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清明的味道

清明的味道是思念的味道，是缅怀先辈思念亲人的味道。丝丝的春雨中有多少湿漉漉、沉甸甸的回忆。那挂满枝条被雨水浸湿了的白纸黄幡是我祭奠父亲深情地无言的表白，那绿草丛中只有一棵柏树陪伴的坟茔是父亲长眠的处所。绵绵的春雨中弥漫着淡淡的哀愁和忧伤，绵绵的春雨寄托了我对父亲无尽的思念。

父亲离我十五载了，我对他深深的思念从来就没有间断。十五年前的冬季，我远在冰天雪地的东北佳木斯，父亲临终前我竟没有在身边陪伴他老人家，这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对父亲，我生未尽其欢，殁未尽其礼。直到听到噩耗连轴转赶火车回家看见他那苍老瘦削的脸庞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已经永远失去最疼爱我和我最疼爱的父亲了。

父亲那代人生活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尝尽了生活的艰辛，父亲和小学教师的母亲靠微薄的工资养活了一大家子人，没过一天清闲日子。记忆中父亲从未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没有一点国家干部的样子，没留下一样值钱的东西，但他却把许多无形而珍贵的东西传给了我。

清明的味道是苦涩的味道。拂面的杨柳扰了春烟，有情的芍药含着春泪，我慈恩未报，父亲，您在那边一定很孤独。我至今记得，从小学到高中，每遇到雨天时，您总是拿着雨伞，站在教室外面静静地等我放学；每次我感冒时你不停摸我额头，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父亲，我还记得您手把手教会我下象棋，不几年就不是我对手，我大声喊您臭棋，再不愿和您对弈，您那尴尬的表情让我现在仍内疚不已。后悔那时为啥不多陪陪您。这些都已成为不孝子永远的歉疚，再也无法弥补了。父亲，我上大学每次临离开家时您都千叮咛万嘱咐，我总不耐烦嫌您啰嗦，粗暴地打断您说话，可现在还有谁再给我谆谆教导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呢？黄鹤顿失，空余白云。清晰的记忆让我怅然失落，这苦涩的味道就让我独自品味吧。父亲给予儿子的不管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都是具体可感的，而儿子回报父亲的爱有多少是实实在在的呢？只有内心的愧疚和数不清的假如以及那些不能邮寄的愿望。我羡慕父母尚健在的同龄人，还沐浴在父爱母爱的阳光里，可是身在福中时又有多少人懂得感恩，理会珍惜，畅快淋漓报恩尽孝让老人颐养天年，才不会留下一丝遗憾内疚和半世的无奈，父亲，儿子想您。

清明的味道是甜丝丝的味道。沾衣欲湿杏花雨，父亲，我们家的老宅院中有您亲手栽的杏树，这些年，杏树蓬勃生长，虬枝张扬，今天满树的杏花开了却再也找寻不到您的影子，只遗憾的留下儿子对您绵绵不尽的思念。院子的水井里依然汩汩流畅着清冽甘甜的井水，每次我回家时总傻傻的站在院子努力寻找您的影子，重温和您在一起的一幕幕往事，回味您留在角角落落那点点滴滴的回忆，偶尔听见刘和刚唱的那首《父亲》我就泪流满面不能自持。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才深深体会到怀念是用以前影像的碎片连缀起来填补现在脑海中的一片空白，慢慢咀嚼父亲曾经给予我的关爱，体会那甜美的味道，可是逝去的永远不会再来了。

今天，绵绵的春雨中，儿子来看望您。坟前那十五岁的柏树呀，求你一直陪着我的老爸，不要让他孤单，飘走纸灰的风儿啊，请捎走我对老爸深深地歉疚和思念……

2012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