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放牛娃到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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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穿上绿军装 梦想初起航

当兵打仗是我儿时的梦想。刚懂事的时候,我就缠着我哥给我做了一把木手枪,整天拿着它到处“耀武扬威”。小朋友玩游戏,我总要当解放军,从不当坏蛋。小时看电影,非打仗的不看。稍大一点,看到人家的哥哥穿个军装回来,神气得不得了,我心里就痒痒的,并埋怨我的两个哥哥怎么不去当兵,去一个也好啊?每当这时,哥哥们的脸上总会露出难以言状的痛楚。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渐渐读懂了哥哥脸上的痛楚,那是无奈和泪水的写照。因为那时正盛行“以阶级斗争为纲”,讲究的是“根正苗红”,“宁要无产阶级的草,不要资产阶级的苗”,当兵入伍只能是贫下中农子女的专利。而我家却不在此列,我家是上中农,旧社会有田有地,更麻烦的是我的两个伯父都为国民党当过差,一个是国军的连长,一个是国府的保长,这样的家庭肯定是阶级斗争的活靶子,这样家庭出身的子女肯定与当兵无缘。

1979年,就在我感到当兵梦想即将破灭的时候,党的第二代领导核心邓小平同志用他那巨人般的双手,拔迷雾,正方向,砍倒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大旗,扬起“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风帆,中国从此翻开了历史新的一页。

这年冬天,在中越炮火还在纷飞的时候,我终于圆梦来到了祖国的南疆,当了一名威武的坦克兵。从此以后,我便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部队,不断用自己的青春和汗水铸造着人生的辉煌,自己也从一名小兵成长为一名上校军官,这一切都要感谢小平同志。没有小平同志,就没有我的今天。2004年,在我转业的那年,我曾写了篇文章,题目就叫《没有小平,我当不了兵》,刊登在当年的《南方都市报》,就是为了感恩小平同志。

新兵体检是在华容县中医院进行的。我们大队参加体检的共有5人,除我以外,其余4人看上去都很壮实,唯我精瘦,村里人自然没看好我,有的甚至当面吹冷风,说我只是陪客而已。可我却不这样认为,心中始终充满着自信,因为我坚信我的身体是健康的。

一经检查果真如此,那几个兄弟体检时老是亮红灯,有两个还没过关,而我从头到尾基本没卡过壳,只是在外科祼检时,有个年轻男医生看到我右小腿有静脉曲张的现象,不敢做主,请示一位年纪大的女医生。女医生看了一眼,挥手说道:“没事,没事。现在农村孩子家里条件不好,冬天没棉裤穿,冻的”。现在想起来,我真要好好感谢这位好心的老医生,如果她说不行,我也就完了,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验完普通兵,公社又要我验特种兵,那时有个规定,特种兵未验上者,普通兵也去不成,事情很是玄乎。不过上帝保佑,我又一次顺利过关。更为可喜的是我大姐的小孩、我的外甥胡炼群也和我一样验上了特种兵。

后来听公社武装部毛华文部长讲,原来验特种兵是没有我的份的,公社一位领导的弟弟占了特种兵指标,谁知这兄弟验了几次硬是过不了关。眼看特种兵指标难以完成,毛部长急得团团转,忙问武装干事普通兵里谁的身体指标好,干事说我不错,部长当及拍板,就是我了。这样,我就成了特种兵。

我去当兵有些亲人是不同意的,怕我去了回不来,最强烈的是我的小姑。这也难怪,因为1979年3月,中越自卫反击战刚结束不久,小战还没断。中越之战我军虽然打赢了,但也牺牲了许多官兵,我们县就牺牲了不少战士,其中有一位就是小姑女儿婆家隔壁的儿子。因此,小姑坚决反对我当兵。

小姑对我们家最好。因为我家人多,日子过得差,小姑很是同情我们,也很疼爱我们的父亲、她的弟弟。那年小姑正患癌症在床,前一年刚失去了大儿子,心情一直不佳,听说我又要当兵,便极力反对。但这次我没听小姑的话,尽管这是慈爱而善意的劝阻。我不能老死乡里,我要闯一闯。欣喜的是我父母的态度坚决而明朗。

那段时间,我很担心母亲不会同意我去当兵。一则家里劳动力少,再则母亲正好生病住院。当我跑到医院征求母亲的意见时,谁知平时谨小慎微的母亲竟同意了。她说,男孩子到外面闯一闯好,既可为国家出力,也可找条出路。母亲的话更坚定了我从军的决心,使我最终成了人民解放军的一员。

转眼到了12月1日,离新兵集结还有几天,我换上了肥大的军服,到处告别。先是串亲戚,最后到任课学校看望班里的同学,学生年纪虽小,可恋师之情还是通过一双双含泪的眼睛表露出来。望着这些可爱的孩子,我真有些不忍离去,可我还是走了,远远地走了。到部队不久,我还托其他老师给这个班的同学赠过糖果,听说同学们都激动得哭了。

开拔的那天,我是从家里骑单车到公社武装部报到的,公社的领导例行接见了我们,照了相,艾明湘(我的一个战友、也是我高中同班同学)的大哥艾湘涛还给我们兄弟3人照了合影。这次公社验上的特种兵共有12人,其中还有朱芳清、艾明湘、季树林、张爱宇、胡兆辉、王永昌、朱为民、刘行忠、陈道平、张善华、竺传华战友。

临行前,编了一个班,竺传华当班长,我捡了个班副。这次送兵由公社武装部毛华文部长(即1976年在江洲要把我们抓走批斗的那个毛部长。当然这时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我换装后毛部长、县武装部的领导和部队接兵干部曾到过我家进行家访,部长还和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说我若提干,一定要送双军用皮鞋给他,不料这事两年后竟成现实)带队的。

到县城后,抽空到县印刷厂的大姐家告别,此时外甥也准备停当,大姐送了一本相册给我作纪念。这天下午,父亲、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及侄女小平都来到了县城,为我和外甥送行。晚饭前,我们在华容粮仓的操场上搞完了交兵仪式。全县180名新兵,编为一个连4个排,连长姓温,人很黑,胖乎乎的,口令叫得山响,颇有军人气质。晚饭由县招待,生活不错,当晚我们就住在粮仓里。

正式起运是次日的凌晨5点,天未亮,一阵哨音将我们吹醒。然后是与亲人告别,在县城的亲人都来了,大家相视而立,默默无语,一股离愁油然而生。父亲叮嘱我要好好干,说着说着几滴老泪从老人多皱的眼角滚落出来。我的心不禁为之一颤,眼眶也湿了。

登车的哨音响了,我从亲人期盼的目光中走回属于我的世界。5点30分,汽车准时从我们居住的粮库开出,送行的人们随车而动,鞭炮声、锣鼓声夹着女人们的哭泣声,汇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望着渐渐远去的亲人,我的眼睛也慢慢开始模糊起来。汽车加速了,亲人已从视线中消失,唯有那些多情的少女们,还在一个劲地追赶着、挥舞着、哭喊着,似乎要把一颗火热的心摘下送给远行的人儿。

车到岳阳天刚亮,吃完早饭,我们便登上了早已等待着的火车。还好,这次我们乘坐的是绿皮车,而有些地方的新兵坐的是闷罐车。一问连长,他昂头甩出一句:“我们是特种兵,怎么能坐闷罐呢?”说得我们脸上阳光灿烂。

两天后,也就是1979年12月5日晚6点,列车将我们带到广州市花县(现已改为花都区)新街车站。刚下火车,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这是广州给我的第一印象:冬天都热。部队没有车接,只好开动“11”号机器,走了10多里,终于在两个小时后赶到了某坦克乘员训练团,我新兵训练的地方。