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殿下得罪
顾怜幽轻讽道:“殿下已经利用过臣女一世,榨干所有价值,这辈子太子殿下还是换个人,臣女恐无福消受。”
听着她的话,昼玉清俊如九天流云的面容一沉,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怜幽前世温婉,此时却疏离的面庞,沉声解释道:“今日乃是偶然,并非我有意安排。”
顾怜幽却只是冰冷陌生地抬眸,仿佛他只是一个陌路人:“太子殿下天家之贵,臣女无福消受,无论有意无意,臣女都不希望再见到太子殿下。”
上辈子她为他送了命,已经受够了,这辈子还想让她送命,做梦。
昼玉没想到顾怜幽竟是这么一句。
如此不介意将他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与前世的她截然不同。
可一想她心心念念着云薄,一切都变得如此合理。
昼玉竭力克制心绪,解释道:“旨意是奉常伪造,并非我所下,我从未想过要你和亲为质,更不可能让你送死。”
顾怜幽的手在袖中握紧,可面上却一派平静。
矫饰伪行。
“是不是殿下所为,已经不重要了。”顾怜幽在湖光柳色中看着他,湖光滟滟,她眸中冰冷如一根刺扎入人心,“此生臣女想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无论是要娶臣女还是要臣女送命,不希望一道旨意就决定一切。”
她短短几句话,就已然将昼玉打入死牢。
昼玉想上前,可顾怜幽却疏离地后退一步,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湖上烟波飘渺荡起,浮浮沉沉的往事全随流水都奔腾向东流去,绝不回头。
她退的这一步,仿佛一柄血刃划进他的心脏,也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鸿沟。昼玉的手僵在空中。
她与前世的她,仿佛不是一个人一般。
而顾怜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转身便走。
竹心等在桥头,连忙跟上去,看着顾怜幽冷白的面色,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是之前便认识太子殿下吗?”
那夜,太子殿下舍命跳江救她家小姐,今日遥遥看两人,却也感觉得到两人之间格外不同的气氛。
而且小姐的脸色还不好,难道太子殿下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麽?
顾怜幽只是淡淡道:“不认识,往后若见太子,你我绕着走便是,免得冒犯太子。”
竹心连忙道是,心中也有些遗憾。
太子殿下如此玉人之姿,上京无有出其右者,那么多贵女都仰慕,哪怕是给太子殿下做侧妃都是趋之若鹜,若是她家小姐的夫婿该多好。
只是她低头却忽然发现顾怜幽的香囊不见了:“小姐,你的香囊呢?”
顾怜幽才发觉香囊不见,仔细一想,方才和云薄说话的湖廊上有许多树枝,也许是挂在树枝上了。
她正要说话,竹心也想到了,相视一眼,心中了然,两人立刻往湖廊的方向去了。
而在湖廊上,两个人刚找到香囊,刚刚那位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又忽然出现,叫住了顾怜幽:“顾小姐,长公主殿下想再见您一面。”
侍女眼神扫了竹心一眼。
刚刚长公主召见时,竹心也是不准入内,被屏蔽在外的。
皇室召见时,臣子不许带奴仆,以免行刺之心,是昼氏这朝的规矩。
顾怜幽想起前世道长说她花神庇佑,这辈子长公主还没提这件事,想来便是叫她去说这件事。
竹心连忙道:“我去前厅等小姐,小姐且放心去。”
顾怜幽点了点头。
侍女引顾怜幽入方才静室,奉了茶,但茶香刚入鼻她便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极擅长调香,这茶香有异,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昼玉闯进来,而守在外面的人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便迅速锁了门窗。
顾怜幽吓了一跳,皱起眉冷声道:“你进来做什么?”
“刚刚有人在外面埋伏,我跟着你来便看见了。”昼玉立在她面前,哪怕眉头微皱,仍旧清俊如流云。
顾怜幽忽然反应过来。
恐怕不是长公主约她,是旁人有意陷害。
她如今得罪过什么人?
顾怜幽顾不得昼玉,只是沉思片刻,忽然灵光一闪。
月慜,定是月慜。
月慜是皇后的侄女,也是皇后为昼玉选好的太子妃,素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皇后许昼玉选侧妃,月慜可不许。
定然是那夜昼玉跳江救她已惹怀疑,今日又与昼玉相见,月慜想要除她而后快。
没想到,重生一世,竟还是与昼玉解不开纠缠。
无来由的,顾怜幽觉得身上有点发热,眼前还有些混沌。
看来月慜是想毁她清白。
她盖上茶盖重重一放,同是女子,月慜何其恶毒。
见顾怜幽扶额似乎要站不住,昼玉上前扶住她,顾怜幽昏昏沉沉道:“外面埋伏的人呢?”
“我打晕了。”昼玉扶稳她。
她面色绯红,勉强支撑,庆幸道:“那就好,只是没想到月慜的手居然可以伸到长公主这里来。”
顾怜幽主动靠着他,昼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声音不自觉软和了下来,昼玉将她扶下来坐着。
顾怜幽不受控制地觉得此刻昼玉低沉声音格外悦耳,连同昼玉扶着她时的体温亦是层层叠叠如云浪传过来,他身上清冽的冷香如此清晰,她狠下心来,用力将指甲摁进手心,维持清醒。
下一刻,她却忽然坐上昼玉的大腿,扑了昼玉满怀。
昼玉惊诧,可近距离看着那张明艳的脸,如同前世梦中千万次见她,他不由得伸手揽住了她。
顾怜幽却忽然冷声道:“殿下得罪。”她一副无力的样子,右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地捏住他清瘦的下巴,狠狠将那杯茶往他嘴里灌。
原来她是装的!
昼玉还没来得及呛,就被迷晕了过去。
顾怜幽面色一沉,随手将杯子一摔,立刻从他身上下来。
可见这杯茶里药量加了多少,又要让她身热又要叫她无法反抗,连一个成年男子都能被立刻迷晕过去。
难怪她闻了一下就觉得头晕。
她看向静室左右,如果是从前,她定然出不去。
但长公主这里,她来过无数次了。
顾怜幽拉起木墙的一部分,一个可容单人通过的空隙立刻出现在眼前。
她回身将昼玉的外袍扒下来,又把昼玉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仿佛他自己中途晕过去一般。
昼玉的手瘦而骨节分明,年轻男人的手掌骨浮凸,宽大得能轻易包裹住女子的手,手指玉白修长,指腹却有几分男子的薄茧。这双手,前世她曾无数次握过。
昼玉的武功极好,若非她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恐怕不能得手。
顾怜幽径直便走,走之前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对上昼玉颜如舜华的面容,略薄的唇,鼻若悬胆,唇有些绯红,男子的骨相却在他略高的眉骨和利落的下巴线条上突显,颇为英气,肤色冷白,清贵风流,是二十岁时那张倾倒上京的面容。
一时间让她有些恍然,可她只是停留片刻,便冷冷收回视线,提步出了静室,闭上出口后在静室一侧听着动静。
算着时间,月慜该来了。
果然,静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月慜雄赳赳气昂昂地首当其冲,忍不住第一个观其盛况,然而第一个看见的却是扶额闭眼休息的昼玉,月慜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
月慜猛地一把将门关上,甚至不敢细看顾怜幽在不在屋中。
若是在…
月慜面上腾地烧起大火,急切却只能强作镇定:“这间静室太小,不便大家下棋,我们还是问管家换一间吧。”
旁人不解:“为什么呀,这间不是挺好的吗?”
“就是啊,一点也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