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时12 市场过程的方法

朱海就

本课要点

1．奥地利学派的“过程”思想与新古典经济学的什么思想对应？

2．为什么说没有“市场失灵”这回事？

市场过程首先可以被视为对现实的描述，例如：我们看到原来的荒野变成了高楼林立的城市，义乌原先的“鸡毛换糖”变成了规模宏大的“国际商贸城”，电子商务、网络支付的普及以及物流业的快速发展等，都可以视为“市场过程”。中国过去四十年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是“市场过程”的典型写照。对于这样一种“市场过程”现象，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发展出了一种“市场过程”方法，它已经成为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一大理论特色。

奥地利学派强调企业家精神，因而其重视市场过程也是自然而然的，因为企业家精神指向的正是市场过程。对应于奥地利学派的“过程”，新古典经济学则以“均衡”为特征。“均衡”与新古典经济学的“经济人”假设有直接的关系，这一假设在一开始就把企业家精神排除在外了。

虽然新古典经济学也吸收了一些主观主义思想，例如：英国经济学家罗宾斯受米塞斯的影响，把“目标—手段”分析法引入新古典经济学当中。但这种主观主义是静态主观主义，它强调的是给定目标、手段和偏好下的选择，人们也通常把给定的目标、手段和偏好称为“约束条件”。新古典经济学家用各种函数来表示“约束条件”，其所谓均衡就是通过求解函数的最优值来确定消费者或厂商的最优行为。

与静态主观主义对应的是动态主观主义，它是“过程”思想的基础。动态主观主义强调的是发现、警觉与判断等行为，它认为个体的目的与手段都不是给定的，个体的选择具有创造性、自发性。在门格尔的著作中，甚至在米塞斯和哈耶克早期的著作中，动态主观主义的思想都还不那么明显。早期，米塞斯和哈耶克都认为经济学的问题就是资源最优配置的问题，也就是资源使用模式的选择问题，这和新古典经济学思想没有根本区别。正是在社会主义经济计算大辩论中，米塞斯和哈耶克分别发展了他们的动态主观主义，也就是“过程”的思想。现在，“市场过程”理论的代表人物是柯兹纳，在这方面，他有专著《市场过程的含义》。

我们以价格为例来说明“过程”与“均衡”的区别。在新古典经济学中，价格是指均衡价格，它的功能是通过传达准确的信息以指导人们做出最优的选择，它能自动地调整人们的行为，实现资源配置最优。均衡价格认为，人们的行为是协调一致的，例如：在高价格时都卖出，在低价格时都买进。而在“过程”理论看来，价格不是“均衡的”，因为价格本身并不包含有关最优的信息，也就是说，价格并不会告诉人们怎么做才是对的。对于同样的价格，人们会有不同的理解，例如：善于捕捉机会的企业家会发现其中的机会，从而获得利润，而其他人则可能会因此而亏损。所以，价格并不是按照均衡模式自动地变化的，或者说自动地趋向均衡的；相反，价格的变化是企业家对利润机会做出反应的结果。企业家自发地对信号做出反应，价格也会随着企业家的行动而改变，市场过程也是价格变动的过程。

企业家是市场过程的主角，没有企业家，就没有市场过程，企业家与竞争是市场过程“同一硬币的两面”。在柯兹纳眼中，企业家是警觉利润机会的人，只要企业家对利润机会保持警觉，并能够“积极行动”，那么市场过程将会继续进行。企业家的活动促进了市场参与者之间的交流，买卖各方都能从企业家的行动中学习，并使他们自己的行动得到更好的调整。

人的“无知性”也决定了市场必然是一个“过程”。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充分认识到每个人都是无知的，个体的知识都是有限的，因此，必须充分发挥个体的创造性来生产新的知识，同时通过分工与合作来利用他人的知识。只有通过这样的“过程”，人的“无知性”所产生的问题才能不断地被克服。当然，人的无知性是永远不可能彻底根除的，假如有一天真的根除了，那么市场也就不存在了，一切都由某个无所不知的人或组织（如政府）去计划就可以了。

市场作为“过程”，本身就是不完美的，所以没有“市场失灵”这回事。“市场失灵”是均衡思想的产物，是拿某个子虚乌有的理想状态去对比真实的世界。“市场失灵论”为政府干预提供了借口，假如我们知道市场是一个过程，并没有“市场失灵”这回事，那么政府干预也就失去了依据。

从“过程”的角度看经济问题非常重要。那些缺乏“过程”思维的经济学家往往只会进行静态的成本收益计算，而看不到制度变革带来的巨大收益。“国有资产流失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样的思维会阻碍中国改革的进程。

思 考

1. “市场过程”方法与“均衡”方法各自的理论基础是什么？

2． 谈谈“市场过程”方法对价格的认识。

资 料

1． 伊斯雷尔·柯兹纳．市场过程的含义．冯兴元，朱海就，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

2． 路德维希·冯·米塞斯．人的行为．夏道平，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