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或实验动物?端视“分类”而定
其实动物所属分类也会影响我们谈论动物时使用的言词。好比被归在“宠物”里的动物拥有个别名字,而在“实验对象”里的动物则通常不会被取名。不久前我问了一位生物学家,是否会帮实验室里的老鼠取名字,他看着我的表情好像是我疯了一样。这不意外。毕竟他拿针戳刺、探测、注射液体的白老鼠们,基本上根本没有任何个体上的差异,那么,又何须命名呢?
不过,动物分类的界限也很模糊。从前我还是研究生时,我们确实会帮部分的实验动物取名字,它们的处境其实和无期徒刑犯差不多。有时,它们会更像是宠物,而非实验对象。史奈福是一条脾气极差的袜带蛇,它曾在一次实验中被剪断芯子,也难怪心情好不起来。最受研究室学生喜爱的动物则是一条五尺长(约1.5米)的黑锦蛇,它的名字为 IM(发音为 em),它在幼蛇时期就进入了实验室。IM 非比寻常,它有两个头与一个雄性生殖器官(大部分的蛇拥有一个头、两个生殖器)。我们将它的一个头取名为“本能”,另一个头则是“心智”,读者应该会欣赏我们的巧思吧。
不过当实验室动物转而成为宠物时,必然有人得付出代价。一名于研究室工作的兽医告诉我,有一次她情不自禁地爱上一只米格鲁幼犬,该犬实为死亡实验的一部分。当时她偷偷摸摸地把实验室技师拉到一旁,央求他调换实验动物,让另一只小狗代为受死。她深知米格鲁之所以能逃出生天是因为权威者(她)的悲悯,一直到数年后,她仍然为自己任意地将另一只幼犬判死而心怀罪恶。
人类从很年幼时就开始将动物进行分类。耶鲁大学研究者向孩童们同时展示较陌生的动物如赛加羚羊,以及较不熟悉的工具之照片,如卢斯口(luzaks,一种画圆的工具)或嘎福隆(garfloms,一种压平毛巾的机械),并记录下孩童们所提问的问题。孩童们问的问题反映了人类潜在机制倾向将生物与非生物分成两类。当孩童们看见穿山甲照片时,会问“它吃什么”;而当看见嘎福隆的照片时,则会问“这是用来做什么的”“这要怎么用呢”等等与动物不相关的问题。
另外还有证据证实人类的头脑确实以不同的思考模式面对动物与无生命之物件。卡罗德·凯苏克·尹(Carol Kaesuk Yoon)在著作《自然界命名:本能与科学的冲突》(Naming Nature:The Clash Between Instinct and Science)中,介绍了数个脑部损伤但并无大碍的患者,患者们唯一的缺陷为无法辨识并说出动物的名字。一位罹患脑炎进而导致脑部创伤的患者,能够毫不困难地辨识出无生命物件,如手电筒、皮包与独木舟,但如果研究员拿鹦鹉或小狗的照片给他看,他会目瞪口呆。此外,研究者发现,当受测者看见动物照片时,大脑会有异于观看人类脸部或无生命物件的特定反应,而当先天性盲人听见动物名时,同样部位的脑部区域也会有所反应。上述研究结果暗示了人类的大脑早已逐渐发展出处理动物相关资讯的专属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