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拥抱
“若是事情不成，你觉得谁更着急？”
周平看她小脸都皱在一起了，提点道。
“自然是梁王。”婉宁答道。
按照周大哥的分析，皇上心里怕是巴不得梁王行不义之事，好借机发挥呢。
“春闱还有小半年了吧？”
他话题转的太快，婉宁愣了一下才点头。
春闱就在明年的三月中旬，算起来也不过是半年的日子了。
怎么突然就转到这个话题了。
“听说，古代有榜下捉婿这一说法？”
“确实有，但若是捉到家有妻妾的，平白让人笑话。京中是不大兴……”婉宁老是回答，说着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梁王担心我父亲将大姐许配他人？”
她摇摇头：“我父亲又怎会轻易放弃与皇家做亲家的打算！”
“别人对你父亲的看法，只怕是和你不同。”
周平拎着一边温着的茶水，给两人倒上。自从喝过婉宁煮的茶后，他突然有了兴趣，平日时常温着一壶，但滋味比起婉宁煮的差的多了。
婉宁被他这一说才记起，在京城，王恒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王家往上数三辈，都是农户。
直到她祖父这一辈时，出了个进士，也就是如今的东府王家。得堂兄提携，祖父也谋了个一官半职，这才脱了白衣出身。
到父亲这辈时，两府王家就只有三个男儿一个女儿。小叔王慎本是庶出，又无心仕途，便在老家两广地区经商。
而大伯王怀弱冠之年参加恩科，就位居二甲前列，踏马游街。外放熬了六年回京，就被先皇封为大理寺少丞。新帝继位，擢升为大理寺卿，大受重用，俨然是心腹之人。
王恒入朝时，有王怀庇佑，加之为人小心谨慎，又颇有些才华。在六部呆了十年，一路升到了礼部尚书。虽是六部中最没有实权的部门，好歹也是朝中三品大员，不知招了多少人的眼红，但他却坐稳了位置。这其中虽有皇上和大伯的缘故，但也不得不说，他是有本事的。
王璇瑶这样出身名门，虽是庶女，但却受尽宠爱的贵女，一旦王家放出风声，怕是门槛都要被人踏平了。
梁王若是错过，再找一个这样家族有清誉又没实权的女子，确实不容易。
婉宁想清楚其中的关窍，眼睛亮了亮。
她可不打算搅黄王璇瑶和梁王的婚事。若真是把梁王逼急了，保不齐他造反。便是不成功，大盛的百姓也要遭殃，更别提他成功了，到时候，作为皇上的心腹王家就惨了。
所以，必要时她还愿意帮两人一把。
婉宁起身，给周平抱拳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周平被她逗得发笑，俊朗的脸上光风霁月。
见他眉间的轻愁散去，婉宁才回到位置上，指尖忍不住动了动，但到底没敢抬起来。
“这样才好。”你要开心些才好。
周平反应过来她是故意逗自己的笑，心中柔软。人身的际遇真的妙不可言。若是搁在从前，他绝不会相信有天会在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身上感受到来自于家人的慰藉。
他伸手在婉宁额头上拍了拍，语气里带着的温柔似要化为实质。
“被你发现了，别担心，只是小事情。”
婉宁被他带着宠爱的眼神，看的耳根都红了。
她低头收拾好桌上的餐盘，一股脑放进食盒里。
“我……时辰不早了，先回去了。”
周平看了眼挂钟，不知不觉都十点多了，确实该回去休息了。
小姑娘往柜子里钻的动作太大，差点要摔倒，他忙扶了一把，无奈笑道：“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说完他又想笑，十四五岁，可不是小孩子吗？
婉宁瘪瘪嘴，你才是小孩子呢。
她要躬身进去时，看周平在一边小心的垫在柜子顶上的边沿处，心中说不出的甜蜜。
一直憋着的话到底冒了出来：“周大哥，你若是不开心，可以说给我听。”我总是在的。
最后一句她是在害羞，没有说出口。
周平莞尔一笑，上前一步，将小姑娘揽进怀里。只稍稍停留了一下，便又松开。
“谢谢你。”
婉宁飘飘然的回了自己的卧房。
久等不见她回来的小橘和翡翠，担心的在外间走了一圈又一圈。听到响动进来，看到她抱着食盒失神的坐在桌边，两人都是一惊。
“姑娘？”翡翠叫了声，见她没反应又提高了音量。
“怎么了？”
婉宁放下餐盒，面颊绯红，嘴角含笑。
“您没事吧？”翡翠小心的询问。
婉宁摇头，脚步像踩着棉花一般走到床边，合衣躺下，看着床帏发笑。
“姑娘这是怎么了？”
小橘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姑娘这个样子，她也曾在魏姑娘身上见过，那是魏姑娘在与李校尉七夕赏灯回来时。
婉宁捂着发烫的脸颊，在床上滚了一圈。发簪戳的头皮发痛，才把她拉回神。
小橘卸着她头上的钗环，不时看一眼镜中眼波流转，眉梢带涩的婉宁，心中叹了口气。
姑娘身上本就藏着巨大的谜团，不该是她一个丫鬟该问的。但先前姑娘教她们学《诗经》时，有句话她记得格外清楚。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便是如慕娘子那般理智的女子，也逃不过婚姻二字，姑娘……
婉宁这日夜里又做了梦。
依旧是王璇瑶在梁王府的院子。
这次多了一个人——宋家大姑娘宋兰芯。
她不该是与新科状元杨易庭在抚州外放吗，又怎会出现在梁王府？
微雨挺着大肚子，护在王璇瑶身前，警惕的看着她：“你又来做什么。”
宋兰芯眼神都没分给她，一边的两个婆子就架住了她，拖到了一边。
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到王璇瑶，她轻轻摇着怀里的枕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直到怀里的枕头被夺走，她惊慌失措的要从宋兰芯手中抢回来。
“妹妹，你的孩儿早就死了，你抱着一个枕头又有什么用？”
“你胡说，你快把我孩儿还给我！”
王璇瑶要去夺，被一群丫鬟婆子制住，衣服也被撕扯的凌乱不堪。她双眼充血，死命的盯着宋兰芯，恨不能从她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宋兰芯嫌弃的把枕头丢在一边，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一点点擦拭着十指，语气闲适。
“妹妹，皇上不日就要与我大婚了，你的存在可是有些碍眼呢。”
王璇瑶似是并未听见，挣脱桎梏慌乱的向地上的枕头爬去，小心的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宋兰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当年艳冠京城，风采万千的王家长女，如今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可笑。”
她转身，语气冷漠：“处理了！”
“娘娘，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