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思勉诗文丛稿(全二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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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歷史學家吕思勉先生,字誠之,筆名駑牛、程芸、芸等。一八八四年二月二十七日(清光緒十年甲申二月初一)誕生於江蘇常州十子街的吕氏祖居,一九五七年十月九日(農曆八月十六日)病逝於上海華東醫院。吕先生童年受的是舊式教育,六歲起就跟隨私塾教師讀書,三年以後,因家道中落而無力延師教授,改由父母及姐姐指導教學。此後,在父母師友的幫助下,他開始系統地閲讀經學、史學、小學、文學等各種文史典籍。到二十三歲時,他已經把二十四史通讀了一遍,並立下了研究歷史的志向。他説自己“論政治利弊,好從發展上推求其所以然;亦且性好考證;故遂逐漸走入史學一路。自二十三歲以後,即專意治史矣”。吕先生夙抱大同思想,畢生關注國計民生,學習新文化,吸取新思想,與時俱進,至老彌篤。

吕先生一生從事文史教育和研究工作,一九〇五年起,先後在蘇州東吴大學(一九〇七年)、常州府中學堂(一九〇七年至一九〇九年)、南通國文專修科(一九一〇至一九一一年)、上海私立甲種商業學校(一九一一年至一九一四年)等學校任教。一九一四年至一九一九年,先後在上海中華書局、上海商務印書館任編輯。其後,又在瀋陽高等師範學校(一九二〇年至一九二二年)、蘇州省立第一師範學校(一九二三年至一九二五年)、上海滬江大學(一九二五年至一九二六年)、上海光華大學和華東師範大學任教。其中,在上海光華大學任教最久,從一九二六年至一九五一年,一直在該校任教授兼系主任。一九五一年,高等學校院系調整,光華大學併入華東師範大學,吕先生遂入華東師範大學歷史系任教,被評爲歷史學一級教授。吕先生是教學與研究相互推動的模範,終生學而不厭,誨而不倦。

吕先生是二十世紀著名的歷史學家,對中國古代史的研究,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他在中國通史、斷代史、社會史、文化史、民族史、政治制度史、思想史、學術史、史學史、歷史研究法、史籍讀法、文學史、文字學等方面寫了大量的著述,其治學範圍之廣、規模之大、著述之豐富,在近現代學者中是罕見的。吕先生一生寫了兩部通史:《白話本國史》(一九二三)和《吕著中國通史》(上册一九四〇、下册一九四四)。五部斷代史:《先秦史》(一九四一)、《秦漢史》(一九四七)、《兩晉南北朝史》(一九四八)、《隋唐五代史》(一九五九)、《吕著中國近代史》(一九九七)。八部專著:《先秦學術概論》(一九三三)、《經子解題》(一九二六)、《理學綱要》(一九三一)、《宋代文學》(一九三一)、《中國制度史》(一九八五)、《中國民族史》(一九三四)、《吕著史學與史籍》(二〇〇二)和《文字學四種》(一九八五)。三部史學論文、札記及講稿的匯編:《論學集林》(一九八七)、《吕思勉讀史札記》(包括《燕石札記》、《燕石續札》,一九八二)、《吕思勉遺文集》(一九九七),以及十多種教材和文史通俗讀物,著述總量超過一千萬。晚年體衰多病,計劃中的六部斷代史的最後兩部《宋遼金元史》和《明清史》,已做了史料的摘録,可惜未能完稿,是爲史學界的一大遺憾。時至今日,他的這些著作,在港臺、國外仍有多種翻印本和重印本,流傳廣播,影響深遠。

本書收録的都是吕思勉先生的舊作遺稿,分舊體文稿、詩稿、小説和白話體文稿四部分。

舊體文稿共三十四篇,内容包括人物傳記、壽序、小史、序文等,有些原是未刊稿,有些刊登於報刊、雜誌及紀念册,現收集成一編,也可見先生文學造詣的一個方面。

詩稿部分收録先生所寫的詩、詞和聯語。先生自謂:“予於文學,天分頗佳。生平並無師承,皆讀書而自之。文初宗桐城,後頗思突破之,專學先秦兩漢,所作亦能偶至其境。少好宋詩,中年後亦好唐詩,但無功力,下筆仍是宋人境界耳。詞所造甚淺,亦宗常州而薄浙派。要之,予可謂古典文學之正統派。予於文學,未嘗用功,然嗜好頗篤。”(《三反及思想改造學習總結》)先生晚年曾自選生平所作之詩,就正於趙敬謀(元成)、陳研因(協恭)、汪叔良諸先生。詞則先生早年所作,向不示人。遺稿中有《夢秋詞》若干首,係先生親筆寫録,下署陽湖吕思勉誠之學,明示習作。先生一生所撰的聯語甚多,均附記在日記中,然也隨日記的損失而丢失。一九五二年,先生整理殘存日記,從中輯出四十七則,後又發現若干草稿,共六十三則。

小説部分收録先生作品《未來教育史》、《女俠客》和《中國女偵探》三種。《未來教育史》爲章回體小説,署名:悔學子(吕先生早年的筆名),刊於一九〇五年的《繡像小説》上(第四三、四四、四五、四六期),爲未完稿,現僅存四回。《女俠客》爲章回小説,原署名:俠(吕先生早年的筆名),刊於《新新小説》第二卷第八、第九期上,共四回,爲未完稿。《中國女偵探》,原署名:陽湖吕俠,商務印書館一九〇七年七月初版,一九一八年九月第二版,一九二三年再版。此書是吕先生早年創作的一部偵探小説,分《血帕》、《白玉環》、《枯井石》三篇。其中《血帕》一篇,曾收録吴組湘等主編《中國近代文學大系·小説集七》(上海書店,一九九二年版)、于潤琦主編《清末民初小説書系·偵探卷》(中國文聯出版公司,一九九七年版),只是編者並不知道吕俠就是吕思勉。

白話體文稿部分共收録吕先生的文章八十八篇,按内容大致分爲三類:一類是學術隨筆,一類是時論,另一類爲遊記或回憶性散文。其中少數文章曾收録在《吕思勉先生編年事輯》(李永圻編,上海書店一九九二年版)裏;另有一部分是近年在舊報刊雜誌上的新發現,如《貨幣問題》、《民族英雄蓋吴》、《〈後漢書·襄楷傳〉正誤》、《西南對外交通之始》、《中國歷代之選舉制度》、《中國歷代兵制之變遷》、《都會》、《新教育與舊教育》、《對於群衆運動的感想》、《國民自立藝文館議》、《鄉政改良刍議》、《所謂鐵路附屬地者》、《健康之身體基於静謐之精神》、《半部小説》、《活的史學研究法》、《漫談教育》、《老百姓對於國事的態度溯源》、《關於延安的兩種書》、《物價偶憶》、《堂吾頭》等,都是此前未找到的吕先生舊作。還有一部分是先生的未刊手稿,其中《本論》寫於一九一五和一九一六年間,完稿後曾送呈金松岑先生一閲,爲金先生所激賞,其《天放樓詩集》中有一首《海上七君子詩武進吕誠之思勉》云:“吕子老彌謙,聲容和且柔。少壯氣遒崒,舌辯不肯休。著爲本論篇,符統斯匹儔。體道而用法,謂是賅九流。”《本論》原分十二篇,手稿現存《共和》(上、中、下)、《哀隋》、《察吏》、《砭宋》、《議兵》、《學校》、《宗教》、《原亂》、《政俗》,且各篇也有殘缺。此次補上的《教育》一篇,曾以《教育本論》爲題,刊於《中華教育界》(一九一六年第五卷第一期),爲手稿所無,疑爲《本論》十二篇之一,故編排於《本論》内。《歐戰簡覽》編於約一九一七年,是先生的一份未完成稿,原供自己研究時的參考,現按原稿校對,糾正了其中個别明顯的錯記和誤記,人名地名有與今日譯法不同的,在注釋中加以標出。《〈唯物史觀中國史〉校記》的校記部分,原附於《唯物史觀中國史》(費明君譯,永祥印書館出版)的訂正本,文末所附的《評〈唯物史觀中國史〉》爲吕先生校訂之後所寫的一篇書評,也是未刊稿。《小説叢話》刊於一九一四年的《中華小説界》,曾收入吕先生《論學集林》(上海教育出版社一九八七年版)和《吕思勉論學叢稿》(上海古籍出版社二〇〇六年版),但均爲該文的前半部分,全文曾收録於《二十世紀中國小説理論資料(一八九七年至一九一六年)》(陳平原等編,北京大學出版社一九八九年版)、《中國文論選(近代卷下)》(鄔國平等編著,江蘇人民出版社一九九六年版),現按原刊印稿校對一遍,糾正了一些刊誤和錯字。《宦學篇》原刊於一九三八年《中國青年》第一卷第六期上,曾收入《吕思勉遺文集》(下)及《吕思勉讀史札記》,但均有删節,此次爲全文刊出。

《吕思勉詩文叢稿》是“吕思勉文集”的最後一部。“吕思勉文集”自二〇〇五年開始出版,至今已出版了十八種、二十五本,以下是“吕思勉文集”的總目以及其包含的大致内容:

1.《白話本國史》(上、下,二〇〇五年七月出版)

2.《先秦史》(二〇〇五年七月出版)

3.《秦漢史》(二〇〇五年七月出版)

4.《兩晉南北朝史》(上、下,二〇〇五年十一月出版)

5.《隋唐五代史》(上、下,增補總論一章,及删節部分,二〇〇五年十一月出版)

6.《吕思勉讀史札記》(上、中、下,包括《燕石札記》、《燕石續札》以及其他已刊、未刊的讀史札記共七百六十三篇,二〇〇五年十二月出版)

7.《吕思勉論學叢稿》(包括史學、哲學、社會經濟文化、文學文獻文字、書信序跋五組文章共一〇二篇,二〇〇六年十二月出版)

8.《中國社會史》(即原《中國制度史》,增補了約九萬餘字,二〇〇七年十一月出版)

9.《中國民族史兩種》(包括《中國民族史》、《中國民族演進史》,二〇〇八年五月出版)

10.《中國近代史八種》(包括《中國近代史講義》、《中國近世史前編》、《中國近百年史概説》、《中國近代文化史補編》、《日俄戰争》、《國耻小史》、《本國史補編》、《中國近代史表解》,二〇〇八年八月出版)

11.《中國通史》(即《吕著中國通史》,二〇〇九年四月出版)

12.《中國文化思想史九種》(上、下,包括《醫籍知津》、《群經概要》、《經子解題》、《中國文化史六講》、《理學綱要》、《先秦學術概論》、《大同釋義》、《中國社會變遷史》、《中國政治思想史十講》,二〇〇九年四月出版)

13.《文字學四種》(包括《章句論》、《中國文字變遷考》、《字例略説》、《説文解字文考》,增補了《字例略説》的最後一章“文字改革”,《説文解字文考》“序二”等,二〇〇九年八月出版)

14.《史學與史籍七種》(包括《歷史研究法》、《史籍與史學》、《中國史籍讀法》、《史通評》、《文史通義評》、《古史家傳記文選》、《史籍選文評述》及《新唐書選注》的序、選目和注釋,二〇〇九年十一月出版)

15.《吕著史地通俗讀物四種》(包括《蘇秦張儀》、《關岳合傳》、《中國地理大勢》、《三國史話》,二〇一〇年三月出版)

16.《文學與文選四種》(包括《宋代文學》、《論詩》、《中國文學史選文》、《國文選文》,二〇一〇年六月出版)

17.《吕著中小學教科書五種》(上、下)(包括《國文教科書》、《新學制高級中學本國史》、《復興高級中學本國史》、《高中復習叢書本國史》、《初中標準教本本國史》、《中國通史教學提綱六種》,即《本國史提綱》(一九四四)、《擬編中國通史説略》(一九五二)、《擬中國通史教學大綱》(一九五二)、《中國通史分期》(一九五二)、《魏晉南北朝史綱要》(一九五三)、《中國通史晉朝部分綱要》(一九五三)。二〇一一年六月出版)

18.《吕思勉詩文叢稿》(包括舊體文稿、詩稿、小説和白話體文稿四部分,二〇一一年九月版)

“吕思勉文集”的出版始於二〇〇五年,但吕先生遺著遺稿的整理,實始於上世紀的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中期,曾以“吕思勉史學論著編輯組”的名義整理出版或重印了十種吕先生的舊著遺稿,其中楊寬、吕翼仁先生傾注了大量的心血。尤其是吕翼仁先生,晚年放棄平生愛好的文學、書畫,傾全力整理父親的著作,成績卓著,深受學術界贊許。“吕思勉文集”總計約一千一百余萬字,已匯集了吕先生一生絶大部分的著述,名之爲“文集”而非“全集”,則因還有少許著述未能收入,或是尚未找到。吕先生早年編撰的《高等小學用新式地理教科書》(一至六册,中華書局一九一六年三月至十二月初版),此次未收録。一九四二至一九四三年間,先生在常州青雲中學(抗戰時期蘇州中學的常州分校)高中的三部講義《本國史(元至清)》、《中國文化史》和《國學概論》,由黄永年先生記録整理,現已收入黄永年先生編的《吕思勉文史四講》(中華書局,二〇〇八年版),此次也未收録。另外,尚未找到的吕先生的舊著還有三部:一、《新編中華民國國文教科書》(一至十二册,上海民國南洋圖書滬局一九一三年二月初版),二、《新編共和國修身教授書》(一至十二册,上海民國南洋圖書滬局一九一三年三月初版),三、《本國史》(署名:吕誠之,上海商務印書館一九二四年二月初版,二一〇頁)。此三部書在北京圖書館等編的《民國時期總書目》(書目出版社,一九九五年版)上都有著録,並有簡略的内容提要。前二種不知藏於哪個圖書館,無從找尋;後一種雖標明藏於北京圖書館,但至今還未能找到。吕先生早年發表的、至今尚未發現的文章還會有一些,但數量不會太多。至於吕先生的殘存日記、信函、隨筆、雜文、時論以及一些家屬、個人的傳記資料,現都已編入《吕思勉先生年譜長編》中,也將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李永圻 張耕華

二〇一一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