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年来路
迄今为止祝松枝对少年一无所知,身边也没有一个认识这孩子的人。
他把少年叫到堂前问:“你叫什么呀?”
少年说:“解仲玉。”
“年庚多少?”
“十四岁。”
“家住在哪里?父母叫什么?”
解仲玉不做声。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去拜访一下你的父母。”
“我没有家也没有父母。”
“那你住哪里呢?”
“之前住在新通石家莊的石员外家。早些时偷跑出来了。”
“在他家干什么呢?”
“替他放牛。”解仲玉就说了这多,后来祝松枝不管问什么,解仲玉便是默口不开。
祝松枝对于石家庄的石员外也是第一次听说,他是新贵,还没有结交什么豪绅。他知道新通这个地方,隔本土不是很远,是一山区。
正是由于新通多山祝松枝的才马头没有朝向那方因而新通不属于他圈地的范围。
他吩咐家人当解仲玉跟自家少爷一样看待,甚至加一倍。他没有声张悄悄带了五个家丁找到了新通石家庄园。
石家大门紧闭,祝家家丁上前敲门,老半天才有人来开门。里面的人只开一条门缝刚好脑袋钻出来问:“有何事?”
“拜见石老爷。”祝家家丁陪着笑脸说,说完递上拜帖。
祝松枝被请进了石家堂厅,石老爷恭候在堂前。
“贵客,贵客!有失远迎。”石老爷躬身作揖。祝松枝的大名早已闻名于朝野,他的光临让主家荣幸。
“打扰了,望见谅!”祝老爷还礼。
坐定,祝松枝直奔主题:“听说贵府有个叫解仲玉的少年会马术。”
“啊,啊,是有。”石老爷略显迟疑。
“鄙人想向石老爷求得他,鄙人的御马需要一位马倌。至于价钱请石老爷不要客气。”祝松枝说。
“不满祝老爷,他不在府上。几天前偷跑了,不知去向。”
“他因何逃跑呢?”
“说来话长。”
“愿听其详。”
“小人自他七岁买来放牛已有七个年头了,开始他乖巧听话,人大了心也大了,后来完全变坏了。”
“何以见得?”
“去年冬天我的一头牛没了,原来是他把牛推到崖下摔死了,还把牛剥吃了。”
“他一个孩子能吃掉一头牛?”
“他就是个吃货,他家就是受不住他兼人之量才卖给我,一头牛几天就给吃掉。今年入冬不久又一头牛没了。我说要报官,他闻风逃了。”
“明人不说暗话,这个孩子在鄙人那里,因为鄙人的马受惊了,是那个孩子驯服的,鄙人就收留了他。鄙人问他一些情况他只说在贵府上放过牛。”
“这小子逃得好远呢!”
“石老爷愿意把他卖给鄙人吗?”
“什么卖不卖呀,祝老爷要就留着。”
“不,石老爷也是花钱买来的,况且这么多年他喝水也要喝干一眼塘,吃草也要吃去半边山。”
“哎呦,小的虽然比不过祝老爷一条毫毛,可也不缺那几个钱呀!只当是送老爷一个人情。”
“那不行,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一码归一码。石老爷把这个孩子卖给鄙人就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于是祝松枝一并跟石老爷结清账目,包括当时的买价,七年的饭钱,两头牛的价钱。
他取了孩子的卖身契并向石老爷打听了解仲玉家的地址。
他们一行人出来后直奔解仲玉的出生地拜访他的父母,本来这段路可以省掉,祝松枝觉得孩子的身子骨毕竟是他父母给的。
哪个父母舍得把自己的骨肉卖了呢?一定是迫不得已。祝松枝得替孩子答谢一下养育之恩。
他们来到解家湾找到的解仲玉父母家,他父亲解当世是一个泥瓦匠,还正在替邻居做房子,听说家里来客人立马回来了。
解当世见了这些体面的人连忙请大伙进屋喝茶。
这是一栋独家小院,前面一连四的青砖瓦房,属住宿的正房,中间天井,右面有土砖偏屋三间,中间厨房,右边猪舍带厕所,左边柴房。
祝松枝有些疑惑:这人家光景不错呀!为什么卖孩子呢?
祝松枝也不转弯直接问:“你儿子解仲玉多久没回来了?”
“自他七岁那年卖给石员外就没有回来过。”解当世有些内疚的样子。
“你也没有去看过他?”祝松枝问。
“卖字不回头,送字一刀休。他落在那样的人家里吃喝不愁,没什么好挂心的。若是经常去招惹他,反而让他不安心呆在人家家里。”解当世的婆娘连忙插嘴。
“你们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吗?”祝松枝又问。
“自他走之日就与我们一刀两段。他讨米叫化到我门上我把门关紧,他发财做官我们也绕过他门前。”那婆娘接上话。
听了这话祝松枝怀疑这妈不是亲的,见解当世有些难过之状,但没有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既然这家人把解仲玉当外人,当累赘,祝松枝也不想多问什么了,更不必谈自己与解仲玉发生的事了。
他让管家留下十两黄金起身走了出来。
解当世跟了出来拉住祝松枝:“贵客,请吃了随菜便饭再走吧!”
“不麻烦,前面有饭馆,位子早就订好了。”
“小人斗胆问一下,客官为什么给我们这么多钱?”
“当你生养了解仲玉的酬劳吧。”
“客官知道犬子的下落吗?他犯了法,前几天石老爷还来找我要人呢。”
“他是个好孩子,已经没事了。”
“其实他很可怜,生下来不满周岁娘亲死了。后来小人娶了一房妻子,给他添了兄弟两个。这孩子一天天长大,饭量一天天猛增,到了六岁一人能吃三人的饭。”
“吃得就有力量。”管家说。
“他这么能吃,弟弟们常常挨饿。他的后妈有怨气了。好汉难养三张口,像小人这样能力差的人经不起他这样吃。只好把他卖给有钱人家吃上饱饭。”
“不见得有钱人家就给他饱饭吃呢。”管家说。
“至于解仲玉的事你不用挂心,他好得很,会一直好下去。哦,还有一事相求,记得多化些纸钱给他娘亲。”祝松枝说。
“那是自然。”解仲玉满口答应。
解仲玉的身世让祝松枝心酸良久,一个念头从心中升起,凡自己所有的好的东西只要他看中了将悉数给他。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他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祝松枝决定认他当儿子,他的家产将跟亲儿子一样分他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