什么意思?!”
唐静很看不惯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冷冷道:“这都听不明白,人家是来抢地盘的。”
“不愧是美女,颜值高,智商更高!”奥斯汀皮笑肉不笑,“不过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中、A两国士兵亲如一家,你们的不就是我的嘛,客气什么!”
唐静嘲讽道:“抢别人东西都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脸皮真够厚的!”
“你说什么?说话注意点!”
贾森听出唐静话里带刺,火气“噌”一下上来,对几名蓝剑队员怒目而视。奥斯汀上来按住他的肩膀,锐利的目光锋芒毕露,“贾森,早就告诉你在美女面前不要这么粗鲁。反正迟早是我们的地方,让几位多待一会儿也无妨!”
虽然这句话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但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确,这个地方他们要定了!面对几名A国特战队员的恶意挑衅,雷鸣顿时火冒三丈,自己辛苦的劳动成果当然不能拱手让人!他跳将过来,针锋相对道:“来啊,抢一个试试!”
“想打架?谁怕谁啊!”
“我要揍扁你们这几个中国小个子!”
贾森和布鲁克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根本不把蓝剑特战队员放在眼里,就连披着羊皮的奥斯汀也撕下虚假面孔加入抢夺阵营,那充满挑衅的冷傲眼神已经将他的意图完全表现出来:要么乖乖滚蛋,把地方让出来!要么就打一架,谁的拳头够硬,谁就是老大!
面对奥斯汀等人的狂妄叫嚣,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劫走上前来,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旋即拉开架势,“废什么话。”
两伙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引起周围许多别国的特战队员注意,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东道主还没有表明态度,他们站在哪一边都不太好。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们巴不得两伙人打起来,飞扬跋扈的冷海部队士兵和中国蓝剑特战精英的实力对决一定非常精彩,绝对是一出好戏!就连一旁的艾洛蒂·玛索也不由停下手里的活计,向这边张望过来,她也很想知道目中无人的A国大兵和一贯低调的中国士兵到底谁的实战能力强一些。
看到双方人员剑拔弩张,一场实力角逐一触即发,凌云连忙上前劝阻,“都冷静一下,大家来这里是为了参加集训,而不是打架!”
“当然,我们冷海的士兵都是友好人士,要不是你们中国士兵来抢地方,我们也不想动用武力。”奥斯汀惺惺作态道。
一席装腔作势的话把雷鸣彻底惹毛了,攥紧拳头这就要冲上去,“浑蛋,分明是我们选中的地方,怎么变成你们的了?!”
“拳头说话吧!”吴劫没有丝毫胆怯。
“天雷,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参加反恐集训,而不是为了和别人斗气。”
“可是凌队,他们……”
“你想和他们斗气?可以,先退出这次反恐集训营!蛇眼,想想邱大队临行前的交代,不用我多说了吧。”
简单的两句话,让情绪高涨的雷鸣和吴劫冷静下来。在蓝剑特种部队,论狙击技术,吴劫在凌云之上;论侦查潜伏渗透,唐静和他平分秋色,但他却是毒牙铁三角的核心,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沉着冷静的头脑以及着眼于全局的胸怀,是其他人不能比拟的。
“真的很抱歉,不知道这个地方你们已经看中了,我们再找其他地方。”
见蓝剑特战队队员灰头灰脸地“认怂”,奥斯汀等人更是得意万分。他冲着唐静婀娜的背影吹了一个响亮的呼哨,“唐小姐,我晚上精力旺盛得很,随时欢迎一个人来探班!”
冷静下来的唐静对奥斯汀贫嘴饶舌的挑衅无动于衷,头也不回,左手直接向他竖起一根中指。
“唉,原本还想看一下中国特种部队的实力,没想到他们这么软弱,真是让人大失所望。”艾洛蒂·玛索失望道。
一场精彩的好戏没看成,其他特战队员忍不住发出一阵唏嘘声,兴趣索然。
刚才的一幕,全被不远处站在军用悍马上的总教官弗雷德·尤塔上校看在眼里,他冷酷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
众人忙碌的场面全都折射在悍马倒车镜里,达瑞教官忍不住称赞,“看不出这名中国士兵的度量还挺大!”
“狗屎!”弗雷德·尤塔面如死灰,“战场上的任何资源都是有限的,极其珍贵!在战争中将自己仅有的资源拱手让人,那是在找死!”
弗雷德·尤塔侧脸的肌肉一凸,戴上太阳镜回到车里,“走,去餐厅给他们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
夜幕刚刚垂下,几颗闪烁着斑斑荧光的疏星挂在夜空。各国特战队员以最快速度扎好帐篷,然后朝着黑暗中璀璨的光源处跑去,那里是他们牵肠挂肚的地方——食堂。
因为刚才的争执耽搁了一些时间,蓝剑特战队和冷海部队落后,“另起炉灶”的蓝剑更是排在最末。
不一会儿,奥斯汀等人已经完工,他看着还在忙碌的蓝剑队员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好好干,中国士兵们,我们先走一步了!”
看着那几个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高大身影,雷鸣忍不住咒骂道:“浑蛋,要不是你们抢了别人的地方,我们早就享用晚餐了,真是一群白眼儿狼!”
两分钟后,特战队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此时众人早已饥肠辘辘,简单地收拾一下,朝茫茫草原上仅有的光源处跑去。
军事学校食堂很简单,甚至有些简陋,只有一大桶稀汤和两盆黄澄澄的玉米饼,但这对于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特战队队员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佳肴。几十公里的负重跑让他们消耗了太多体力,他们急需补充能量。
巴掌大的玉米饼,凌云感觉此时饥饿的状态吃十个八个不成问题。他拿起一个金黄的玉米饼正要往嘴里塞,却感觉手腕处一紧,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横在面前。凌云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达瑞教官那张黑金刚一般的大脸。
“我只是想吃一个玉米饼。”凌云咽下一口唾沫,恳切地望着他。
“我已经说过了,没有为最后一名的小组准备食物。”达瑞黑着脸,冷漠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人都要饿着肚子?”雷鸣不满道。
“要不给你们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
达瑞教官讽刺地调侃道,和食堂内的工作人员笑成一团。
才刚到地狱岛军事学校不过半天,蓝剑特战队已经遭遇两次“不怀好意”的对待,这让所有人都感到窝火。更让人觉得怒火中烧的是,蓝剑特战队饿着肚子受训时,奥斯汀等人就在旁边不远处大笑,冲他们炫耀自己手里的玉米饼。雷鸣只感觉全身的血气都在往头上蹿,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要不是这几个可恶的A国大兵,他们也不至于在这里饿肚子。不管什么样的惩罚他都愿意接受,只要能让他过去狠狠教训一顿这几个狂妄的家伙!
然而看到雷鸣被激怒,奥斯汀更得意了,他喝了玉米汤,张开嘴正要将玉米饼一口吞下,眼睛余光却突然瞥见一道黑影闪了过来!奥斯汀感觉到手腕上一麻,玉米饼已经被打落在地上。心高气傲的奥斯汀顿时被激怒了,才不管对方是谁,立刻挥起拳头转身打过去。
然而当奥斯汀看到站在身后的是比他还要强壮的弗雷德·尤塔总教官时,挥舞的拳头停在空中。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忍气吞声,愤怒地盯着总教官,高声道,“为什么打掉我的食物?那几个笨蛋中国士兵才是最后一名!”
“最后一名没有资格领取食物,这没错。”铁金刚弗雷德·尤塔当然不会被奥斯汀的气势吓倒,相反,他俯下身子以强大的气场压迫着对方,“不过,我忘了补充一点。如果有人寻衅滋事,破坏地狱岛纪律,同样会遭到严厉惩罚!”
刺儿头奥斯汀顶撞道:“什么狗屁纪律,老子从来没听说过!”
“很好,那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地狱岛的铁律!”弗雷德·尤塔铁青着大黑脸,突然他一拳打在奥斯汀的腹部。这一拳他使出了七分力气,而且又是趁奥斯汀不备,后者顿时就跪倒在地上,侧脸的肌肉一阵阵抽搐,刚吃下去的玉米饼全都吐出来,地上黄乎乎的一片。弗雷德看着自己的战果,满意地笑了,“记住,这里是地狱岛,不要跟我提什么鬼要求,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想拒绝我的命令?很简单,宣布退出此次反恐集训营,然后去正门前亲手把你们的国旗降下来,我就没有权力再命令你们做任何事!”
弗雷德·尤塔总教官的话如同雄狮吼叫一般,每一个字都深深镌刻在集训队员心上。没有人反驳,没有人提出抗议,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低沉的狮吼声中,如梦未醒。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吃夜宵吗?!围着营地跑5圈,然后滚进帐篷睡觉,祝你们在地狱岛度过美好的第一个夜晚!”
可怜巴巴的一个玉米饼和一碗汤根本耐不住饥饿,集训队员们看一眼饭筐里仅剩的几个玉米饼,恋恋不舍地跑出去,疲惫的身影消失在凄冷夜幕中。
奥斯汀将残存在嘴里的一点玉米碎屑吐在地上,用脚狠狠踩进泥土中,咒骂道:“Fuck,我讨厌这个鬼地方!”
“走吧,我们别无选择。”
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再无后退的余地。这一刻,凌云感受到“祖国”两个字在他心中的含义。他轻轻拍下每一位战友的肩膀,义无反顾地踏入苍茫夜色中。
地狱岛军事学校所在地属于热带草原气候,空气稀薄,太阳光直射强烈,气温很高,但夜幕降临时温度骤降,只不到一个钟头时间便降到十几度,一时间让人难以适应。
长途跋涉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加上肚子里粒米未进,最后一公里跑完回到帐篷里,凌云和雷鸣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躺在床铺上不再动弹,一来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二来养精蓄锐等待明天更加残酷的训练项目,“见面礼”就如此丰盛,谁都能猜到接下来的项目将更加严厉、苛刻。
雷鸣紧闭双眼竭力不去想腹中饥饿,但愈是这样,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愈发清晰,以至于让他出现了幻觉,竟然有一股巧克力的淡淡醇香味道飘荡在鼻息间。就算吃不上,在脑子里想象一下也能望梅止渴。
“天雷,天雷。”
一个轻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断了雷鸣的美梦。他迷蒙地睁开眼,眼前黑乎乎的一片,耳边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嘈杂声音。还没等他的眼睛适应黑暗,一个小东西被人塞到嘴里。雷鸣正要挣扎着坐起来,敏锐的舌尖味蕾品到了甘甜的味道,紧接着是丝丝香醇,他还是第一次觉得普普通通的巧克力居然如此美味。
“别出声。”
是凌云的声音,雷鸣当然执行命令,认真品味着巧克力在口中慢慢融化。
与此同时,十几米外位置最偏僻的一顶帐篷里,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看看四下无人,用偷带进来的手机悄悄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我是银狐。”
“不是告诉你这段时间不要轻易联系嘛,千万别暴露了身份。”
“怒狮,我这边出现了一些新情况。”
“哦?”
“中国部队也参加了这次反恐营,而且是我的老伙计蓝剑特种部队。”
电话另一边静默良久,对方好像在斟酌这个消息带来的变动。终于,那个深厚的嗓音再度响起,“我知道你和他们是死敌,让你视而不见是不可能的。但你要分的清孰轻孰重,千万别坏了我的计划,否则别怪我翻脸!”
“知道了,怒狮,我有分寸。”
黑影隐入一顶帐篷中,营地上再度陷入一片冷寂中。没有人知道,一个邪恶的阴谋已经在黑暗角落中悄然滋生。
遥遥望去,地平线尽头有几颗色彩斑斓的光源在闪烁,那是大都市璀璨的夜灯。无论地球上任何角落,有钱人的世界里永远是纸醉金迷、灯火烂漫,和这近乎原生态的地狱岛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在草原深处,阵阵狼嚎声传来,悠长通透。铁丝网另一边,一只体型较小的蜜獾左右徘徊一番,朝草原深处爬去,踏上它今晚的寻找美食大餐之路。
嘭,一个小黑东西飞进帐篷里,凌云听见动静猛然睁开眼,不等他适应眼前的黑暗环境,就感到嗓子里火辣辣的,眼泪和鼻涕止不住地往外流。
催泪瓦斯?!凌云料到地狱岛的觉没那么好睡,但没料到他们行动这么早,他们才刚刚睡了三个小时!喉咙里那种烈火灼烧的感觉愈发强烈,来不及多想,他拿起衣服就去叫人。这时,吴劫和雷鸣也被那浓郁刺鼻的气味熏醒,几个人摸到佩枪快速逃出来。
灰蒙蒙的视野里有几个人影在晃动,泪水模糊了眼睛,嘈杂的脚步声充斥在耳边,还在不断有人从帐篷里咳嗽着冲出来,看来所有人都着了道。
黑暗中陡然亮起几束强光,照得众人睁不开眼来。
在强光后面,那个浑厚的令人恐惧的声音响起来,“在地狱岛的第一个夜晚睡得可好啊?诸位。”
集训队员满脸都是泪水混合着鼻涕,狼狈不堪,没有人回答他。看到众人窘迫的模样,弗雷德·尤塔心满意足地笑了,“把光线打过来,让我好好看一下这些所谓的各国特战精英!真是精彩啊,几十名队员全部中招,无一幸免,真是国家的骄傲啊!”
奥斯汀·康纳抹一把脏兮兮的鼻涕,怒吼道:“你们这是偷袭!有本事真刀真枪地来一场啊,老子才不怕你们!”
愤怒的一吼,吼出了所有“被整”集训队员的心声。然而面对众人的无声抗议,弗雷德·尤塔脸色更冷峻了,“偷袭?这个词真是新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果现在是一场真正的战争,敌人会等你们睡醒再发起进攻?会给你们丢几颗催泪弹意思一下?狗屎!如果刚刚来的是敌人,你们早就被炸成一堆烂肉,还有脸在这里跟我叫板?!”
“我们行动的时候,全队几十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这就是世界最顶尖的特战精英?狗熊还差不多!你们就是一群愚蠢到家的菜鸟,不要再当自己是精英,给你们的祖国抹黑!”
言辞犀利的几句话,像一把把尖刀刺进每一位集训队员的心里。凌云心中的怨言瞬间被浇灭,无声无息,他为刚才自己的真实想法感到羞愧,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奥斯汀·康纳也不再辩解,沉默着。
“既然都醒了,就不要在这里耗着了,带上你们的装备,1万米越野后去吃早饭。”讲话完毕,弗雷德·尤塔踏着牛皮靴子转身离开。然而没走几步他却忽然回转过头,冲众人一个阴笑,“不要企图趁着黑夜给我抄近道,否则有你们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