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巧遇
“你这院子都要挨着后厨了。”
元慧跟着婉宁七转八拐的到了清扬小筑。这一路上过来，遇见了四五处院落，都比婉宁的更大更敞亮。
婉宁笑而不语。
挨着后厨也有好处，比如冬日里即便没有炭火温着，送过来的饭菜也还有些热气。再比如，要从后门出去传个信也方便的多。
等进了院子，元慧见只有婉宁常带在身边的两个丫鬟并一个婆子在扫洒，更加不满了。
“你院子里只有这几个人？”
“其他的心思活络，被我寻了由头打发了，新的还未送来呢。”
婉宁请她进了屋子，亲自煮了茶端过去。
“你先坐着，我梳洗一番。”
元慧摆摆手，让她快去。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婉宁看得出是用了些心思的，虽然家具都不是多名贵的用材，但摆设的位置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这是寒梅？”
元慧指着高凳上，青釉素胚长颈瓶里插着的‘梅花’问道。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寒梅？
小橘看了眼，答道：“回郡主，这是假花。”
“假的，那为何有香气？”
“是姑娘喷了香水在上面。”
“香水？”
元慧只听过有熏香，这香水又是何物。
婉宁换了一身月白色撒花交衽束腰长裙，梳了瑶台髻，戴着玉葫芦耳坠。出来就见元慧盯着桌上的摆件，仔细的打量着。
听见她出来，元慧转过头来，一脸急切的问道：“香水是何物？为何有这样好闻的味道？”
婉宁示意翡翠去梳妆台上去拿。
周大哥送了她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香水。
这些东西各有各的香味，虽然浅淡，但能保持许久不散。
翡翠拿了两瓶出来，都是装在陶瓷罐中。
“你若是喜欢，可以拿去用。”
她有许多，放着也是浪费。
元慧不太好意思。上次她与婉宁去逛街，得了好些东西。这次又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但她的东西都是稀罕物，便是母亲也甚少见过。
婉宁看出她的为难，开口解释道：“这只是些寻常玩意，我闲来无事，做着玩的。”
她又说了几种，让翡翠一起包好，给元慧身边的丫鬟拿着。
“走吧！”
见元慧还在犹豫，她上前两步挽着对方的胳膊，拉着往外走。
两人前脚出了门，后脚就有人把消息报给了赵氏。
听说她们手挽着手，姿态亲密，赵氏表情有些焦躁。
婉宁与元慧郡主的关系比她想象中还要好。此事有利有弊，端看婉宁怎么做了。赵氏只能期盼她如那日所说，以府中的荣辱为先。
过了仁康街，就到了千秋节最热闹的定安街。
这会儿天色还早，街上的灯笼还未亮起来，路上来往的百姓也不多。
婉宁被元慧拉着，走街串巷停在了一家面馆前。
“我来的时候未用晚膳，想必你也是。我们先在这里吃碗阳春面，等天色稍暗一些，街上就热闹起来了。”
元慧给身后的四个丫鬟也一起要了面，颇为熟稔的拿起桌上的茶壶，烫着筷子，一边说着她前几年过千秋节的趣闻。
等她们吃完面，夜色无边，街道两旁摆起了大大小小的摊铺。还有被众人围在中间表演的杂耍技人。
走走停停到了护城河，河上飘着画舫，鼓乐声不绝于耳。
“瞧见那个飘着彩旗的画舫没？那是恭郡王府的。等到了戊正，香满楼的乐师就开始演奏了，直到亥末才结束。”
恭郡王实乃是皇室的一朵奇葩。他不好酒色，偏爱钱财。京城有名的酒楼香满楼就是他开的。如今年近而立，府中仍未有一房妻妾，还拒绝了太后几次三番的赐婚懿旨。
婉宁顺着元慧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艘巨大的画舫，漂在护城河上，插在上面的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透过琉璃窗，隐约可见几个模糊的身影。
“我们先去别处逛逛，等到了戊时，我带你上去看看。”
算起来，恭郡王算是元慧郡主的表哥。大长公主的父亲与恭亲王的父亲乃是亲兄弟。
两人往过走了走，便到了一处猜灯谜的地方。
举办这猜灯谜大会的正是香满楼。
不得不说，恭郡王是真的有钱。单看这大会的奖品，便能窥见一二。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琉璃荷花灯，鸳鸯暖玉佩，哪一个不是价值千金。
“我们也去看看！”
那盏琉璃荷花灯，是从西洋传来的，当时在京城卖出了天价，想不到竟是被恭郡王所得。
按照规矩，能答出十道谜语者，便可从中挑选一样奖品。
排在元慧前面的几个男子都铩羽而归，最厉害的也不过答对了八道。
因谜语是从盒子里随即抓取，故而其他人也不知纸条上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到了元慧，她伸手就抓了一把出来，随意挑选了十张。
先前的七道都是解字谜，她稍作思考，便给出了答案。只是这第八道就有些难度了。
“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肤。走入帐中寻不见，任他风水满江湖。”
婉宁见她蹙眉，也看了眼。
要猜的是古人名，元慧只解出其中两个。
“第一句是贾岛，第三句是罗隐，另外两个……”
婉宁小声附在她耳边说道：“李白与潘阆如何。”
元慧闻言，眼睛就亮了起来。掌柜判了她正确，于是打开了第九个纸条。
“世间与你最像的人？”
“我母亲？”
心知答案不会这样简单，但元慧还是试探的问了下。
掌柜笑而不语。
“或许，是镜中的我？”
婉宁问道。
掌柜点点头。
元慧欢呼一声。
最后的一题格外简单——何可废也，以羊易之。
坐在楼上的恭郡王听说有人连答对十道题目，拿走了他的那盏琉璃荷花灯，起了几分兴趣，探头去看，就见元慧捧着琉璃荷花灯，笑着同一旁的姑娘说着什么。
那姑娘眼中波光流转，唇角的笑意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迷人。
婉宁与元慧还在讨论方才的谜语，转身走了几步，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散去了。
不远处王璇瑶也发现了她，脚步一顿，又跟上了梁王的步伐，走了过来。
“元慧，”梁王的视线扫了婉宁一圈，又落在元慧身上，“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