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蓝领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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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开工资回头钱

“小周,一会儿开了工资,来我办公室里一下。”

心中充满期待的周国强,刚踏入二楼的门口,姚主任就来了一句。

会计与车间主任并不在同一个房间,他一直以为是车间主任直接开钱的,谁知道还有车间会计一说。

“实习期三个月,每月工资500块,租房补贴每月100块,减去150的床铺押金,实开450块。”

“阿姨,我才上班几天,怎么也有工资啊?”

“国家规定啊,15号之前上班,不管几天都开满工资,15号之后开半个月。私企可没这待遇。”

“这小伙挺精神啊,多大了?”

会计也是女的,一个管钱,一个管劳保发放,周国强听闻,有一个是锅炉焊组一位师傅的爱人。

“十八了。”

“跟我儿子差不多大,他刚上大学。”

“哦……”

会计一边点钱,一边跟他聊天。

可周国强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惹眼的几塌红票票深深吸引,大学这个词,是他的痛,同时也是一种羡慕与无奈。

实在无法接话的他,用沉默掩饰内心的自卑,紧攥刚出锅的热票票,转身步入车间主任的办公室。

“小周,这几天干的不错。按照惯例实习期应该是不发奖金的,不过我很看好你和小牛,今年你十八就给你180图个吉利,好好干。”

姚主任情真意切语重心长的口吻,像极了长辈的叮嘱与关爱。

虽说才与姚主任第二次接触,虽说感觉像极了套路,但那一点点奖励对周国强来说很受用。

铜臭的味道谁不喜欢。

“嗯!我会好好干,争取早点出徒。”

“下去吧,多注意安全!”

若说三年技校是在投入的话,那从此刻起,就是回本的开始。

回归组里,大家依旧没有开工,还在讨论着奖金多少,哪个组哪个人拿的最多。

像周国强这种啥都不懂的新人,也只能在一旁当吃瓜群众。

“怎么还不干活?都开完钱了吧?”

正这时,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干个蛋!这俩钱够干啥。”

大黄牙崔师傅骂骂咧咧,麦芽味夹杂着口臭在蔓延。

“谢师傅,这奖金跟任务单又对不上号,啥情况?”

陈师傅拿着任务单翻来覆去的看,眉头就没展开过。

“哈哈,我可不管钱,只管活。这个月只有锅炉奖金,账不对找领导,风干这个月才开始干,估计下个月有风干奖金。”

车间除了俩主任之外,还有一个调度,说好听就是协调各组的存在。说难听就是三号狗腿子,技能“人前笑呵呵,人后就汪汪。”

每天任务就是晃荡,也可以说是领导的眼线,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不管钱,那就少管我们干不干活!怎么哪都有你!”

每天中午最少喝二两牛栏山二锅头的崔师傅,也是酒后熊人胆。

“我是调度,可不就来回协调嘛,老三这是没喝舒服吧?要不咱们去主任那再喝两盅?”

谢师傅脸上依旧挂着老油条式的笑容,也不生气。他早就习惯了被讽刺,小场面罢了。

早就到了该退休的岁数,还占着位置不拉屎。这句话出自崔师傅之口。

“哼!”

上班喝酒属于违规,当然车间里好这一口的不止他一人,就连车间俩主任也时常下馆子,大家心照不宣。

短暂的沉默,气氛略显尴尬。谢师傅一看众人,屁股都很稳,也没人搭理他,扭头灰溜溜的走开了。

“那老家伙,肯定又回去告状了。”

“挺好,主任来了更好,省的不好意思上去跟他对账。”

崔师傅,陈师傅一唱一和。

这段时间,周国强也大致摸清了组里众人的分工与地位。

陈师傅主管技术活,比如画线、指挥对接。

崔师傅主管来去活的吊装,抢天车很有一套(一个跨两台行车,工位多,有时为了等天车,半天没法干活,谁嗓门大,谁脾气暴,一般都能具备优先权。)

裴师傅主管组内气割活,偶尔也去其它组帮忙开孔、开坡口。

杨师傅与郝师傅杂工打下手,以磨砂轮为主。

正当众人闲聊之时,崔师傅看了下腰带上的老式绿屏手机,起身离去。

“看看,又是老套路,陈儿,要不要打赌,咱们家三三一会儿回来,肯定开干。”(崔师傅家里排行老三,他不在时都称呼他三三,外车间有人称呼其三毛驴。)

杨师傅吹着枸杞茶,带着一丝嘲讽的口吻。

“这还用赌?肯定又去拿黑钱了,脑袋不灵光,我估计顶多给他塞二百,他就屁颠屁颠乐不行。要是咱们组齐心,拿任务账往回找……”

陈师傅没再往下说,只因裴师傅刚从环焊那边浪回来。

“来来来,抽烟抽烟……三哥呢?没三哥开不了工,哈哈。”

裴师傅一天最少在组里散五次烟,五块一盒的蓝钻,着的很快。

周国强只知道裴师傅家很乘钱,其父当年在部队上是后勤部长,转业回来还开过几年商场,他媳妇在烟厂上班,工资很高。

“三三去当孙子了,一会儿回来就是三毛驴。”

大多时候不怎么参与群里讨论的郝师傅,也忍不住开口,他习惯背后发发牢骚,人前基本无话,除了杨师傅谁都能指挥他。

“二爷,什么时候去收房租,记得带上我啊,别光自己悄悄去。”

二爷是对郝师傅的尊称,家里有沿街房子出租,据说是租给某些失足多年的老女人,据说晚上挂粉灯。

当然周国强这种良好少年,假装不懂其中深意,默默倾听。

郝师傅本就没什么文化,也不善言语,老脸一红,略带结巴。

“去……去,一边去!”

其实这时候车间里已经有人开始干活了,各种嘈杂的机器声,让人心烦。

“嗷!天车!”

也不知崔师傅从哪冒了出来,扯着嗓子喊天车吊活。

招呼天车基本靠喉,是这里的习俗。

几人相视一笑,虽没说什么,但周国强却看的出来,他们笑中带恨,内心估计早就问候了崔师傅祖宗很多代,表面上还得工友情深。

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陈师傅坐不住了,他一动,谁还敢坐着。

没办法,大家都是一个组,只要有人开干,余下的人就没法长时间坐着,一者面子上不好看,二者落口舌,三者领导随时可能闪现。

之前周国强还觉得铆工组的师傅们关系都特别好,说说笑笑氛围融洽,谁晓得开一次工资,就原形毕露勾心斗角。

当然,他们如何相处对周国强来说并不重要,他的主要任务是快速成长,用最短的时间掌握更多技能。

不辜负那180块的鼓励,不辜负父母的辛劳付出,不辜负国家的培育。

综合成一个动力,直白的说,那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