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典》：敞开明堂的大门

舜名重华，属有虞氏，因称“虞舜”，也是五帝之一。《舜典》便是舜的政绩篇。

舜的命真苦，因为他家没一个“好人”：“父顽，母嚚（yín），象傲。”——他爹是乐官瞽叟，眼瞎而固执；他娘是后娘，出言悖谬；同父异母的弟弟象，又傲慢骄横。传说他的父母兄弟三番两次要谋害他，当他爬上谷仓收拾屋顶时，家人撤掉梯子，点起火来；又在他淘井时，往井里扔大石头。所幸全被他躲过了。他忍辱负重，善待家人，居然把家庭关系处理得挺好，也为国人树立了榜样。

尧命舜处理族中事务，他处理得十分妥帖。尧又要他在明堂接待四方宾客，人们见到他，全都肃然起敬。尧又派他到荒山野岭巡视，即使风雨交加，也从不迷路。尧对他考察了三年，终于把帝位让给他。——这种领袖生前便把位置和平移交的做法，有个专称叫“禅（shàn）让”。

舜于是祭告天地，巡行四方，祭祀五岳，又把天下划分为十二州，并制定刑法，放逐不肯听命的顽固分子，天下人都心悦诚服。

舜执政的第二十八个年头，尧去世了。舜隆重安葬了尧，又进一步革新政治。他召集四岳、十二牧（也就是十二州的头头），命人打开明堂四门，表示要透透亮亮地施政，决不搞“暗箱操作”。这样一来，百姓的疾苦之声，也更容易被听到。明堂是部落国家的朝会、祭祀之所，又是最高级别的议事厅。

舜的身边聚集了一大批贤人，而舜最擅长量材录用，让每个人都能发挥出全部才能。他任命伯禹做司空，去治理洪水。伯禹就是大禹，是鲧的儿子。鲧因治水失败，已被舜杀死在羽山！

舜又对弃说：百姓常饿肚子，你来担任后稷，教百姓种五谷吧。又转而对契（Xiè）说：百官不和，父母兄弟不顺，你来当司徒，把五教之德传授给他们。——“五教”就是“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这些家庭伦理，被后来的儒家所秉承。

这里不能不多说两句：禹所担任的“司空”，是负责水土工程的官；禹后来接替舜的位子，成为部落联盟的首领，并开创了夏朝。弃的官名是“后稷”，即农事官，“后稷”也便成了他的名字；他是周族的祖先，《诗经·大雅·生民》讲的便是他的故事。契担任的“司徒”是负责教化之官，他是商族的祖先。——“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他的母亲便是吞卵而孕的简狄。我们后面讲《诗经》时还要说到。

禹、契、弃分别代表着夏、商、周三个部族，三人又同朝为官，同时受到舜的栽培和重用；而他们自己或子孙又都开创了新王朝。——这是历史呢，还是传说？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除此之外，舜还让皋陶做了刑狱官，让垂当上百工长，命益负责山林川泽，让伯夷主持祭祀，叫夔（Kuí）负责音乐，派龙掌管上传下达的工作……总之，二十二位大臣各司其职，把天下管理得井井有条。

可惜和尧一样，舜也不是长生不老的神仙。照《舜典》的说法，他三十岁受征召，三十年后正式接替尧的位置；又干了五十年，病逝在去南方巡视的路上。——他的去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