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冷门奇才
1、
第二天上午，海燕就背着小书包到学校门口去堵夏小冰。
据可靠情报，编程高手的爱人夏小冰就在这所中学当语文老师。编程高手孙家先不好找，只好对他爱人下手了。
高海燕穿了件浅紫色小风衣，编了个双麻花辫，背了个简朴的双肩背书包，看起来就像个品行端正的高中生。
临出门前，妈妈看见她这身打扮，拿着油条追在她后面问：
“哎唷，我说，30岁的老少女，这又是要到哪扮青春去呀？”
“老少女也是少女啊！这大早晨的，妈妈也想跟我一起去青春走一回？”
“我可没那兴趣。我还吃油条呢！怎么着，为了瘦，你早饭都不吃了？”
海燕抢过妈妈手中的油条，狠狠地咬了一口，说：“这不是‘海燕夏令营’要开设新课程，青少年编程课嘛，武咪咪四方打探，帮我们找了个编程高手，可这编程高手有社交恐惧症，很少出门，只好找他老婆了。”
“行啊你，这么快就入乡随俗了？”
“入什么乡，随什么俗？”
“就是走老婆路线，吹枕边风呗！”
“俗！”
“别说我俗，据我多年做生意的经验，俗，就是广大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找他老婆帮忙，是个好主意。”
“那我走啦！去学校门口等她！”
夏小冰的照片，早已存在高海燕手机里。
想来想去，海燕越发觉得自己像个侦探。东跑西颠，查人找人，真应了母亲那句话，“做生意嘛，就是求爷爷、告奶奶，外加溜细腿。”
手机里的夏小冰是个眼睛笑盈盈的漂亮女子。
海燕躲在学校对面的小食店里，用吸管边喝可乐边瞄着对面大门，不时用手机比划着，看看有没有跟手机里长相相似的女子走出。
果然，快到中午的时候，有个身材苗条的女子，手指上转着钥匙，从大门口走出来。
海燕用手机瞄了一下，立刻冲上去。
“你好，我是高海燕，我特意在这儿等你！”
“等我？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你家小孩要补习语文？”
海燕脸红了一下，说道：“不是，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孩子？”
“那你有什么事，快说！我就去前面快餐店买一下午餐，马上回来还有事呢！”
夏小冰急匆匆往前走，高海燕就跟在她后面，边走边说。“我想跟你聊聊你爱人孙家先的事。”
“不用聊了，我们正闹离婚呢！”
夏小冰快人快语拒绝了她，一头扎进快餐店再也不出来。
“你越不同意，我就越要试试看。”
海燕的倔劲上来了，她每天中午来学校门口等，手里拿一罐可乐，边喝边等，乐此不疲。
夏小冰被海燕这只“倔强的鸟”给感动了。
“好吧，你跟我来！”
终于有一天，她小手一招让海燕跟她走。还是那家餐厅。还是午饭时间。海燕心想，早点从了不就完了吗？心里这样想，脸上笑盈盈的，一副满不在乎的调皮样儿。
“海燕夏令营？恕我直言，没怎么听说过啊？”
“我们是新公司，新店！”
她俩买了快餐，一个吃面，一个吃米饭，二人面对面坐下来吃。阳光很好，盘子里都有阳光，海燕心情愉快，小嘴巴巴的，说话也快。
“我说嘛，”夏小冰说，“但凡咱们这一片教育系统的事，没有我夏小冰不知道的。我今年35岁，也算个资深教育人士啦，我没听说过的公司可不多。”
“是啊，我们公司很小，而且是新公司，所以才来请夏老师帮忙，请夏老师的先生出山来给孩子们讲课。孙先生的课讲得好啊，编程行业的一把高手，会讲！能干！我一向对会编程序的人特别佩服，孙先生是北大毕业的，学问高，讲课好，所以我们想请他到我们‘海燕夏令营’授课，诚恳邀请！”
“孙家先我最了解，专业是不错，从小就拔尖儿，天才脑袋瓜，但，这仅限于专业领域，生活中他太古怪了，我想如果爱因斯坦、陈景润还活着，古怪程度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海燕说：“天才嘛，怪一点可以理解。”
“怪一点？他可不是怪一点啊！你知道跟一个怪人生活在一起的那种滋味吗？他几乎是个废人，一日三餐需要人照顾，洗澡需要提醒，我女儿今年5岁，都不敢跟他爸说话，这种家庭关系到底还要维持多久啊？我受不了了！我不能忍了！今年我打算跟孙家先离婚。”
海燕说：“请别轻易说出‘离婚’两个字。”
“我不是说着玩的，我是认真的。”
夏小冰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讲述起她跟孙先生的日常，滔滔不绝。她的话细致绵密，刀插不进，水泼不进，别人根本插不进话，听她独语，任她敲打，慢慢地，让高海燕有那么一种奇特的感觉：或许，婚姻的“过错方”是夏小冰，她太能说了，把老师巴交的程序员给说懵了。
原本是来找编程序的老师，怎么“华丽转身”成了婚姻调解师？
海燕想，我又没结过婚，我怎么知道婚姻如此麻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现实版的“一声叹息”？
2、
从没有婚姻经验的高海燕，摇身一变成了“情感专家”。该她上场了，她忽然也变得巨能说。虽说没结过婚，平时网络上的情感小文章却没少看，爱情大道理也能说得一套一套的。
好吧，说吧，白话吧！
高海燕瞬间变身情感专家，把情感话题掰开了揉碎了谈，从理论到实践，再从实践到理论，深入浅出，由远到近，远到马克思和燕妮、居里夫人、柏拉图、爱迪生。连海燕自己都觉惊讶：我这是知识大爆炸啊！
两个小时之后，夏小冰决定“考虑一下”。二人握手言欢，成为朋友。孙家先很听他老婆的话，把老婆的话当圣旨。夏小冰回家对孙家先说，“海燕夏令营”正找你呢，明天你到他们公司去一下。
他正在摆弄电脑，“嗯”，孙家先头也不抬就同意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
做生意有时就是这样，看似复杂的、乱成一团麻的事物，不要怕，要静下心来找到事物的关键，这就如同解开一团乱麻的那个关键的扣，一扣即开，万事皆开。
做事不成功的人，往往像没头苍蝇一样，东突西冲，反复突围，并坚信“船小好调头”的谬论，不断“调头”、“调头”。自以为聪明，看什么赚钱就转行干什么，几年下来，忙得要死，事情倒是做了不少，结果收效甚微，没一样特别赚钱的，到了年底，收拾残局，再次盘算着如何“调头”。
商战之路成功不成功，取决于决策者的大脑。
负面情绪过多的人，都不可能成功。海燕在微博上常常看见那些喜欢恶意攻击别人的人的留言，点进去看那些出言不逊的人的微博，往往是那些过得不怎么如意的人。他们心怀恶意，看待世界的眼光有问题，就不可能与这世界友好相处。不友好就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与攻击。
“坏东西”总是萦绕在头顶，怎么可能做好生意？
海燕性格好，所以总是吸引好东西。
3、
“冷门奇才”孙家先终于肯露面了。
那天上编程课，周未的教室坐满了孩子，孙老师姗姗来迟。打扮怪异，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帽子，咯吱窝里夹着一瓶水。
孩子们鼓掌。
他显然被吓了一跳，不过他还算镇定，把那瓶矿泉水放在讲台上，有个手势是他独有的，两个OK手势拢在一处，跟大家打招呼。
夏小冰站在后排，望站讲台上的丈夫，看着这手势，心中有些感动。要不是海燕好言相劝，前一阵子她竟然动了离婚的心思，现在想来真是有些幼稚。
夏小冰在教室后面，也远远地跟丈夫做“双OK”手势。
孙家先肯定是看见了夏小冰，又补充做了个小手势，清了下嗓子开始讲课。一旦进入到专业领域，孙家先就充满自信，他侃侃而谈，他忘我的样子可真美！
海燕远远地看到这景象，心想，原本只想找一个教员，没想到却挽救了一段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