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转正任务
安静地走了几分钟后，最前头的服务牧师停了下来。
“这边是第二祈祷厅，我就不跟你们进去了。”服务牧师站在一道木门前，平淡地说。
七名同样年轻的见习牧师互看一眼，深吸口气，几乎不分先后地推开大门，一脚踏入……
第二祈祷厅是一个巨大的矩型空间，从门口到主祈祷台，足足有四十五米，对于一下踏入的见习牧师来说，这样巨大的空间一下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而脚都有些抖的他们知道，主教们还在遥远的彼方等着自己。
空荡荡的祈祷厅里面，只有一排整齐的雕塑，与七个小见习牧师缓缓地前进着……
没人注意到，里斯特低着头越走越慢……额头的汗水也不停地涌出。
一滴、一滴透明的汗珠，流下脸角，滴到陈旧的红色地毯上。
既然别人都没有异样，那这个应该只有我看到吧……里斯特想着，抬头看了一下又低下头。
刚里斯特抬头看到的是，一柱强大有力的剧烈光束由前方照向自己一行人。
那是既猛烈又充满穿透力的银色光束。虽然除了强光外什么都看不到，但从光束中感觉到一阵笑意的里斯特能确定，这光束的源头绝对就是鹰眼主教……顶住压力后，里斯特努力地隐藏他胸口的东西，全力运行圣力，想靠着已经由划桨船进步到三十米方头战船的圣力，尽力掩盖金色光束。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看过一条万米长河被一艘三十米的小船掩盖。不只一次穿过胸口的光束显得自己的挣扎是如此无力……里斯特干脆抬起头，硬着头皮向前走。
都被看光了怕什么？干脆让他看的更清楚，里斯特一挥手，一行七人都被加持了光明守护。
再一挥手，光明之力。
继续挥手，光明耐力。
一步一挥手的里斯特感觉好像变轻松了不少，感到有些鼓舞的他，继续挥洒着祝福。
整个圣·彿莱斯特大教堂就是一个巨大的艺术作品，每个房间内的大师作品也不少，包括这间第二祈祷厅也是，一路走来，他们的两边，有不下数百雕塑与壁画。而这些艺术品，现在都闪烁着较为微弱，但的确纯在的银色光芒。
一路胡乱挥着手的里斯特没想过这有多惊人，能施展三百多次初级神术的见习牧师？
当然，这时候也没人探究他对一尊石雕施放光明之力和光明耐力有什么意义……
整个画面都相当奇怪。
里斯特只是因为感到随着他一次次的施放，那道光柱一次次的受到阻碍，对他的压力愈来越小，里斯特也越挥越舒畅，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但在其他主教的眼中看来，只能看到七个见习牧师中有一个小伙子很奇怪，一开始走的特别慢，又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没想到走没几步。却突然间施放起神术来，那神术施展起来真是又快又强，还一发不可收拾，帮同伴们施展不够，沿路又帮几百个艺术品施放了全套神术。
现在，这小见习牧师放了三百多个初级神术，还神态舒畅满脸笑容，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几个靠得比较近的神圣骑士也被他挥了几下，全身银光闪闪满脸不可思议。
人才还是蠢才？
主教们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大力争取这位潜力爆炸高的准牧师。
七个见习牧师走到了祈祷台前，除了一个满脸笑容的蠢货之外，其他六人都礼貌地向主教们问好，并行了个恭敬的牧师礼。
至于里斯特，他才刚发现自己好像到达源头了，但完全不知道要做啥好。
因为，现在里斯特只能看到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就像是近距离看着照明术一样。里斯特有预感再继续看下去的话，眼睛搞不好会受伤……但他又不想再次低下头避开这束‘目光’，既然如此，只好对着光源微笑不语眼珠乱瞟，以不变应万变。
隐约中，里斯特能感到身边的光影动了一下，这表示旁边的同伴们做了些什么动作……不过在一片白茫中，什么都是重重叠影，举手还是抬脚也分不出来。
不如继续保持镇定的模样，里斯特想着。
于是，一个狂妄的见习牧师，就这样出现在了主教们的眼前。
这小伙子一路乱挥神术走到他们面前，不但不行礼，连问声好都没有，完全无视身边其他几个见习牧师对他打手势、使眼神，还干脆正眼看也不看坐在主位的艾格主教，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在几个主教乱转，脸上还带着猥亵的笑容……这小子之前不是惯窃就是地痞，几个主教下了定论。
这其实也不能怪里斯特，一般人看着强光久了，眼神自然会闪烁。而硬挤出来的笑容，笑久了当然不大正常……
但里斯特还自我感觉相当良好，以为自己摆出了高大光明的一面给看不到的主教们看。
这时，很突然的，那道光柱收了回去……
里斯特看起来就好像满室的光线，像水流般一下被吸回源头，汹涌地倒卷回去……四周似乎一下子暗了下去。
里斯特眨眨眼睛，终于稍微能看清楚东西了。
一位熟悉的蒙眼老者，身穿金边主教袍坐在主位上。老者旁边还有三位身着主教袍的老人，分坐在两旁，观察着自己一行人。
嗯……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半跪着……咦？
终于知道身边同伴在做什么的里斯特，慌忙地行礼半跪了下来。
“虽然迟了一点，但我还是要代表教廷，恭喜你们完成五年的巡游休业。希望在往后的牧师旅途中，你们能不要忘记这段时间的成果，不要忘记主的荣光因你们而……”鹰眼主教彷彿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公式化地缓缓开口勉励，十五分钟后，终于进入主戏……
鹰眼主教开始一个个介绍见习牧师，被厚布包裹的眼睛，也随着念到每个人的名字时望了过去。
“卡斯特·雷恩，帝国三等侯爵穆萨·雷恩次子。很好，我左手边的巴特主教将很高兴为你提供适合的任务……”
“罗森格·拉里，出生于畜牧家族，导师为乔塞夫牧师，潜力可期。很好，右手边末位的泰格主教会为你选择一个不错的任务……”
“菲利·康萨斯，平生……”
一个个见习牧师被鹰眼主教分配到其他三位主教处，兴高采烈地各自到其他房间说明任务的内容。
最后，厅中只剩里斯特一个人……
鹰眼主教掏出一片崭新的身分木牌晃了晃，那光芒是如此的耀眼，亮得里斯特闭上了眼睛。
“里斯特·米尔特勒？师从怀尔·米尔特勒，潜力深不可测？呵呵……过来，你跟我领取任务。”鹰眼主教收起木牌对里斯特招招手，似乎不打算换位置，或说，这位置原本就是他的。
“你怎么冠导师的姓？你父亲呢？”没想到第一个问题是问这个，走到一半的里斯特有点错愕。
“鹰眼大人，我父亲曾说过，他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姓氏，具体原因我不清楚。而导师帮我申请见习牧师身分时，好像就自己帮我冠上他的姓了。”里斯特不大确定地说，刚拿到身分牌时，他就觉得很怪了。
“嗯……这姓氏有点问题，必要的话可能帮到你的忙，但也有可能替你找来麻烦，你以后就会知道……还有，不要叫我鹰眼，我有名字叫艾格，鹰眼？那是别人乱叫的，你知道……”
听艾格金线主教碎碎念了半天，里斯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艾格大人，为什么我听说只要接你的任务很容易会死呢？”虽然对自己还算有些信心，但在刚刚的‘照耀’下，里斯特已经有些怀疑，任务的危险度可能远超意料之外。
艾格主教对这话题似乎不大高兴，他摆摆手有些不悦地说︰“那只是我‘看’到一些心灵污秽到不适合当牧师，甚至不应该活下去的家伙时，剃除的手段……”于是，艾格主教又继续跟里斯特碎碎念着，最近有多少肮脏的贵族想取得牧师资格，但贵族也是有好的，话说，心里怪异的平民也是有……
“……不过，我好像没看过心里像你一样‘光明’的人啊……”边说，艾格主教边意味深长地看着里斯特的胸口。
“嗯……这是……意外。”里斯特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会被烧死吧？
“哈哈哈，小伙子，别害怕。我看得很清楚，你的信仰纯正而光明，只是颜色有点怪。别怕，慢慢解释吧。”艾格主教指着自己用布蒙上的眼睛说着。
“喔……好，事情是这样的……”左右看了看，发现听到他们对话的那些神圣骑士都一脸茫然，心里安定下来里斯特，也就慢慢地说明起他胸中发光的经过……包括父亲与导师的猜测，和刚刚进入教堂时看到的异像。
“真是幸运啊……”主教大人摸着下巴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看了一辈子也没看到主的一丝影子，这小子居然让主看过？虽然，也许只是分身，但也够幸运的了。
想了想，艾格主教喳巴一下嘴巴。
“嘛，你也看一下我的眼睛吧。自从当上牧师那一年起，我就自封双眼，立誓……《只要一日世间还有黑暗，就一日不解封。》没想到，结果反而看到了更多的黑暗……最近几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怎么了，但又不能违誓解开封布。所以，就请你来看看吧。”艾格主教指着眼睛，语气轻松又带点期待地说着。
“嗯，我试试看……”里斯特点点头，专注起精神，开始将注意力集中，金色的光丝也隐隐透出眼眶。
就彷彿迷雾慢慢散开一般，里斯特越来越亮的双眼中，逐渐能看到……
艾格主教那加持过神术的黑色蒙眼布后方，在左眼的位置，似乎慢慢透出银色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亮……
视线中，主教的身影渐渐消散……
他的眼前，只剩一颗圆型的银色晶体，缓缓地转动着。
这是什么呢？
看着这流光四逸的东西，里斯特有些忘记了眼前的人是谁，伸手就想摸摸看……突然，那颗银白晶体猛地停止转动。晶体上，一个十字神纹正正对着里斯特抬起的手。
这反应？很眼熟啊。
转动，对准……注视！里斯特恍然地张开了嘴巴，这难道是主教大人的眼球？只是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
想了想，里斯特又晃两下手掌，而那颗晶体上的十字神纹，也一直盯着他手掌的位置。
嗯……好像明白了。
“艾格大人，我大概知道了。”收回手，里斯特闭上眼睛，缓缓调整着呼吸道：“你现在是圣痕拥有者，在左眼球上，是十字神纹。还有，你的左眼整颗变成圣力结晶，应该是瞎了……”里斯特语气小心。
“但……神纹似乎不但取代瞳孔的功能，还增加了些东西。”稍微整理一下，里斯特继续说出自己猜测的结果。
圣力的结晶化，这是过去从来没人研究成的东西，如果导师知道了，一定会想抓个人来做实验吧……已经逃出魔掌的里斯特，有些后怕地想着。
而开头还听得一愣一愣的艾格主教，似乎很快就接受里斯特的猜测，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这个我再观察，那，先这样……现在该来谈谈你的转正任务了。”
里斯特听到这边有点愣住。主教不亏是主教，自己的事情也能一下就抛了开来。
但……转正任务？
“转正任务！喔，对对对！”有些出神，差点忘记重点的里斯特，连忙点着头，立正站好。
“你的情况很特别。”主教第一句话就让里斯特心底一颤。
“但，孩子，就我观察，你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牧师，所以任务不用太担心……”简单的制式任务就行了，跟我来，我找个简单的给你。”
边说边走的主教大人走到门口，一看里斯特还迷迷糊糊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稍微提高语调道︰“快点过来，还有一些规则要说明，你想站多久？”
里斯特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跟上去，脑袋还有些不清楚。实在是因为刚那句话实在太震撼了……
简单的任务？
里斯特迈向牧师的路途，就算他不愿意，基本上也一向是赌上命在拼的，就算是直到刚刚为止，里斯特也认为眼前主教看出他的实力，应该会给个相当危险的任务……
没想到、没想到啊，摇着头的里斯特觉得，运气大概来了……制式任务，听起来就是每个人都能成功的任务，凭自己的力量应该很轻松吧？主教大人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温暖……
导师会很失望的……里斯特想到自己的导师，然后，又想到自己的父亲。
爸爸，我或许很快就能回去了。
应该吧。
不知道为什么，里斯特突然莫名的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