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时3 个体主义方法论

冯兴元

本课要点

1．只有个人才能行动，集体无法行动。

2．一切行动都是某些个人的所作所为。

真实世界经济学范式可以用来理解和解释个人的行动、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互动、由此产生的社会现象以及与此相关的后果。它的分析对象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集体，也就是个体的集合。其中，个人包括孤岛上的鲁滨孙、社会中的个人以及你、我、他；集体包括社会，包括你们、我们与他们，也包括团体、组织、政党、国家、国家联合体、超国家组织、国际组织等，还包括所谓“集体”本身。

在这里，我们需要将集体概念和个人概念区分开来。真实世界经济学范式强调在所有这些集体概念之后都有一定数量的具体的个人在发挥作用。只有个人才能行动，集体无法行动。个人有自己的头脑、嘴巴和手脚。集体不是一个人，没有单一的头脑、嘴巴和手脚。讲“集体在采取行动”是将集体作为一个拟人化的概念；或者为了便于交流，而用这个概念来指代其中那部分“行动着的个人”。但是，这种“拟人化”或者“指代”均有其局限性。如果把这种“拟人化”或者“指代”理解为集体会真正地行动，那么这就是一种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的错误理解。例如：一个阶层的单个人或者部分人的行为可能被错误地理解为整个阶层的“行为”，并导致各阶层之间的斗争。

举例而言，根据一则新闻报道，美国指责朝鲜试射导弹，并不是美国在指责，而是美国的一些领导人代表美国这样一个由特定数量和结构的人口组成的特定国家在指责。美国自身不是一个具体的人，不能说话，说美国在指责，只是一种简便的指代说法。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发表的一些右翼言论，与日本发表的一些言论是两回事。安倍晋三作为一个人，能发表言论；日本不是一个人，它作为“全体日本人民”则不能发表言论。日本政府也不能发言，只有其中的一些政府领导或者官员能够发言。与此相应，中国的一些网民如果要抵制日货，所抵制的往往只是对中国比较了解和友善的日本商家。如果这些网民宣称仇恨日本，那么他们仇恨全体日本人民是没有道理的。这是因为多数日本人民并不是极右分子，他们都是各行各业的普通百姓。

在这里，真实世界经济学预设了一种“个体主义方法论”或者“方法论个体主义”。根据这种方法论，对社会现象的理解和解释，应该回到个人的行动以及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互动层面，应该通过分析个人的行动和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互动去理解社会现象。无论我们试图解释什么社会现象，都应当表明，它们无论如何都是产生自个人的行为和个人与个人之间的相互作用。这些个人无论是单独行动还是共同行事，都只是基于他们对周围世界的理解去追求他们眼中的利益或目标。

一切行动都是一些个人的所作所为。所谓一个集体有所作为，总是通过集体中的一个人或多个人做出一些与这个集体有关的行动而表现出来的。一个行动的性质由行动的个人和受此行动影响的他人对于这一行动所赋予的意义决定的。我们说某一行动是个人行动，另一行动是国家行动或城市行动，正是靠这个意义来区别的。在这里，集体、国家或者城市的行动仍然属于一种拟人化或者指代说法。死刑的执行者是做刽子手的那个人，不是国家。至于把刽子手的行为认为是国家的行为，那是一些相关人士所赋予的意义，而实际上是刽子手根据一个国家的法律来代表这个国家行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某个国家的部队占领了波兰，我们不能说这是当时的那些官兵干的，而应归咎于他们背后的国家，确切地说是该国家的一些负责人，这也是一些相关人士所赋予的意义。

在个人的行动之外，绝不存在集体行动。所谓集体生活，依存于组成这个集体的一些个人的行动。现实中只存在个人生活，集体生活是个人对这一集体所赋予的某种意义。我们想象不出不靠某些个人行动而有所作为的集体，要认识整个集体，就得从对个人行动的分析着手。

思 考

1． 什么是个体主义方法论？

2． 请分析个体主义方法论对于理解个人行为和社会现象的重要性。

资 料

1． 维克多·范伯格．经济学中的规则和选择．史世伟，钟诚，译．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11.

2． 路德维希·冯·米塞斯．人的行为．夏道平，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5.

3． 布里安·辛普森．市场没有失败．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