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郭风

郭风（1917—2010），本名郭嘉桂，福建莆田人。著有《蒲公英和虹》《你是普通的花》等55部作品。

叶笛

啊，故乡的叶笛。

那只是两片绿叶。把它放在嘴唇上，于是像我们的祖先一样，吹出了对乡土深沉的眷恋，吹出了对故乡景色激越的赞美。

吹出对生活的爱，吹出自由的歌，劳动的歌，火焰似的燃烧着的青春的歌……

像民歌那么朴素。

像抒情诗那样单纯。

比酒还强烈。

啊，故乡的叶笛。

那只是两片绿叶。把它放在嘴唇上，于是从肺腑里，从心的深处，吹出了劳动的胜利的激情，吹出了万人的喜悦和对太阳的赞歌。

吹出了对人民的权力的礼赞，吹出了光明的歌，幸福的歌，太阳似的升在空中的旗帜的歌！

那笛声里，有故乡绿色平原上青草的香味。

有四月的龙眼花的香味。

有太阳的光明。

夜霜

我沿着溪边的小径，要走回到村里去。

我看见草垛上，凝结着白霜。

我看见池沼边的草地上，凝结着白霜。

我看见村庄的木栅、篱笆上，凝结着白霜。

我看见溪岸上的乌桕树上，梅树上，凝结着白霜。

月亮好像一枚冰冷的黄玫瑰。北斗好像几颗冰冷的宝石。我看见月光和星光把乌桕树和梅树的树枝，画出树影来，画在溪岸的草地上。

我受到深深的感动了。可真是的，我看见溪岸的草地上，凝结着白霜，好像一块无尽铺展的白色画布，上面画出了非常美丽的树影；好像墨笔画出来的浓墨色的树影、淡墨色的树影。

这一刻间，我忽地无缘无故地思念起一位友人，一位刻苦的、勤奋的、谦逊而又有点固执的画家来了。

（选自《中华百年经典散文诗》，北岳出版社，200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