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陈犀

陈犀（1930—），女，河北宁河人，本名萧丁。著有诗集《绿叶集》《山村》《田园抒情诗》，散文诗集《远山》《和弦》等。

一色

我，告别友人，自个儿漫步走回宾馆。

宾馆在海边，海边，既无沙滩，也无礁石，只有一座栈桥，伫立在浪中。

夜，是寂静的；月色，也分外清幽；我在大路上行走，清辉裹着我，像浸泡在水里，感到湿漉漉的。

我看着前面的路，看着前面的天和海；但白天熟悉的，已变得陌生。

似乎，天溶于海了，而海又高于陆地，海水在陆地上漫溢。

天，是深灰色的，像罩在海上的静谧深邃的冠盖。海是铁灰色的，像不停地抖动着，但却是无声的遮天的羽礼。

陆地，是银灰色的，像透明的足以包容山川林木的丝帏。

天、海、陆地的色泽，虽有层次，有深浅，但均溶为一生中基本的调子，是流泻的月光，为它们染色。

这时，我还在路上行进，月光还照着我，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影子，看不清自己是什么色调；但我确信，我被某一种灵性陶冶了，心是纯银的，我已和天、海、陆地溶为一色，是它们同一色素中的一颗颗小小的粒子。

（选自《中华百年经典散文诗》，北岳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