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諵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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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士的故事

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

我们先说一个历史故事,这在史学家们著录的正史上没有记载,但在散见的一般资料里,非常重视这个传闻。尧、舜、禹,这几位都让过天下,所以那个时候的中华民族是公天下,天下不是属于哪一家的。夏朝以后,三代以下,变成了家天下。当尧年纪大了,差不多一百多岁时,他觉得应该让位了,想找一个继承人。他听到有两个人了不起,实际上,当时了不起的不止两个人。最有名的一个叫许由,还有一位许由的好朋友,叫巢父,另外还有几位,都是隐士。

尧听说了许由,就要请他出来当皇帝,在山里找到了他,结果许由就说,你来找我干什么呢?尧说,我年纪大了,你是圣人,这个天下国家要请你出来,接位当皇帝。许由一听当然推辞了,各个书上关于许由推辞的话记载不同,反正推辞了。许由把尧送下山后,心中很烦,觉得耳朵听了尧这个话,很脏,请我当皇帝多脏啊!他就跑去溪水中洗耳朵。刚好他的朋友巢父,牵了一头牛过来看他,你老兄发神经啊!今天怎么在这里洗耳朵?许由说,唉!你不知道,刚才我听了一个脏话,所以把耳朵洗干净。巢父问是什么话?许由说,那个尧啊!年纪大了,他要请我来接位当皇帝,你说这个脏不脏啊?巢父说,你老兄真讨厌,真够自私的,你在水里洗耳朵,水被你洗脏了,我那个牛要喝什么呢?算了,我这个牛不在这里喝了。巢父一面说着,一面就把牛拉走了。这是历史上有名的故事。

但是我们要晓得,我们的国家民族,为什么推崇古代这样的隐士?其中有非常重要的历史文化原因。这一类的人,所谓隐士、高士之流,到了清朝,也被称为处士,他们在民族国家历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他们都是属于无所不包的道家。历史上,每碰到变乱的时候,都有这一类人出来拨乱反正;也就是说在历史上,从幕后出来拨乱反正的,都有这一类的隐士。等到天下安定了,就找不到他们了,都溜掉了,所以称为高士、隐士。这也就是庄子所提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类人都是这种作风。我们知道了这个故事以后,现在来看《庄子》,本文之中也提到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