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狌狌

岳海广

招摇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

——《山海经·南山经》

醉仙楼是青柳镇最好的酒楼，酿制的美酒堪称一绝，为了提升名气，醉仙楼会在每年的八月初八举办斗酒大赛。

比赛规则很简单，谁喝得多谁获胜。比赛采用名额制，不论是不是青柳镇人，只要赢得名次，就能获得奖牌，享受对应奖励：第一名免费喝酒一年，第二名免费喝酒半年，第三名免费喝酒一个月。

三杯倒是青柳镇的农户，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可喝了半辈子，酒量却不见长，所以大家给他取了“三杯倒”的绰号。三杯倒自知酒量不行，但仍渴望在大赛中获胜。

某天，三杯倒从李瘸子口中获知了一个能在斗酒大赛中决胜的办法。

次日清晨，三杯倒带着美酒、草鞋、蓑衣，朝着青柳镇旁边的深山老林走去。大约到了黄昏时分，三杯倒回到家中，身后多了一位身披蓑衣、脚穿草鞋，就连面容也被黑纱遮挡住的怪人。

八月初八当日，三杯倒与蓑衣人一同来到醉仙楼的斗酒擂台，当邻里街坊们看到蓑衣人奇怪的打扮时，质疑声此起彼伏，但都被三杯倒给搪塞了过去。

随着一声铜锣响，斗酒比赛正式开始，酒保们抱着坛子给大家倒酒。

三杯倒抬手拍了拍蓑衣人，蓑衣人会意地点头，左右手端起一碗酒就往嘴里倒，速度快如闪电，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三杯倒笑道：“哈哈，第一名保准是我们的了。”

王铁匠瞥了一眼蓑衣人，不屑道：“哼，大话别说太早，我可是去年的第一，咱们喝着瞧吧。”

蓑衣人没有理会王铁匠，一碗接着一碗地喝酒，口中不时发出“咯咯”声，听上去犹如婴儿在笑，惹得大家又惊又喜，唯独三杯倒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三杯倒陪着蓑衣人喝了几碗酒，头脑变得昏沉起来，他环顾四周，发现几十位斗酒者，只剩下三五人在喝，其余的已醉倒在地。

这时，醉仙楼的掌柜站起来，对着众人吆喝道：“现在比赛进入了冲刺阶段，第一名即将产生。”

三杯倒发现王铁匠暂居第一，蓑衣人暂居第二，两人喝酒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显然已经到达极限了。可是三杯倒并不甘心，尤其是想到第一名能比第二名多喝半年的免费美酒，于是快步走到蓑衣人跟前，拍着他的肩头，说：“只要能拿到第一，再送你一百双草鞋。”

话音刚落，蓑衣人捶胸顿足，口中发出呜呜怒声，接着撸起袖子继续喝酒。

王铁匠发现蓑衣人两只长有红毛的胳膊，惊讶道：“嚯，这人身上的毛可真多呀！居然还是红色的。”

说罢，王铁匠脱掉上衣，端起酒碗，摆出一决高低的阵势，按照比赛规则，他只需再喝上几碗酒，第一名非他莫属。

三杯倒有些慌乱，他实在不忍将第一拱手让人，于是对着蓑衣人喊道：“快点喝，千万别停，我们马上就赢了……”

话刚说了一半，蓑衣人猛地将酒桌掀翻，一手扼住三杯倒的咽喉，同时身上的蓑衣和面罩纷纷滑落，这时大家看清了他的真容，原来是一只满身红毛、白色大耳、青面獠牙的狌狌，刹那间，大家四处奔逃，一旁的王铁匠也被吓晕了过去。

狌狌趁着众人慌乱之际，抱起两坛美酒，以闪电般的速度冲进了丛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