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简单任务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下长长的楼梯，跨过三条空荡的走廊，又绕过几道圆弧形的拱门后，来到了一个冷清的角落……
这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石头，和一扇门。
艾格主教上前几步，转身推开陈旧的木门，走进一间巨大的……储藏室。
等了几秒后，他才对着外面发呆的理斯特喊着︰“进来啊，愣在那做什么？”
“喔喔喔……”后仰身子，歪过头，再确定一次门口的牌子后，里斯特答应几声，满脑子疑惑地走了进去。
储藏室要这么大做啥呢？里斯特一边想着，一边小心避开脚旁的卷轴堆，慢吞吞地跟在艾格主教后面，东张西望好奇的紧。
“教廷近万年来收集了很多的文献资料，不过有机会研究证实的很少，几乎都只能放在这边贮藏，等待确认……”艾格主教好像随意说着，其实早就发现里斯特满脸的求知欲望，加减说明一下。
“至于要给你的任务……”主教大人走到一摊小山般的书堆前，动动胳臂，做了几个热身动作。
然后，一弯腰，奋力翻找了起来。
一时间是满天旧书乱飞、碎纸与雪花般散落。
“这个不是……”扔掉。
“这有点像……”丢旁边。
“这是……是什么啊？”甩飞。
“嗯……应该是这本。”吹口气，拿起来。
艾格主教捶着腰，神色有些疲惫地从一堆书当中爬了出来，“咳咳……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做这种剧烈运动啊。”主教大人一身碎纸，好像真的很累的样子。
“这种事吩咐一声，我来就行了。”里斯特赶忙说一声。他虽然身上什么都没有，力气倒是挺不少。
“这些珍贵藏书给你乱碰？碰坏了你赔得起吗？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莽撞……”艾格主教严厉地教训起里斯特来，完全忽视他身边、脚下，甚至身上一堆的珍贵藏书碎片……几百几千年的老书是能乱丢的吗？
里斯特闭上嘴巴想，这珍贵藏书的价值大概只比空白羊皮纸高一点点吧。
骂完人，神色舒畅许多的老主教，很有气势地挥动手臂，拍向手中的厚皮古书，带起一阵灰尘弥漫，与主教的咳嗽声。
“咳、咳……这本书是……咳咳，四百年前的地方教堂记录。”咳得老脸微红的艾格主教，这段开场说得势一点气势都没有……
“跟我的任务有关吗？哈……哈啾！”里斯特对着自己鼻子施放神圣净化，但效果不怎样，灰尘中似乎没有毒。
虽然喉咙还不大舒服，但主教大人仍硬是将话说完，“咳！没错。刚好，几天前我从这堆垃……珍贵藏书中发现到它。而它里面有一段有趣的地方……很值得研究一下。”
里斯特按着微微发光的鼻头，举起手。
艾格主教瞄了一眼后，毫不理睬眼前满脸困惑的见习牧师，摆摆手，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当时一看到这段纪录，就想去现场看看，可惜，一直没啥机会去……你也知道，教会中杂事繁多嘛。如果，有哪位见习牧师愿意帮个忙，我也不是不能给个方便……”边说，艾格主教边看向里斯特。
“哈……哈啾！所、所以我去帮你考古一下，就当作转正任务……嘶……对吧？”忍不住又打个喷嚏的里斯特，吸着鼻子接着说了下去。
虽然听起来的确满简单的，但里斯特马上发现到问题……
“主教大人，你不是说这是制式任务吗？我怎么听也不像啊……”事情不对劲，按着鼻子施放光明治疗的里斯特有预感。
“嗯，小子，在四百年前这是制式任务啊，只是出了一些小问题。”称呼从孩子一下变小子的艾格主教轻轻翻开古书，笑了起来。
里斯特看着左眼处闪烁起光芒的艾格主教，但心情逐渐沉了下去。
艾格主教以指腹缓缓抚过泛黄的书页，看着里斯特的双眼，淡淡道：“当时教会记载，南方圣地，圣光平原边境，有一座中等靠海小城，阿萨米特家族的封地，卡特城。
“该地人口不多，气候不错……原本应该发展成一个旅游宝地，但每任领主都不希望有太多外人进来，数百年持续地限制当地发展。照理来说，那地方会逐渐变成一个安静而无趣的小城……”主教停了下来，表情期待地看向里斯特。
不用问里斯特也知道，铁定不平静。
等了一会都没听到疑问，主教大人才轻咳两声，继续开口说道：“纪录中显示，那块地方每个月都会莫名失踪几个人。以比例来说或许没甚么大问题，大型城市里失踪的人数远远超过这个数。不过，还是有教会人士认为有问题，因为……太规律了。
“没有一个地方的失踪案，可以靠计算来得出下次发生的时间，显然这是人为的。毕竟这边是圣地，教会，不应该忽视这种状况。
“没多久，教会开始进行调查。但查了几次也找不出为什么，失踪案倒是减少了。这让人感觉，或许这也是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于是，这座小城成为了牧师们的制式任务。见习牧师只要走过去祈祈福，就算是达成了救助人命的重大任务。巡游牧师们定期过去祝福平民，也能减少意外累积经验。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那座小城算是满热门的任务点，可惜……”
说到这边，轻声叹息的艾格主教，拍了拍手中的书本，继续道：“十年后，意外发生了。那天，一团见习牧师加随从，共十六个人一起到达卡特城祈福，一路上都走在一起，但回来转正的只有十四个人。他们，居然都不知道同伴什么时候离开的。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一下又超出了意料之外。先前的事件调查还在进行中……但第二团、第三团见习牧师都规律的少了两个人。等到调查团在某天集合时发现也少了两个人后。代主维护正义的光明之剑大队，与代主屠戮的光明之刃中队同时出现卡特城外。
“当下，每个人都知道，无情的屠戮与愤怒的正义将淹没卡特城。
“平名像牲畜般被驱赶出卡特城，贵族被捆绑起来集中管理。
“不听劝告者，三息后斩杀。
“斩了三天，卡特城毁了……但凶手还是没有发现，教会高层研究后认为，应该是平民的集体犯罪，真正的凶手，大概趁着第一天的混乱就逃走了。
“在评估，不大可能找到凶手的情况下，他们决定收队。
“原本，事情应该这样就结束的……但收队后，光明之剑与光明之刃的中队，才又发现各自少了一个队员。而这时的卡特城内，除了遍地的尸体外，空无一人。”说到这边，艾格主教阖上了书本，用应该看不到的眼睛望向里斯特。似乎很期待里斯特的感想。
但，里斯特听完后的想法很让他无力，“听起来怎么很像恐怖故事啊？小时候晚上听的那种……”
“因为写下纪录的人搞不懂。”艾格主教指着自己的左眼，一脸的遗憾，“我原本想靠这只眼睛，看看那边还有没有残留什么，可惜啊，没机会。但……”
主教上前一步，满意地拍拍里斯特肩膀。
“……幸好，你的眼睛也不错。”
里斯特看了主教大人三秒，然后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内心总算平静了下来。
四百年前的问题，现在应该不会很危险了吧？只是去观察一下，写个报告，的确算是个简单任务。
正当里斯特有些宽慰地这么想着时，突然……
“孩子，有件事还没跟你说。”又改变称呼的主教大人开口了
“几年前我派过一个普通的见习牧师过去。放心，人是回来了。但……变的很怪，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就是怪怪的……一个年轻朴实的小伙子啊。
“没几年就听说叛逃出教会，不知道下场是怎样……虽然，大概只有一种结果吧。”艾格主教表情有些沉重。
“所以，你的任务不只是观察而已，还要去找出问题，并避免意外再次发生！”一脸正气的主教，彻底忽略意外是他引发的事实。
“什么都没搞清楚，你就准备要再让我去？”里斯特语气惊慌了起来。这种不能靠暴力处理的事情，里斯特是相当没信心啊。
“孩子，我对你的实力很放心。”艾格主教仰望天顶，一脸的云淡风轻。
“这很难说啊，是异常事件。”
“对你来说很安全的，放心……”
“你又没去过怎么能确定？”
“猜的。”
“你跟导师一个样啊！”
艾格主教拿出一块很眼熟的身份牌摇了摇，“想转正还是回去找导师哭诉？一句话。”
“是，主教大人，仅尊吩咐。我很乐意为了不幸的教会先贤出一份力……”面对空前的威胁，里斯特一下就屈服了。
去接任务不见得会出事，跟导师说他转正失败……里斯特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解释。
“很好，那来了解一下有关见习牧师进行任务的规定。”艾格主教很满意地一屁股坐上书堆。
“首先，时间不限。一个任务你想花多久完成都可以，只要不是一次性任务，如拯救伤员或建设教堂之类的，你想一辈子顶着见习牧师的名头也没人管你，不过这是很丢脸的。
“再来，可以使用装备。只要不是明显的邪恶器具，也不限制种类……如果你有钱有势，浑身插满七把八把异族神器要来过任务，教会也不会拒绝。
“第三，见习牧师能有四位追随者，每个追随者又能带两位随从……也就是说，能够带上十二个人帮忙任务。有能力的话，就算是十二个超阶强者也没问题。
“主要大概就是这三条，其他诸如要照圣典行事，心存光名之类的就不提了。”
主教大人摇摇头，有点随便地解说了一下。
“怎么……听起来很不公平啊？”里斯特感觉到父亲说的，“贵族自有办法通过任务。”是什么意思了。
一般来说，像里斯特这样刚结束巡游的小见习牧师，除了第一条规定，让时间较宽松之外。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刚踏进牧师之途的见习牧师，要能有神器有追随者？那真见鬼了……当然，除了贵族之外。
“不公平？最早规定相当严格。但，大贵族势力进入教廷后，希望能给他们的孩子一些希望。于是，有了追随者规定。
“小贵族身边没那么多高手，但多少有些传家之宝，因此有了装备规定。
“大商人没有高手也没有宝物，决定靠人数优势，所以有了追随者随从这奇怪的规定。
“小商人什么都没有，不过捐的钱最多，最后时间限制也没了……”主教大人叹了口气。
“不过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夸张，首先，追随者是要向光明之主宣誓的，无故离开的话，会受到教会的处分，与一般民众的鄙视。而高手嘛，对名声都是很看重的。基于同样的理由，较没有约束，但身份相当低的追随者随从，一般更没有高手想当……
“所以除了庞大的古老家族之外，一般贵族都只能找到中阶职业者，愿意追随没什么未来的家族次子，或承担难听的名声。
“至于装备，对没什么能力的人来说，拿神器也不见得比木棍要强。
“最后说到时间，这纯粹是看运气而已，有时候看似无限的时间反而会害了自己……”
听着听着，里斯特感到平衡了一点点……说这么多，其实对大贵族还是很有利啊。
不过，反过来想想，虽然不大清楚状况，但中阶职业者应该对他没多少帮助，神器也不是一般人拿得出来的。这样说起来，自己已经比一半以上的人要好多了。里斯特轻拍胸口，顿时觉得心里好过了不少。
“所以，你可以去找追随者了。当然，也可以直接出发，地图拿去。愿光明眷顾着你。”主教大人伸手一掏就抽出了地图，似乎早已蓄谋已久。而那双在里斯特背后推着的手，也显得主教的随口祝福有些不真诚，好像恨不得直接把他扔出门外一样。
一步一回头的里斯特终于还是踏出了教堂，完全没有期待中的……主教大人跑出来说：“这都是吓你的，真的任务在这边。”事件发生。
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里斯特抬头看着橘红的天空……原来已经黄昏了。
“嗯……出发吧。西南方，趁着天还没黑。”里斯特收起地图来，转头朝向阴影的方向，踏出了脚步。
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