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纳西族创世纪故事

传说从忍利恩有五个兄弟和六个姐妹。他们因为没有配偶和伴侣，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相互配对成双，做了男女之间隐秘的事儿。因此，可怕的秽气污染了天地，污染了日月，污染了星辰，污染了山川河流，村寨房屋；整个世界被秽气吞没，太阳和月亮失去了明亮，天空和大地一片黑暗，分不清哪是白天，哪是黑夜。

不知道白天黑夜的利恩和五个兄弟，白鹇鸟在树上准备过夜时，才赶着羊群去放牧，鸟儿瞌目停立在树下时，才扛着犁架，牵着耕牛去犁地。最糟糕的是，他们只顾埋头犁地，把地犁到了阳（董）神和阴（塞）神的地界里也不知道。

两神见了，非常气愤。阳神变成一只翘着獠牙的黄猪，把利恩兄弟犁好的地一口气拱平……利恩的兄弟扛着犁架去犁地时，只见昨天犁好的地全都像没有犁过的生荒地似的，他感到很诧异，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发现有许多的猪的蹄印，就从家里拿起弹杆和绳索，在那里安下了捕猎野猪的活扣。

晚上，他们去看安下的猎扣，没有套着一根猪毛。翌日清晨他们又去查看，这回套住了一只大黄猪，那猪扣的绳索正稳稳实实地拴住它的一支前脚。正当他们摩拳擦掌准备收拾黄猪时，那黄猪倏地变成了一个老头儿。原来是这个老头做的“好事”！利恩兄弟满脸愠色，擂拳去打老头，这时有个老奶大吼小叫地跑了过来阻拦他们。利恩的兄弟却不分青红皂白，把老头的银斗笠打破，把老奶的金手杖也打断了。

原来老头和老奶是阳神和阴神变的。他俩大声呻吟起来，喊叫起来，那撕人心肺的呻吟声响彻天宇，那凄惨的喊叫声震抖大地。心软的从忍利恩远远听见痛楚的叫喊声，赶忙跑过去温和地问他们：“老人家，你们犯病了吗？疼得厉害吗？我给你们拔火罐，我给你们扎银针，你们可以跟我说三句话吗？”

阳神抬起脸来打量着心地善良的从忍利恩，说：“我们没有什么病，不必给我们拔火罐扎银针，可有三句话告诉给你。”他把一件与人类存亡攸关的大事告诉从忍利恩。“你们五兄弟和六姐妹是不能结为夫妇的。你们乱婚之后，污浊和秽气熏黑了洁净的天空和大地，熏黑了明亮的太阳和月亮，污染了明净的山川和河流。因此，三天过后，高山将会轰然崩塌下来，山谷将会暴发泥石流，大地将会泛滥起滔天的洪水。”

从忍利恩大吃一惊，他让自己嘣嘣乱荡的心儿平静下来，便温声柔气地请教阳神：“老人家，请你指教我，怎样才能躲过这场灾难呢？”

阳神好心地告诉他：“杀一只白蹄骟牦牛，剥皮做一个革囊，用细锥穿皮、粗线缝制后，用三根铁索牢牢拴系在柏树上、杉树上、岩石上。把小羊羔、小狗、火镰、小鸡，还有九种牲畜，百样种放进皮囊里，你自己坐在里面把皮囊的口子缝紧就行了。”

利恩的兄弟知道了将要发生洪水灾难的事，也忙向阳神求教逃脱的办法，阳神对自己说：美好事儿可以一时淡忘，丑恶的事儿却要永远记住。

他告诉他们：“杀一只白脚肥猪，剥皮做一个革囊，用粗锥穿皮，用细线缝制，用三根山草绳拴在松树上、杉树上、岩石上，把小羊羔、小狗、火镰、小鸡、还有九种牲畜，百样谷种放在皮囊外面……”

从忍利恩一丝不苟照阳神的指教做了一个牛皮囊拴系在岩石上和树上。利恩的兄弟也按阳神的意思做了个猪皮囊拴系在岩石上和树上……不觉三天的时间眨眼过去，锅底样黑沉沉的天空，闪起一道道蓝色的闪电，一个接一个的巨雷轰然炸了下来！天在抖，地在摇，大山崩塌了，大地震裂了，山谷里滚腾咆哮着泥石流，山头的树木和石头被水掀走了，野马狂兽般的洪水卷涌到九层云天里，整个世界水天茫茫然成了一个漫无边际的海洋！利恩的兄弟有的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有的被陷进洪水底下的七层泥土里，不知葬身何处！

从忍利恩坐在皮囊里，那三根拴系在岩树上的铁索早已被洪水冲断，他随皮囊在高山深谷般的水波浪尖上掀腾飞漂。他度日如年，好不艰难地熬过了一天又一天，熬过了一月又一月……

洪水终于收敛了它那暴虐的野性，慢慢地退了回去，大地才露出了它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