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斗法
1、
高海燕一想到“斗法”这个词，心里激动得直冒泡泡。原来，和平年代也可以打仗啊。商战，破局，斗法，胜利也许就在下一秒。法律条款也越来越完善了，今年最新颁布的法律：微博、微信中的短信，都可以作为呈堂证据。网友们看到这条新律后，第一反应是：“那我得赶紧去搞一部大内存手机！”
所有的证据都得留着，谈恋爱，谈生意，谈合作，很多时候都用微博，微信。
微信转账的数目也越来越大。
以前人们刚用微信的时候，态度十分谨慎，转一块钱都要考虑好半天，如今天对微信越来越信任，转账数目也越来越大，平时转几千一万都很正常，钱变得越来越无形，但通过微信转账总会留下证据。
对手公司“野鹅夏令营”采取不正当竞争，设计想要整垮处于萌芽阶段的“海燕夏令营”。海燕听从高人指点，决定反击。
经过反复调查，海燕掌握了田小鹅的助理张三与“田字格”公司经理张大嘎之间对话截图，她决定反击，将田小鹅的公司告上法庭。
田小鹅听说高海燕拿到了证据，想要将他们告上法庭，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把张三叫到办公室，指着对方搞到的截图，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三，我问你，不是说滴水不漏吗？这是怎么回事，都汪洋大海了，你还助理呢！猪队友还差不多！”
“鹅总，这次是我疏忽了！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看把你凉拌还差不多！”
“是，是我的错！”
猪队友每次犯错，态度都特别好。态度决定一切，鹅总每次都原谅了她。
“鹅总，那您看，我一下步该怎么办才能补救呢？”
“补救你个头啊！接下来该我出场了！”
说着，就给对方公司打电话，说要找你们高总出来说话。说来也巧，公司电话正好是高总接的，高海燕在前台拿快递，刚好接到敌方电话。
“这电话来得太及时了！”高海燕心时有个声音在喊叫：“啪！枪声过后，新的战役开始啦！”
2、
二人约在后海乒乓球馆见面。
乒乓球馆是海燕的福地，所以她每次约人见面都约这儿。
前厅有两排座椅，面对面，大门的光线从中间泄入，如戏剧中的布景，充满对峙的意味。
她俩双双坐座位上站起，几乎是同时开口说话，势均力敌。
“你就是传说中的鹅总？”
“你就是传说中的海燕总？”
“正是本人！”
“正是本人！”
“坐！”
“请坐！”
二人再次面对面坐下，都不说话，这情形很有几分尴尬。
隐约听到球馆里传来教练发球的乒乓声，这声音好像救了她俩。田小鹅说：
“我听说燕姐球打得不错？”
“不是不错，是高手！”
“哦？”田小鹅说：“原本还想约你打一盘，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怕了。”
“你怕什么？”
“怕露怯呀？”
“那你做生意使手段就不怕露怯吗？”
“你是指田字格装修那件事？”
“难道还有别的？”
“燕姐，既然你有了证据，咱们私了如何？”
“不行！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全部材料，这官司我是一定要打的，咱们法庭上见吧！”
“燕姐，我也知道你是初入商场，你曾经是个军人，思维方式很特别，我知道你曾经四海为家，见多识广，你在南海舰艇上吹过风，在漠河的旷野上卧过雪，在平原大地上跳过伞，在风中雪中极速行军，磨练过意志，打通过心志。”
“没你说的那么神乎，我只是一枚小兵，现在把魔掌伸到你们商业领域，也是命运的安排。我就是一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命运把我拧在哪里，我就呆在哪里。光呆着还不行，我还要发光发热，我是一颗有温度的螺丝钉。”
“你俩这是说什么呢？你一句、我一句，听着就跟说相声似的。”
“齐总啊，您什么时候来的，我们俩这儿光顾着耍嘴皮子了，都没看见您！”
“来了好一会儿了，站在这儿听你俩说话，精彩！都不舍得打断。”
田小鹅在旁打量齐大林，从头看到脚，连一根汗毛都没落下。
“这位是鹅总，这位是我的合伙人齐大林。”
齐大林说：“鹅总？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想我们打官司的野鹅夏令营的田小鹅？”
“本小姐正是田小鹅。”田小鹅眼睛亮亮地望着齐大林，目光充满野性。
“我想跟高海燕谈谈，看看这个案子还有没有缓？”
“没缓！你既然干得出那样的事，就别怪我们无情。”
齐大林其实是真正无情的人，换句话说叫铁面无私，坚持原则，一是一，二是二。说着话，他就拉着高海燕的衣袖往里走，边走边说：“走走走！咱们打球去！谈什么谈呀！不跟他谈，咱们走法律！”
高海燕看见田小鹅的影子一直跟着他俩，直到他俩挥拍鏖战几大回合，那影子才消失。
3、
乒乓球馆里的气氛不错，几乎每一桌上都有一对杀气腾腾的对手，就像谈判的甲方和乙方，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你来我往，锱铢必较。银球飞舞，发出哒哒脆响。
齐大林球技不错，每次发球的角度都刁钻古怪，让高海燕拼尽全力才能接到球。拼力反击，确保不输。
“我是谁呀！我是打不垮的高海燕！”
虽然实力悬殊，但高海燕打球间隙仍不忘嘴硬一下。他俩喝着瓶装矿泉水，聊着天。说起来，海燕跟齐大林还是在这里认识的，当初，海燕想办公司找投资无门，偶然认识爱打乒乓球的齐大林，硬着头皮向他申请投资，没想到被他忽悠了。
齐大林对海燕倒是极为赏识，海燕的公司开起来，他也注入了少量资金，成为合伙人。武咪咪说他目的不纯。不过公司的事他很少插手，有时约在一起打打球。“我是谁呀！我是打不垮的高海燕！”这句话几乎成了高海燕的口头禅。
“别跟我这儿嘴硬！”齐大林说，“嘴硬也没用，反正你就是打不过我。”
“我可以练！”
“练也没用，打乒乓球这事就像做生意，拼得是天赋。”
“我天赋怎样？”
“一般般吧！”
“那你还给我投资，成为我公司的合伙人？”
“看你可怜呗！怜香惜玉。”
“我可不要你可怜我，我是军人，打天下的！”
“切！开个小公司就敢说打天下？来吧！再战一盘？”
“来呀！谁怕谁？”
说着话，二人就又挥拍上场，乒令乓郎，大战几回合。那银球，时儿飞跃长空，在高高的穹顶上划出优美弧线，时儿又低回急促，乒乒乒，如秋日的窗子上的雨滴，那么响，那么急。
4、
这一仗打得漂亮。
公司法务云叔一上班就收到对方公司寄来的快递，云叔一看信的落款：野鹅夏令营，他心里就一块石头落了地。
果然，对方不仅撤诉，而且他们公司会赔款，把这件事私了。信函上说明，那位伤者的医药费、住院费由野鹅公司全包，海燕公司不必出一分钱。鉴于认错态度这么好，云叔立刻打开微信发了个语音。
“高总，事情解决了。反击战干得漂亮！”
海燕坐在出租车里，她正在赶往公司的路上。车载电台正播放吴青峰的《起风了》，歌非常好听。“风吹起了从前，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正听到这儿，云叔的微信“嘀”地一声飞过来，海燕按开语音倾听，就听到云叔从容笃定的声音“事情解决了，反击战干得漂亮”。
“哇哦！”
“出什么事了？”
“没事，开你的车。我收到一个特大好消息，心情比较激动。”
“用不用我把收音机音量调小一点？”
“不用！开大一点！对，大一点！”
这时，收音机里传来母亲最最喜欢的一首老歌《爱江山更爱美人》。
高海燕在车上摇头晃脑地听着歌，回想这一仗是如何打赢的，不得不承认合伙人齐大林还真是个商场高人，那天打完乒乓球，他俩一起吃饭，大齐告诉海燕，你就一口咬定，不接受私了，此事一定要上法庭打官司。
无论她说什么，你就坚持上法庭。
人都有一种心理，就是你越是坚持，她就越想说服你。
你说不接受私了，对方就越觉得私了是一个不错的思路，这思路一旦形成，她就会沿着这个思路一路狂奔，心心念念想着私了，哪怕再赔点钱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要利用这种逆反打心理战。既然田小鹅放下身段来球馆找你，说明她已经绷不住了，她要主动出击扳回局面。果然，大齐推测出了后面田小鹅行动的每一步。大齐就像一个幕后推手，或者说一个机器人的操纵者，田小鹅着急忙慌，割地赔款，着急忙慌要求撤诉，这不，今天一大早，律师函都寄到办公室来了，云叔发来微信，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